第29章 (6)
早早出門了,琉衣心裏歡喜不已,這要等到巳時,她可就跑遠了。琉衣背着昨夜就打包好的衣物行李,易容成一個俏少爺,也偷偷出門了。
琉衣剛進入城內,就發現不對勁,到處都有武林人士,難道又要召開武林大會了?不對啊,武林大會不是一年一次的麽?難道是出了什麽事?琉衣想着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晚上再出門打探消息。琉衣本來還想回去住祥瑞客棧,可是一想到上次在那裏被人暗算了,心裏氣悶不過,還是覺得不去那個晦氣之地。那可是生平第一次栽在別人的**上阿!聚義樓可是千萬不能去的,那可是景瑟的地盤阿!琉衣随意看了看,一擡頭便看見對面的來喜客棧,規格倒是與祥瑞客棧相差無幾,只是不臨水,其他都還不錯,便要了一間客房。琉衣一進房間便倒頭大睡,晚上要秘密行動,白天自然要養足精神咯!
夜裏琉衣剛欲出門,便察覺窗邊有動靜。琉衣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卻見窗子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男的竟七手八腳地爬了進來。采花賊?!
琉衣正欲動手,卻見那男子沒扶穩,直接從窗臺上摔了下來。噗嗤一聲,琉衣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定不是個采花賊吧,哪裏這麽笨這麽沒用的賊?那男子爬起來,這才看到琉衣正看着他,顧不得拍身上的灰塵,忙跑過來拉住琉衣的手道:“公子救命阿!”
琉衣将手抽出:“有話好好說。”
那男子擠出幾滴眼淚,哭道:“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家是南方的鹽商,誰知有幾個惡人看中了我家的錢財,他們擒住我,想要用我來勒索銀兩。我就被關在公子隔壁的房間裏,剛剛冒着生命危險才從窗戶爬過來,公子可千萬不要聲張阿。”
琉衣聽着好笑,道:“不如我幫你去把他們都殺了,如何?”
男子忙道:“不不不,不敢勞煩公子為我徒增殺孽。公子若真要幫我,不如掩護我出去可好?”
琉衣笑道:“好啊!”琉衣随手扔給他一套男裝,“換上它。”那男子換好衣裳,卻見琉衣一直背對着他,便道:“公子,在下餘生,餘生的餘,餘生的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俞琉衣。離俞的俞。”餘生:“阿,俞兄弟,我們真有緣唉!”琉衣不再理他,只顧自己走。
琉衣帶着餘生出了來喜客棧,外面剛入夜不久,街上已少有人在,可是有些地方卻剛剛熱鬧起來。琉衣道:“好了,你逃出來了,我看他們并沒有發現你逃走了,也沒有追上來,你快回家吧!。”
餘生忙道:“俞兄弟,請留步。我,我現在無處可去。其實我是離家出走出來的,我家裏逼我娶一個很醜很醜的女子,我不願意,只能出來躲一段日子。俞兄弟要去哪裏,不如我們一起如何?”
琉衣繼續順着他說:“那也好,跟我來吧。”
走了一段路,餘生看了看前面的歌舞坊,暗道,這小子,不是要去......
琉衣見他不走了,道:“怎麽不走了?你怕?”
餘生:“怕什麽,走就走!”
琉衣帶着餘生進了歌舞坊,包了一間房,只點了一名善舞的女子進來伺候。
那女子舞畢一曲,過來給琉衣倒酒。琉衣忽然微一凝神,餘生便感覺手腕一疼,呀喲一聲,一杯酒頓時灑在了身上。那舞女吓得夠嗆,琉衣忙安撫道:“別怕別怕,我這兄弟什麽都好,就是膽子特別小,今日白天的時候,被外面那些武林人士吓着了。這不,到現在手還抖呢!”
那舞女道:“是啊,幾個月前武林大會剛剛結束,那些武林人士剛離開不久,如今又都聚集到這昔陽城。這些武林中人總來來去去的,真是煩人。”
琉衣裝作不經意問道:“唉,真是讓我們也安生不得。只是每年的武林大會不都是年底麽?更何況,我聽說武林盟主換人了,按理說,也不該在我們昔陽城阿,是不是?”
舞女神秘地說道:“這個阿,我聽說這次可不是武林大會,而是新任的慕盟主約無提山莊的景莊主于這月十五在五鬼林一聚呢!”
琉衣又問道:“你可別欺負我不懂這江湖事,我可是知道這武林同盟可是和無提山莊勢不兩立的!”
舞女忙道:“這位公子,我怎麽敢欺騙你呢?慕盟主可是廣發了英雄帖告知天下,願與無提山莊化幹戈為玉帛,這一次阿,算是和解酒。就看景莊主敢不敢赴約了。”
琉衣若有所思,不再言語。餘生于是從懷裏取了些銀子,讓那舞女先出去。
餘生忙問:“俞兄弟,你剛剛那是什麽暗器阿?什麽那麽厲害?”
琉衣只笑道:“你若是答應帶我混入布衣幫,我就告訴你,怎麽樣?”
餘生:“哈哈,你說的什麽布衣幫阿,我不知道阿!”
琉衣便喝着酒便道:“是麽,那你就等着毒發身亡吧。”
“什麽!你什麽時候給我下毒了?”
“你放心,我沒有害人之心,我只想混入五鬼林,去見識見識衆位大俠英雄罷了,絕不會連累你布衣幫的。”
餘生:“你怎麽知道我是布衣幫的人?”
“你房間門口的兩個人,頭上的發釵是布衣幫的标記。還有,你姓餘。至于你說的那些謊話,更是漏洞百出。只是我很奇怪,餘長勝竟然不教你武功麽?”
餘生摸摸自己的頭,笑道:“嘿嘿,我娘太寵愛我了,不讓我受苦,所以我什麽也學不會。不過,其實我自己也很不想學那等傷人性命的功夫,實在太殘忍了。”
琉衣也笑道:“當你性命堪憂時,你就會知道,學那些傷人性命的功夫是多麽的重要。那些功夫可以傷人,也可以救人。等你迫不得已殺第一個人時,你就會知道.....”琉衣忽然察覺到外面有動靜,忙将餘生推到床底下藏好,而自己躍上了房梁。
婕娘子推門而入,看着眼前一桌飯菜還在,人卻不在,忽然甩出一條毒蛇。那蛇從婕娘子袖中飛出,直朝琉衣而去。琉衣抽出腰間軟件,将蛇砍做兩半。蛇血噴湧而出,彌漫在空中。琉衣暗道不妙,這蛇血竟然還有毒。
琉衣深知自己的飛針銀線鐵定傷不了她,于是便動用靈力意念,将房間引塌,婕娘子一時不備,被壓在廢墟中。琉衣拉着餘生趕緊逃走。餘生不會輕功,這個時候只能拼體能了。琉衣松開他:“你先回來喜客棧去,她的目标是我,不會傷你。”
餘生忙道:“不,我回去了就出不來了。我出不來就不能帶你混入五鬼林了,你可別想抛下我。”
琉衣嘆氣:“你以為這是好玩的嗎?那個女人善用毒,十分厲害。她定是有靈物識得我的氣味,才能那麽快找上我。你落在她手裏,不管你與她有沒有過節,就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餘生支支吾吾道:“那,那,除非你說一個地方,我去那裏等你。反正我不回去,你也不能丢下我。再說,你剛剛那麽厲害,一點也不比她差阿!”
琉衣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懂個屁!什麽武功都不會,盡連累我。”琉衣想了想,又道:“這樣逃不是辦法,如果我可以改變身上的氣味,那可以甩掉她了。讓我想一想,什麽東西可以改變體味......”琉衣拉着他邊跑邊想,突然餘生不小心被絆了一跤,摔趴在地上。琉衣真是恨不得把他變成一個玩偶,拿在手裏,那樣逃命快多了.......琉衣忙去扶他起來,餘生爬起來,卻從懷裏掉出一個瓶子。琉衣接住,奇怪道,瓶子剛從他懷裏掉出來,卻是冰冰涼涼的,順口問道:“這是什麽?好冰阿!”餘生接過瓶子,笑道:“這啊,是我娘的嫁妝。我娘是雪山胡族族長的獨女,當年我娘堅持要嫁給我爹,外公就命人将當時雪山梅雁峰所有的冰雪香蓮采下來,提煉成了一粒魂香蓮。這梅雁峰的冰雪香蓮可是整個雪山上最好的,據說可治百病,解百毒。這百朵香蓮提煉所成,效果自然是更好。所以娘要我貼身帶着,不許離身。”
琉衣想要說什麽,卻最終沒有說,改口道:“那就好,倘若那個女人對你用毒,你就不用怕了。快走吧,雖然我一路上灑了藥粉掩蓋我們的體味,但是拖不了太久的。”琉衣帶着他在城內左走右拐,以混淆氣味。不一會兒琉衣帶着餘生又繞回到歌舞坊。餘生看着那牌匾大喊道:“俞兄弟,我們迷路了!”
琉衣白了他一眼:“不是迷路,是我們又回來了。最危險的地方,不能說是最安全,卻也是相對安全的地方。”
琉衣還沒走進歌舞坊,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琉衣皺眉:“這個女魔頭,竟然殘殺了這麽多無辜百姓!不過也好,這裏血腥味重,對掩藏行跡倒也方便。”
餘生跟在琉衣身後,寸步不離:“哎呀,死了這麽多人,晚上會不會有鬼阿?”
琉衣咬牙鐵齒道:“你給我滾出去!”餘生不敢再講話,只緊緊跟着琉衣。琉衣找了一會兒,終于在後院找到一間幹淨的廂房。
琉衣:“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吧,過了子時,我再帶你出城去。出了昔陽城,我們可以暫時去思量山躲避幾日,到時便可直接去五鬼林。”
餘生:“俞兄弟你不睡嗎?”
“我睡了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餘生笑道:“那怎麽行,不然我也不睡,陪你聊天吧!”說着扯着琉衣坐到床上。
餘生見她半天不說話,一直處在警戒狀态,便道:“其實你開始帶我來這裏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嘿嘿,沒想到你是來打探消息的。我就說嘛,像俞兄弟這樣儀表堂堂的人,怎麽會來這種地方鬼混。何況這些青樓舞坊的女人根本就是些庸脂俗粉嘛,不止,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
琉衣斜眼看他:“你說什麽?!”
餘生将手搭上她的肩膀,道:“俞兄弟,你現在呢,是沒有見過我們雪山胡族的女子,所以才會覺得這些女人好看。若是你見過我們雪山胡族的女子,肯定再也看不上這外面的任何一個女人了。”
琉衣将他的手打開,道:“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雪山胡族的女人怎麽美了?”
餘生說起這個來頭頭是道:“我們雪山呢,到處都生長着冰雪香蓮。人人都可以那它當飯後甜點吃哦!所以我們那邊的女子,都是吃着冰雪香蓮長大的。肌膚賽雪,容顏貌美是自然的。尤其是她們因為常年服食冰雪香蓮,身上總有一股淡淡冰涼芳香。就是我娘,離開雪山那麽多年,身上一直都有香味呢!哪像這外面的女子,個個濃妝豔抹,那香味就別提了,熏死人了。還有阿,那些劣質的胭脂嚴重殘害皮膚,愣是把一張張漂亮的臉蛋弄成坑坑窪窪的一片油麻地。唉!”餘生忽然想起什麽,又道:“你剛剛是不是說要改變你身上的味道?我怎麽沒想到阿,也許這顆魂香蓮便可以阿!”
餘生忙把那小瓶子又取出來,卻被琉衣攔住:“不行,這太貴重了。何況這還是你娘的嫁妝呢,你怎麽能輕易将它送給別人?”
餘生的眼珠轉了轉,一拍大腿:“有了,你和我結拜不就好了。這樣你也是我娘的兒子,不就合情合理了嗎!”
☆、二十九章 五鬼林約 琉衣心累
琉衣哭笑不得:“我不能和你結拜。我,我的意思是我們才相識不過半日,你怎麽能将如此貴重之物贈予我。你還是好好收起來吧,你沒有武功,這魂香蓮說不定哪一日成了你的救命藥,我不能要。”
餘生一臉委屈:“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棄我不會武功,所以才不肯跟我結拜。我把你當朋友,你竟然嫌棄我,唉。”琉衣拿他沒辦法,只得将金針取下,恢複原貌:“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我本是女子,如何與你結拜。”餘生聽聞猛地擡頭,便看見琉衣的真顏,餘生以為看花眼了,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琉衣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被我吓傻了?”
餘生回過神來,嘿嘿笑了兩聲:“原來你是個女人啊,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琉衣:“你剛剛不是說外面的世界沒有好看的女子嗎?”
餘生尴尬地咳了兩聲,道:“我其實也沒有見過太多女人的。嘿嘿,我根本沒有回過雪山,只是我娘很美,我娘說她家鄉的女子都比她美。我平時在家也只見過丫頭和廚娘的。嘿嘿嘿嘿......”
琉衣無語.....
“那我被你說好看,還真的沒什麽可高興的。。。”
餘生忽然大叫了一聲,把琉衣吓了一跳,琉衣怒視他,餘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麽,只不過我剛才想到,你怎麽扮男人扮得那麽像?你們外面的女孩子不是都說話要輕聲細語,笑不露齒,尤其不能哈哈大笑的麽?”
琉衣:“你說的那些都是大家閨秀,我可不是。看來你見過的女人還真是不多呢,江湖上有很多俠女也不是像你說的那樣的。”餘生忽然道:“我口渴了,你渴不渴?”琉衣點了點頭,剛才跑了那麽久,确實有些口渴了。餘生給她倒了一杯水,趁機将魂香蓮溶在其中,熱水一下子涼透了。餘生将水遞給她,琉衣接過,一口喝幹,這才納悶道:“這歌舞坊怎麽做事的?客人廂房裏的水竟然這麽涼?”剛說完琉衣竟扯過被子将自己蓋住。
餘生自責道:“我,我這就去別的房間找些熱開水來。”
等餘生回來,琉衣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餘生幫她把被子蓋好,自己則在一旁守着。
天剛破曉,餘生想着這裏死了那麽多人,待會肯定會有官差過來。于是他便抱着琉衣另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等着琉衣醒來。
誰知琉衣這一覺竟是睡到了第二天晚上。琉衣醒來發現自己神清氣爽,感覺竟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正要下床,正好餘生推門進來。琉衣發現這并不是之前那間廂房:“這是哪裏?”
“這是歌舞坊附近的一家招財客棧,你睡了一天了,要是再不醒來,可要錯過五鬼林盛宴了。”
“什麽!今天是十五了?我怎麽睡了那麽久?”
餘生笑笑,将打好的洗臉水放好:“可能是你太累了吧。我們運氣真好,那個女魔頭沒有追來呢!快洗洗,待會小二就要送飯上來了,吃過飯我們就出城,去五鬼林。”
琉衣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只得先不去想了。
餘生:“俞姑娘......”琉衣見他支支吾吾,便道:“叫我琉衣便好。有什麽就直說吧。”
餘生道:“琉,琉衣,嘿嘿,我爹看見我肯定會揍我的,不然我們混到別的幫派去吧,你的易容術那麽厲害呢!”
琉衣暗道,這樣也好,萬一景藍他們認出她來就不妙了,說不定,阿銘哥哥也會去的。雖然這樣麻煩一些,但現在也只好這樣了,萬一他爹把他趕走,那自己豈不是更沒戲了。唉,一開始怎麽會想找他幫忙?簡直就是個拖油瓶嘛!不過他這人倒還有趣,一起上路也好解解悶。便道:“好,你想混到哪個幫派去?”
餘生想了想,笑道:“霧青觀怎麽樣?元一真人是我最崇拜的武林中人了。”
琉衣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百年不變的苦瓜臉,一點也不和藹,道:“他有什麽好的,你見識過他的虛相禪音?”
餘生:“我倒是想,但是怕一見識就沒命了,嘿嘿。”
琉衣點頭:“的确,我聽,我記得聽別人說過,元一真人的虛相禪音十分了得。可惜的是他竟然沒有一個弟子,你若是想學,不妨求他收你為徒。他看在你是餘長,餘幫主的兒子的份上,想必應該不會拒絕的。”
餘生連連搖頭:“我才不呢,拜元一真人為師,那不是要當道士了,一輩子不能娶媳婦,我娘會砍死我的。”
琉衣笑道:“學了虛相禪音,你娘打不過你。”
餘生還是搖頭,笑嘻嘻道:“還是不要的好,我自己也想娶媳婦呢!”
“.......”
琉衣與餘生易容後來到五鬼林,卻意外遇到景藍,琉衣忙拉着餘生躲起來。只見景藍正在發怒:“不是不許你來麽?!真是胡鬧!”一旁是女扮男裝的景琴,景琴道:“爹,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
“你來能幫上什麽忙?還不是給我添亂,快給我回去!”
景琴執意不肯:“爹為什麽要讓司銘大哥趁今夜去探萬青閣?你明明已經知道哥哥和依依姐已經逃出來了。如果有司銘大哥在,好歹還能保護您。我不想呆在家幹等着,我不回去。”
景藍氣結:“你!唉,那你答應爹要呆在爹身邊,不要走遠。還有你哥哥給我傳信的事情務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記住了嗎?”景藍看景琴乖乖點了頭,這才放心。琉衣暗道,竟然只有他們兩個來?
五鬼林中臨時已搭建好一座三層閣樓,入口處有持劍使者接待各位到來的武林人士。
琉衣和餘生趁元一真人和他弟子經過時混入其中,進得閣樓中。閣樓中燃有火爐,非常暖和。衆弟子皆在第一層就坐,而各位主事掌門幫主便上得二樓。二樓排開兩排長長桌席,中央竟還有一個大香爐,燃着熏香。琉衣見自己不能上樓去,氣得掐了餘生一把,低聲道:“管不了那麽多。待會你爹來了,你必須要想辦法讓你爹帶我們上去。回頭若是你爹要罰你,我替你擋着還不成?”餘生本來一臉不樂意,卻忽然想到什麽,道:“你可是答應的,到時候我爹要罰我,我要拿你出來當擋箭牌,你到時候可別反悔。”琉衣忙應道:“行行行,我答應,不反悔。”說着将他穴道上的銀針取出,推着他到門口去看着。不一會兒,餘長勝來了,他遠遠便看到自家兒子竟在閣樓中等着自己,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
餘長勝剛進入閣樓中,還不等餘生說話,他便揪住了餘生的耳朵:“你這臭小子!我說什麽你都不聽了,你眼裏還有什麽我這個爹了?!”餘生忙求情道:“爹啊,你輕點,輕點啊!我眼裏沒有爹,可我心裏有爹啊!”
琉衣在一旁聽了,哭笑不得,想着不用等回頭了,餘長勝現在就開始教訓兒子了。琉衣上前解圍:“餘伯父,這裏外人太多,有什麽事情還是回去再說吧。”餘長勝看着眼前這陌生的女子,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熟悉,對,是熟悉的感覺,可是哪裏熟悉呢?香味!是冰雪香蓮的香味,此香味極淡,不熟悉的人根本聞不出來,只能感覺到一絲絲冰涼。但是他在妻子身上聞了幾十年了,這個味道絕不會錯。難道這女子是雪山胡族人?
餘長勝道:“姑娘可是雪山胡族人?”餘生臉色一變,便也來不及阻止琉衣。
琉衣搖頭笑道:“不是阿,我只是餘生的朋友。怎麽了,餘伯父為何這樣問?”
餘長勝忽然想起餘生身上的那粒魂香蓮,暗道不妙。一把将餘生拽到一旁,狠狠道:“你個逆子,你給老子說實話,你是不是将你身上的魂香蓮給那位姑娘吃了?!”
餘生在心裏默哀一聲,只得道:“爹,你小聲些,她不知道。”
“什麽?!你居然真的給她了!她是什麽人?你就将這麽貴重的東西給她!她居然還不知道?!你這個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餘長勝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餘生忙給他順氣:“爹,你先別生氣。她,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這藥是給您親孫子吃了,咱不虧,不虧,啊......”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就,就這次我出門前不久,是我一時沖動就......其實我這次出來不是特地跟蹤您的,我是來找她的。她生我的氣了,我現在還沒勸好呢?爹,你可別火上澆油阿。”
餘長勝神色立馬陰轉晴,還是七月裏的豔陽天:“好小子!挺能耐阿!不愧是我的兒子,你得好好對人家,女人懷孩子可辛苦了......”
“爹,爹,打住,正事要緊,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餘生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忙道。
餘長勝臉上堆滿了笑,對琉衣說道:“我家這臭小子不老實的很,你多擔待啊。我們上去吧,可別餓壞了我的寶貝.....”
“爹!先上去,先上樓再說....”
琉衣雲裏霧裏,沒想到餘生這麽快就說服他爹了,剛剛還一臉要殺人的模樣呢,口才真好阿!
餘長勝算是最後一個到的,他帶着兩人剛入席,慕臨池便命手下人開始上菜。
餘長勝上席乃是元一真人,元一真人見餘長勝笑得嘴都合不攏,這可是很少見阿,便問道:“餘幫主滿面春光,可是有喜事臨門?”
餘長勝正要回答,餘生卻湊了上去:“元一真人,久仰您的大名,沒想到今日竟能與你同席而坐 ,真是小輩的福氣阿!”
元一真人:“這是?”
餘長勝笑道:“正是犬子。”
元一真人捋了捋胡須,道:“我看令郎天庭飽滿,是個有福之人啊!”
這話可是說到餘長勝心坎裏了,餘長勝正要答話,卻聞得他下席汪思雨說道:“這人都到齊了,慕盟主不說說今日的主題麽?”餘長勝暗道,這平時該是自己說這話才對阿,唉,自己都有孫子抱了,哪裏還關心其他事情,今日只要不動手,就随他們怎麽鬧。
慕臨池道:“柳閣主臨時有事耽擱,他傳信來說會晚些到。諸位可先用膳,不必等他,慕某還備了節目,大家不妨邊欣賞歌舞,邊品嘗美味佳肴。這些菜可都是從各地臨時運過來的,平日裏鮮有機會能同時嘗到。我先敬大家一杯,多謝各位不辭辛苦,應慕某之約,遠道而來。”
各位飲過酒後,歌舞随之開場。只有琉衣,快到嘴邊的酒竟被奪了去,餘長勝竟說她不宜飲酒。這個餘長勝,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她了?
對面第一席做的正是景藍和景琴。景藍見柳雲帆遲遲不現身,暗道其中必有貓膩,吩咐景琴要打起十二萬精神,不可卸防大意。
幾曲歌舞過後,衆人竟一一倒下,像是喝醉,又像是中毒。
餘生見大家陸續都倒下了,可是自己卻沒有頭暈的感覺,忙拉着琉衣一起倒地裝暈。
片刻功夫,宴席之中,只有慕臨池,景藍無事。
景藍欲發出信號流彩,卻被慕臨池先一步攔截。景藍怒道:“慕臨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到底打什麽算盤!”
慕臨池笑道:“景莊主莫要驚慌,他們倒下,只因為我們馬上要談的事情他們不能聽而已,若是談判順利,他們自然無性命之憂。景莊主放心。”
景藍:“哼,若是談判不順利呢?”
“那就只能委屈他們早些走上黃泉路了。”柳雲帆從屏風後走出來,說道。
“柳賊!你還有臉來見我!”
慕臨池勸道:“景莊主,我們今日的目的乃是要解決事情,不是要挑起事情。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多年前的舊怨今日最好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不然,武林之中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想必這也是景莊主不願意見到的。不是嗎?”
景藍道:“說得好生輕巧,想來死的不是慕盟主的師父,也不是宗劍派上下幾千餘人。”
柳雲帆:“當年的事情是我的錯。今日我出現在這裏,全是靠慕盟主的勸解。慕盟主深明大義,是真心為武林同道着想。若是追究當年之事,武林中有幾人手上沒有沾過司家人的血,有幾人是能逃過這場追究的。若是景莊主非要報仇,便是要血洗武林啊!柳某自知罪孽深重,一死難以抵消罪過,但是我卻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在死前,看一看這令我泥足深陷,失足千古的罪魁禍首——吟雪劍。”
景藍:“哼,你這惡賊,竟還妄想看吟雪劍!”
慕臨池勸道:“景莊主,凡事皆有因有果。柳閣主是因對吟雪劍的誤迷才鑄下大錯,若是柳閣主真心悔過,讓他看一看吟雪劍又何妨?你成全他的因果報應,他成全你無提山莊的數年仇怨結果,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景藍怒道:“口口聲聲是為了武林同道,慕臨池,我好生佩服你阿!若是我不答應,你待如何?”
慕臨池笑道:“景莊主若不答應,今日如此多正義之士死在這裏,明日便有各路武林人士尋上無提山莊報仇。景莊主可考慮清楚了?”
“卑鄙無恥!要我答應也不是不可以,你我心知肚明,吟雪劍根本不在無提山莊。我答應帶你去找吟雪劍,你便要寫下認罪血書,道明當年真相,昭告天下,并自刎謝罪于思量山前。你做得到嗎?”
柳雲帆道:“若是景莊主執意要求,柳某定當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是必須。若是答應,咱們便立下武血重誓,若是不答應,那便作罷。”武血重誓乃是金隅大陸上最莊重的誓言,武者滴血立誓,違者天降五雷,以示懲戒。相傳幾千年前就有人被天懲過,但是如今大多數人也只當是個傳說。柳雲帆心道,拿到吟雪劍,我便是天下第一,吟雪劍乃神劍,且不說此傳說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也不怕它!再說,到時就算真相大白,那又如何,得了吟雪神劍,誰還能奈何他?
柳雲帆與慕臨池對望了片刻,終道:“景莊主大人大量,柳某得償心願之後,必将當年真相大白,還無提山莊百年清譽。如此不需多傷無辜性命,便可了結十年仇怨,日後傳出去,對景莊主而言,又是一樁美談阿!”
景藍暗道,若非小景及時傳書,獻上此計,我今日真要着了你們的道了。我只答應帶你們找到吟雪劍,至于能不能見到吟雪劍,那可要看你們自己的運氣,至于得到吟雪劍,更是癡人說夢。等我履行了我的承諾,你卻違反誓言,到時候自有天道收拾你,天道亡你,對我師父和無提山莊而言,豈不是最好的昭雪。
柳雲帆和景藍分明用匕首割破手臂取血,一同滴入碗中,景藍先道:“我景藍,今日立誓,必遵守承諾,助柳雲帆尋到吟雪劍,如違此誓,願受天道懲罰。”
柳雲帆也道:“柳雲帆在此立誓,等我奪,等我得見吟雪神劍,必将十年前思量山一役真相披露天下,以一人之力承擔所有罪責,自,自刎于思量山前。”兩人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三聲雷鳴。
景藍笑道:“柳閣主,武血重誓已成,上達天聽,可莫要反悔。”
柳雲帆暗自心驚,難道這武血重誓的傳說是真的?糟糕,我應該再謹慎一些的,如今誓言已立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哼,得了吟雪神劍,我還躲不過那區區五道天雷。
慕臨池也只在兒時聽過說這等重誓,沒想到今日竟能親眼見到,外面适時響起的天雷,更是令這傳說增添了可信度,但願這只是巧合吧。
慕臨池命人将各位掌門扶到三樓的雅間休息,道:“景莊主放心,他們明早便會醒,這一覺醒來,大家只會以為自己喝多了而已。來人,給景二小姐服下解藥。明日一早,這武林上便會傳開,無提山莊景莊主以大局為重,不再與武林同盟會為敵,并不日将歸還吟雪劍。景莊主,我這樣說,是希望在吟雪劍未面世之前,保證武林的安定。只要景莊主早日帶我們找到吟雪劍,真相便早一日大白于天下,決定權都在景莊主一人手中。”
景藍扶起剛服下解藥的景琴,道:“慕盟主放心,我既已立下重誓,便不會反悔。只是要找到吟雪劍,琉衣姑娘是關鍵之人。只是琉衣姑娘向來喜歡獨來獨往,她前些日子出門,直到今日還未曾歸來。但願她只身在外,平安無事才好。還有,取劍之期需等到夏日方可,并非我要拖延,只是藏劍之處特殊而已。如今春季過半,夏日不遠,慕盟主和柳閣主耐心等候便是。”說着便扶着景琴走了。
柳雲帆看他背影消失不見,才道:“哼,這老匹夫,分明是在暗示叫我不準傷了俞琉衣那小賤人!”
慕臨池道:“俞琉衣本來就是關鍵人物,不可傷她性命。只不過我聽說你關押她時,對她用了重刑,她差點死了?”
柳雲帆:“是她自己不中用,柳莊不過打了她一掌,她的內傷竟遲遲不見好轉,還有惡化之勢。”
慕臨池嚴肅道:“既然她現在已經逃走了,那也好,免得你忍不住一掌了結了她的小命。你立即吩咐手下的人不可再捉拿她,讓她回到無提山莊便好。如今景藍立了誓,也不怕他反悔。你可千萬別因小失大!”
這時伽綽上前道:“掌門,已經各位賓客安頓好。宗劍宮傳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