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0)
安頓下來，等人來救。
“沒事就好，可吓死我了。”琉衣忽而又想到清雪，問道：“予之，雪兒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予之嘆道：“我本打算将她救出來後，帶她回無提山莊。可是，唉，都怪我大意，沒看好她。琉衣，都是我的錯。”
玄心道：“不，這不關顏大哥的事情。是清雪，清雪自己的問題。這些年來，清雪從來都只專注于練功，可是我們芙玹宮全是女弟子，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不招惹是非，自有是非招惹上她。自從清雪得師父看重，從芙雪改名為清雪開始，她的日子也開始漸漸不太平了。這是在我們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在我們意料之外的，卻是清雪的反應。她竟和之前一樣，還是寬容待人，良善有餘，就算周圍的人變了，她也不變。不管是姐妹陷害她，冤枉她，欺負她，暗中謀害她，她都一一回以微笑。當真稱得上是以德報怨。就這樣，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打她的主意了。別人不知道，可是我和芙琪卻很清楚，她不是感覺不到委屈和傷痛，而是她一直在死死地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她不許自己怨恨，不許自己生氣，不許自己憤怒，不許自己有害人之心。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深深壓抑在自己心中，從來不曾發洩。這次的事情，我當時只擔心她不能原諒自己，會自尋短見。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是反其道而行之。她不再壓抑自己，将以往的情緒全部宣洩出來了。只是沒想到，這樣，反而助她斷情劍法大成。可是，我們的清雪，卻永遠地離開我們了。”
“不，雪兒不會離開我們的，她會回來的，她只是誤入歧途，她一定會回來的。”琉衣堅定地說道。
阿木忽然道：“師父，幫我們開路的那些人走了。”
琉衣聽聞後臉上有些不自然，在她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誤會景瑟了，可是讓她再去跟景瑟道歉？不可能.......
這一晚，他們留在崖底休息，預備第二天再離開。
“什麽？你說什麽？！”琉衣異常激動道。
予之道：“如果不是十分确定，我不會決定告訴你。剛才司銘看到我房裏有一株赤仙草，臉色立馬就變了。對，他的确是發燒了，可他執意不讓我切脈，這難道不可疑嗎？更何況，我堂堂閻王醫者，就算只看症狀，也能确定他一定是傷寒，而不是過敏。”
琉衣：“可是萬一你看錯了呢？對赤仙草敏感的人本來就鮮見，是阿銘哥哥他特質特殊才會這樣的。”
予之：“我也希望是我錯了，可是，我房裏那株根本就不是赤仙草！玄心手藝活不錯，聽我說你非常喜歡罕見的赤仙草，便在四周尋了一些顏色相似的材料，制成了一株假赤仙草。我看她一番苦心，又做的十分逼真，便留在房裏。想着将來若是能出去就送給你。顯而易見，他一定非常了解司銘，竟然騙了我們這麽久都沒有人發現。只是還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目的！依依，他竟然對我們和司銘的關系了如指掌，而且還會無影刀法和流雲幻影。此人實在太過危險！”
“不會的，不會的！”
☆、三十四章 景瑟賣身 一生一世
琉衣沖進司銘休息的房中，只見司銘正坐卧在床上，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在看。司銘見琉衣過來，将書合起放到一旁，笑着招呼她過來，“依依，你來了，過來坐。我沒什麽事了，都該我運氣不好，沒想到這荒山懸崖底下還有赤仙草生長。咳咳咳咳......”
等琉衣走近床邊，司銘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忙道：“我真的沒事，并不嚴重，你別太擔心，你現在是大姑娘，可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愛哭鼻子了。”司銘見她依舊淚眼汪汪地看着他，繼續道：“不過只是在這崖底得耽擱兩日罷了，如今大家都平安無事，晚幾日回去也無妨。還是依依不想回無提山莊？若是你不想回去也行，等阿銘哥哥病好了，就陪你......”
“阿銘哥哥是不是死了？”琉衣打斷他，輕聲問道，好像怕驚擾了誰一般。
司銘大概是沒聽清楚，只當琉衣以為他病重快要死了，笑道：“依依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啊，這麽一點病算得了什麽，怎麽會死呢？”
琉衣忍住眼淚，又問了一遍：“我問你，我的阿銘哥哥到底怎麽了？！你對我這麽好，和我的阿銘哥哥對我一樣好，你一定不會害他的對不對？阿銘哥哥一定還活着是不是？他一定是有什麽苦衷，對，一定是有什麽苦衷才沒有親自來找我。你告訴我好不好？阿銘哥哥他在哪裏？”說着說着，琉衣還是沒能忍住，淚珠大把大把往下掉。
司銘有些慌亂，忙道：“依依你在說什麽阿？你是不是被我吓壞了？”
“予之房裏的那一株，根本就不是赤仙草。現在，你明白我在說什麽了嗎？”琉衣幾近有些絕望。
司銘愣了片刻，終是苦笑道：“千防萬防，終歸是躲不過天意去。”
“你假扮阿銘哥哥，混入無提山莊，但是你并沒有害我們任何一個人對不對？我求求你，你告訴我，阿銘哥哥他在哪裏？好不好？”琉衣哀求道。
司銘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道：“傻丫頭，你的阿銘哥哥很愛很愛你，要是他看到你在我面前這樣傷心哭泣，他會難受死的。”
琉衣仿佛像溺水的人終于看到了一方浮木，欣喜道：“那你的意思是，阿銘哥哥他現在很好，他沒事？可是，他為什麽不出現？為什麽是你，你為什麽要假扮他？”
“當年，我受盡欺淩，被人販子賣來賣去，最後被賣入青樓，幸得司銘相救。那時候，他也是逃亡出來，看我可憐，無父無母，又無處可去。又因年紀相仿，他便與我結拜，并幫我取名司陵。從那時起，我便跟着他亡命天涯，直到他聽聞了萬青閣的變故。他得知你娘和你相繼故去的消息，怎麽都不肯相信，明明知道回到昔陽城兇險萬分，卻還是執意帶着我一起回來找你。經過幾番查探，我們終于打聽到你真的沒有死，而是被人救走了。司銘他經常都會跟我講你們的事情。每每提及你，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就好像他擁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而不再是那個平日裏連眼神裏都夾帶着仇恨的人。得知你尚在人世的喜訊，司銘很開心，又與我一起南下，暗中找尋你的下落。”
司銘頓了頓，又繼續道：“七年前，我們打聽到你可能在神農谷。那個時候，我與他的流雲幻影已經運用自如，但若是要一起潛入神農谷卻很難不被人發現。我們在谷外逗留數日，不久司銘便尋到機會混入其中，出于安全考慮，而我在谷外接應。我永遠記得那天他回來時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溫暖，眼睛裏折射出來的光彩彷佛要把整個世界都照亮。他激動地抱着我大聲喊，‘我終于找到她了，我終于找到她了！’後來我問他，‘你既然找到了她，為什麽不帶她走？’他說，‘依依現在在神農谷很安全，如果我帶她走，讓她跟着我颠沛流離，過苦日子？我舍不得。’後來他時不時地會偷偷潛入神農谷看你，每次回來都充滿了滿滿的能量，能跟我打上個一整天呢！可是，後來有一次，他去看你卻遲遲未歸，我便出去找他。那大概是五年前，我找到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我拼了命地輸內功給他，卻終究無濟于事。他說，他看見你出谷了，他終于不想再等了，他想和你相認。可是還來不及見你，便意外遇上了千毒王。他中的是屍粉毒，死後五個時辰便化作了骨灰。兩年前我功力大成，這才暗中将他葬在了司爺爺墳旁的一株槐柳下，只可惜，未能替他立碑留名。”
琉衣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司陵此時卻沒能察覺到，只是目視前方繼續回憶：“他臨死前，只一直說，‘我還不能死，司銘不能死，司銘還有大仇未報，司銘還要保護依依。無提山莊，依依......’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你，還有無提山莊。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于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成為司銘，去完成司銘的使命和心願。”
等司陵說完，他這才發現，琉衣早已不知所蹤。
司陵正要下床，卻見顏予之沖了進來。顏予之質問道：“既然你是阿銘的結義兄弟，怎麽能對琉衣的外公見死不救？！那一日你明明就看到通靈鳥帶給你的消息，你為什麽視而不見？”
司陵痛苦難當：“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天。我沒有想到我會見到依依，更沒有想過要以司銘的身份去和依依相認，可是在我知道她是依依時，我卻鬼使神差地想和她在一起。借着司銘的身份，我根本無需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依依。可是司銘并沒有跟我提到過秋前輩的事情，萬一我的身份被秋前輩識破......當時只是一念之差，便鑄下大錯。就算我日後悔不當初，卻也改變不了什麽。我現在只奢望，依依願意給我補償的機會。”
“琉衣呢？”
司陵不解道：“你剛剛沒遇見她麽？”
顏予之怒道：“我一直在外面，沒有看見任何人出去！你到底對琉衣做了什麽？！”
司陵一激動，咳了兩聲：“依依是司銘最愛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可能加害于她？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将我性命取......”司陵越說越激動，一時昏厥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顏予之剛剛幫司陵喂過藥，一出門便遇上了神色緊張的景瑟。
景瑟問道：“依依呢？”
顏予之支支吾吾：“依依她，她知道司銘是假的之後，跑來質問他，卻.....”顏予之話還沒說完就被景瑟怒聲打斷：“什麽？！誰告訴她？你們怎麽知道的？！”
顏予之：“你？你早就知道？”
景瑟只道：“是你告訴她的？”景瑟見他不說話，便越過他闖進了司銘的屋子：“司銘！你給我起來！”
顏予之想攔也沒攔住，只得又跟了進去。
司銘被景瑟吵醒，還沒來得及完全睜開眼睛就被景瑟揍了一拳。顏予之忙上前攔住景瑟：“小景！你現在打他無濟于事啊！還是找琉衣要緊，啊？”
司銘爬起來，道：“是我的錯，你要打，就打吧。”
“你跟依依說了什麽？！”景瑟掙開顏予之的束縛，上前逼問道。
“我猜想，她現在應該回無提山莊了。”司銘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景瑟往外沖，司銘急道：“站住！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要求你們什麽了。可是，司銘早就沒了，他不能和你争什麽了。此時此刻，就留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吧，不要去打擾他們。”
一個月後，顏予之一行人終于回到了無提山莊。這一路走了一個月，着實把景瑟給急壞了。可是他們一行人，有生病要好好休養的，有不會武功要慢慢趕路的，還有女眷玄心要照顧，還有再次被抛下的阿木要安撫。。。。
衆人剛回到莊裏，景瑟就按耐不住要走，卻被琴瑟公主攔住，拉到一旁，“小景，你們怎麽才回來？我都急死了！”
景瑟：“娘，有什麽事情晚點再說成嗎？”
琴瑟公主：“你這麽急是要去幹嗎？你不想見琉衣了？”
“我這不就要去嗎？你還攔着我。”
“我說你們到底出什麽事情了？琉衣自從回來那天起，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搬到了後山司家墓園的小木屋裏。唉，這孩子一定是心裏有苦說不出來。我們誰去她也不見，就連每日給她送飯的丫頭也見不着她，唉，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你說是不是之前你爹不喜她她心裏膈應了？我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怎麽盼你都不回來。你說你，是不是現在武功高強了就欺負她了？”琴瑟公主數落道。
景瑟：“娘，你別耽誤我了，我這就去看她，好嗎？”
“行行行，你快去，一定要把她接回來，知道嗎？”
景瑟敷衍地應了一聲便不見了人影。
景瑟在後山找了許久沒有找見人影，直到看到那顆槐柳樹下的白色身影。
琉衣難得穿了一身白衣，跪坐在槐柳樹旁。景瑟走近才發現，槐柳樹上系着許多青色布條，随風揚起，竟像是夏日的風景一般。布條上密密麻麻地寫着字，景瑟又走近一些，才看得清楚。每根布條上都寫的是：依依多情總惜別，夜夜思明細雨斜，一日不見三秋景，暗裏總把流光借。
景瑟就站在那裏，凝視着前方跪着的白衣女子，站了一整天。
夜裏，景瑟終于覺得有些不妥，上前欲将自己的披風替她披上，卻發現琉衣竟然是閉着眼的，已毫無知覺。景瑟暗叫糟糕，更是責怪自己如此遲鈍，忙抱起琉衣趕回自己的住處。
顏予之看過琉衣之後，嘆了一口氣，卻遲遲不言語，惹得景瑟幾乎又要動手。顏予之知趣，忙道：“她沒有大礙，只是心緒不佳，導致腑內郁結，又長期未進食，這才昏迷不醒。情之一字，何其傷人啊！”顏予之見景瑟臉色又要變黑，又急道：“我說的是小琴，是小琴。嘿嘿。”
“小琴？小琴怎麽了？”景瑟問道。
顏予之：“唉，你看你這個哥哥，回來這麽久了還沒問過你妹妹吧？大約是五鬼林落音宴上小琴又受了刺激，回來之後不思食寝，日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我去看過了，情況還好，不用擔心。倒是琉衣，司陵的話，對她打擊不小。阿銘對她來說，算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突然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而且阿銘是為了她才......都怪我考慮不周，當時覺得琉衣是最應該知道的人，才立馬告訴了她。”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顏予之寫了幾張藥方，道：“沒事，我去熬藥吧，她這個樣子，我也無法安心休息。”
琉衣醒來，發現景瑟正直直地盯着她，“你，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美人啊！”
琉衣瞪了他一眼，道：“我怎麽會在你房裏？”
景瑟笑道：“我抱你來的。”
景瑟捧着臉笑了半天，只見琉衣依舊還是瞪着他，只得道：“你暈倒了，昏迷了好久。”
琉衣看了看床邊的一大片褶皺，道：“你一直守在這裏？”
“恩，寸步不離。”
琉衣撇開臉，躲過他柔情的目光，道：“你早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司銘，對不對？”
景瑟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嗯。”
“你不揭穿他，是不想讓我傷心，再受一次失去親人之苦，對不對？”
“嗯。”
“你找冷芸芸，是要借她客家飼養的覓人蜂，對不對？”
“嗯。”
琉衣見他不願多解釋一句的模樣，氣悶地低下了頭。
片刻靜谧過後。
景瑟道：“你怎麽不問了？”
“嗯。”
“作為條件，她想請教我如何将繡藝與武藝相結合。這關乎客家武學秘史，所以才關了門。你踹門而入，她受了驚，我正好扶了她一把。”
“嗯。”
“你昏迷了很久，我很擔心。”
“嗯。”
“司銘，他，是司陵這件事，我跟予之商量過了，決定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司家需要有一個後人來繼承無提山莊，無提山莊也需要一個司家後人，才好名正言順雪當年恥辱，他最合适。”
“嗯。”
景瑟暗道，依依這是跟他怄上氣了，便問道：“你昏迷了這麽久，餓了嗎？”
“嗯。”
“你穿白色衣裙很好看。”
“嗯。”
“......你嫁給我吧？”
“嗯。”
！！！！！！
琉衣反應過來擡起腳就踹，誰知景瑟一躲，她便踹空了。眼看就要摔下床，景瑟趁機抱住了她，笑道：“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由不得你不承認。”
景瑟将她放在床上，又道：“不要再逃避了好嗎？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又在抗拒什麽？”
等了半響，琉衣才道：“周姑娘來找過我，她喜歡你。”
“她喜歡我，跟你答不答應我，有關系麽？”
“她說，你答應了周大叔，要照顧她一輩子。”
景瑟笑道：“就為這個？我偌大個無提山莊，養她一輩子又不是難事。就算日後司銘重掌無提山莊，我景家萬貫家財，照顧好周姑娘也不在話下。照顧她一輩子，可以把她當妹妹，當朋友一樣照顧，又不是娶她愛她。”
琉衣還是搖頭：“這個周姑娘不合你的心意，将來還會有李姑娘，王姑娘，孫姑娘。圓婆婆和芙姨都說過，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不能信任他們的話。”
景瑟呆了一瞬，轉身就走。
琉衣見他走了，心裏頓時一片死灰，這下說開了，這次終于把他給打發走了，可是自己心裏，為什麽空落落的，那麽不舒服呢？像是被人偷了什麽東西似的？
琉衣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淚就要掉下來，卻忽然聽景瑟又折回來的腳步聲。
琉衣擡頭，便看見景瑟手裏拿了一方錦帕，細看之下，竟還是那方繡了一半的絹帕。
景瑟将帕子呈給她：“這是在下不才的賣身契，望俞大小姐笑納。”
琉衣似乎被他的舉動吓着了，她接過巾帕，看見了上面果然寫了景瑟賣身于她......
“我現在是你的奴才了，你說什麽我都得聽你的，你讓我喜歡誰我就得喜歡誰，讓我娶誰我就得娶誰，現在，夫人可放心了？”
琉衣一聽，将帕子擲在他臉上，道：“誰是你夫人？！”
景瑟小心翼翼将帕子折疊好：“既然夫人不要，那就交給為夫保管好了。”
琉衣見他話落又往外走，急道：“你去哪裏？”
景瑟笑嘻嘻地折回來：“夫人這麽快就想我了？我去讓人給你備飯菜呢！”
琉衣臉一紅，整個人都躲進被子裏去了。
☆、三十五章 芙玹危機 臨池慘敗
“你好些了麽？”
琉衣回頭，正好看見司銘緊張和手足無措的表情，“我已經好多了，阿銘哥哥怎麽今日才來看我？”
司銘聽她仍然喚他阿銘哥哥，訝異道：“你？你還叫我阿銘哥哥？”
“予之已經告訴我了，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再去追究又有什麽意義呢？我恨你，為難你，外公，也回不來了。他們說的對，顧慮大局要緊，我需要司銘，無提山莊也需要司銘。阿銘哥哥，你看，大家都需要你。不管曾經你做過什麽，你為阿，他所做的一切，我都會感激你一輩子。”
司銘看着琉衣，久久才道：“依依，我，我還能這樣叫你麽？你真的可以原諒我麽？”
琉衣笑道：“當然可以了，只是，阿銘哥哥，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你，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告訴我實話。”
“什麽？”
“留憶園那一日遭襲，到底是誰？”
司銘有些閃爍其詞：“依依，怎麽突然問這個？小景後來不是查過了麽，肯定就是柳雲帆的人啊。”
琉衣嚴肅道：“阿銘哥哥，我最後問你一次，那一日到底是誰闖入留憶園？我的阿銘哥哥從來不會對我撒謊，他為我着想，卻也會讓我知道真相。”
司銘沉默片刻，終于道：“是我，是我。你一定早就懷疑了，不過現在你更加确定而已。對吧？”
“原因，我想知道原因。阿銘哥哥，不要騙我，我要聽實話。”琉衣緊盯着他的雙眼。
司銘苦笑了兩聲，道：“罷了罷了，倘若我不告訴你，将來有一天你知道得晚了，你一定會恨死我，也會恨死自己的。是石子經，你猜到了，不是嗎？是萬境歸一的心法。”
“為什麽？”
“我曾經聽大哥講過，你們秋家的萬境歸一不止是十分厲害的內功心法，還是一門極其詭異奇特的靈力之法。那一夜我得知秋前輩要你練萬境歸一，便猜到他定然是要你用靈力意念之法去摧毀吟雪劍。可是，依依，你知不知道，這樣你也會死的！吟雪劍魔性難除，本身也是身載靈力之物，千年來不知道沾過多少人的血，僅憑你一人靈力怎能将它毀去？若你硬要與之抗衡，結果好些，你會和吟雪劍一齊毀去，結果不好的話，你便會死在吟雪劍之下。”
琉衣聽過之後臉色有些微變，但馬上恢複了神色：“怎麽會呢？外公要我這樣做，一定是胸有成竹的。外公不可能要害我性命。你只是猜測而已，不會的。吟雪劍再有魔性，它也只是一把劍而已，怎麽可能會傷得了我？”
司銘沒有接話，琉衣忽然想到了景瑟，問道：“還有，連我都能猜到是你，景瑟不可能會查錯。他，他一定早就知道是你！可是為什麽他沒有揭穿你？他暗中找過你？你也和他說了，不好，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計劃是瞞着我的？！”
司銘：“唉，小景他其實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司銘了，只是他不想你再失去大哥一次，尤其是知道大哥他是怎麽死的。他得知所有真相後，便打算到時候代替你，去毀掉吟雪劍。前兩天萬青閣派使者來過，催促我們定下啓劍之期，是七月十五。”
琉衣忙道：“景瑟呢？他現在在哪？”
“依依，小景他對你的愛，一點兒都不亞于我，我大哥。而且我，予之，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你.......依依！”司銘話還沒說完，便被琉衣在頸上插入了一針。司銘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琉衣的遠去。
琉衣問了許多人，都說沒有看見自家少爺，而且好像清蘆和幽玄幾個也不在莊裏。琉衣正要出莊，便看見遠處走來的餘生，大驚：“餘生？你怎麽還在這裏？”
餘生笑道：“難得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天下聞名的無提山莊，怎麽能不多留幾日呢？”
“留你個頭啊！若是他們知道你是......唉，對了，這些天你都在這裏，怎麽不來看我？”
餘生的神情有些古怪：“我這些天都在逛無提山莊來着，說來這無提山莊真大啊，逛了這麽多天還沒看夠呢！哎喲！你別老打我行嗎？！”
“誰讓你沒良心，我帶病卧床這麽久，你都不來看我。”
餘生心道，這是人家的地盤啊，哪裏是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的。
琉衣見他不說話，道：“算了，那你呆在這裏這麽多天，也膩了吧？我現在要出去，你走不走？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呆在這裏，可是很危險的。”
“走走，當然跟着你走了。這幾天可把我憋壞了！我......”餘生一看琉衣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嘿嘿，我的意思是......”
“好了，別說了，我該知道你的性子，是忍不住不來打擾我的。一定是景瑟他為難你了，我們走吧，我送你出城。”
“送我出城？你不和我一起走嗎？你還要回來？”餘生大呼小叫道。
琉衣：“走不走，随你。”
琉衣自顧自地走，餘生在她身後跟着，一直在叽叽喳喳叫嚷着無提山莊這不好那不好，想勸琉衣不要回來了。
“你再不閉嘴，恐怕就不能活着走出無提山莊了。”琉衣警告道。
餘生一聽，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慕臨池帶着一些人馬圍在芙玹宮外，伽綽上前道：“掌門，王大人到了，此刻正在行宮。他遣人來問，何時能拿下魑女妖。”
慕臨池笑而不語。
伽綽又道：“這王大人，自個兒呆在行宮享樂，倒把我們都當他的下屬了。”
此時宮門大開，一名暗紅色頭發女子走出來，正是清雪。她的兩側随即跟上來兩排粉衣弟子。
慕臨池見她穿着竟是宮主服飾，問道：“這位是？”
玄虹上前道：“這是我們芙玹宮新任宮主，爾等還不快快下馬拜見。”
伽綽怒道：“哼，一個小小的芙玹宮宮主，竟敢如此狂妄！倒是你們芙玹宮，見了我們盟主，竟不見禮，這是什麽道理！”
清雪擡手制止了欲争辯的衆位弟子，冷笑道：“數十年來，宗劍派一直都是我芙玹宮手下敗将，師父仁慈，從不曾趕盡殺絕。當真不知，慕掌門今日有何臉面來我芙玹宮，竟還縱容手下弟子如此無禮。難道你們宗劍派，當真是想自尋死路？”
慕臨池：“不知道新任宮主怎麽稱呼？在下身為武林盟主，竟不知芙玹宮芙玹宮主何時歸的天，是在下失職，真是慚愧。”
其餘弟子一聽這話，皆是義憤填膺。
清雪卻笑道：“如果慕掌門覺得以為家師逝去能安心一些的話，清雪不敢茍同。你們宗劍派，注定是要毀在我們芙玹宮手中的，哈哈哈哈！”
伽綽道：“掌門，這女子一頭暗紅色頭發，一定就是大家口中的魑女妖！”
清雪耳尖，聽聞到伽綽的低聲禀報，一揮衣袖，便現出一把軟劍朝伽綽飛來。慕臨池舉劍将飛劍擋開去，手上卻被震得一陣麻痹。他暗道，好強勁的內功！
慕臨池收回劍，道：“原來是清雪宮主，在下失禮。不過是一小輩，清雪宮主何故下如此重手？今日我們前來，只是想要查明最近江湖上傳聞魑女妖之事。”
“不用查了，那些人都是我殺的。怎麽樣，我芙玹宮的斷情劍法還不錯吧。唉，說來還真是便宜了他們，這斷情劍法出手極快，講究得就是快劍斬絲，痛楚極少的。你們若是不信，倒也可以試試。”
“堂堂芙玹宮宮主，竟然濫殺無辜，胡作非為。今日，在下不得不為武林除害了！”
話落，慕臨池便抽劍從馬上躍起，直朝清雪而去。
清雪示意芙玹宮衆弟子退後，接過玄舟遞上前的情殇寶劍，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如卷席，慕臨池見狀忙回身飛至遠處一閣樓之上。而地面上他帶來的那些人，皆被清雪一劍掃退數十丈，死傷無數。
慕臨池一看自己的弟子死傷那麽多，一時氣憤，又提劍上前與清雪過招。清雪一把劍在手，如幻影，如虛象，變幻莫測，極速眨眼之間，強勁金鼎之極。不過兩招，若即若離無怨尤，傷心傷情心腸斷，便擊得慕臨池節節敗退，毫無招架之力。
清雪笑道：“聽聞慕掌門在武林大會上一戰成名，沒想到今日一見，不過是一膿包而已。看在宗劍派和我芙玹宮本無怨仇的份上，我今日不欲滅你宗劍派。你帶着你的弟子離開吧。順便告知那個什麽王八大人，我芙玹宮向來不願跟皇廷扯上關系，如是他們識趣，盡快離開也就罷了。若是還不識好歹，說不定我一時興起，會很想嘗嘗當女皇是個什麽滋味”
慕臨池雖然剛才倒退極快，卻還是被她內功所傷，此時心裏仍有些戚戚後懼。
此時一小厮上前低聲道：“慕盟主，柳閣主傳信來說，如今千毒王沒了，我們缺少助力。若是能拉攏這新晉的清雪宮主，倒很是不錯。還有，柳閣主說，此女和他有些淵源，等他前來，定能成事。”
慕臨池思慮片刻，道：“清雪宮主，想必這其中定是有些誤會，待在下回去再查探一番，再來與宮主賠罪。”說完便飛身而去。
清雪身旁的芙琳笑道：“沒想到這慕掌門倒也是個有趣的人，打不過逃便是，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呵呵呵！”
清雪：“正派中人，向來如此。”
☆、三十六章 金隅秘史 另一天地
過了兩日，柳雲帆前來拜訪，清雪拒不接見。
柳雲帆在芙玹宮外徘徊了數日，清雪終于忍無可忍，命人領他到斷情殿接見。
柳雲帆一見清雪，忽然想起那日生死一線時清雪為他求情的模樣。那一日，柳雲帆急于保命，又為她的生還所震驚，根本沒有細想。更沒有想過日後見着這個女兒該如何面對。今日一見，柳雲帆忽然生出幾許愧疚來，道：“雪兒，你.....”
清雪叱道：“柳閣主，別來無恙。雪兒乃是本宮的閨名，外人，還是不要亂叫得好。柳閣主今日前來，是要報日前本宮的救命之恩麽？”
“雪兒，以前是爹的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肯原諒爹麽？”
“柳閣主，我已然說過，我與柳閣主你沒有任何關系。柳閣主若是無事，我就不奉陪了。”
柳雲帆如梗在咽：“是是，柳某這次貿然前來，是有事相商。昔日清雪宮主的救命之恩，柳某銘記在心，斷不敢忘。因此，我給清雪宮主送來一件大禮。不知，清雪宮主，聽過吟雪劍麽？”
清雪：“吟雪劍？千年前的一把魔劍，由秋家司家世代看守，流傳至今。不過，十年前，不是被柳閣主你，使了陰謀詭計，奪了去麽？”
柳雲帆咳了兩聲：“清雪宮主誤會了，吟雪劍并沒有落在我手中。當日圍剿無提山莊，功虧一篑，柳某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