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魔祭壇

冰靈山。

萬仞高峰籠罩在億萬年的積雪之中,映着冰冷的陽光,折射出白銀一般的光輝。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流環繞着冰靈山巅,以比聲音還快的速度湧動着。山巅千丈範圍內都有着冰風結界形成的白色氣流,但結界之外,卻連一絲風勢都感覺不到。

我停在半空中,凝神觀察那傳說可以撕碎一切的冰風結界,想找出一絲破綻。但我馬上就失望了,冰風結界将整個山巅罩得如同鐵桶一般,整個結界渾然天成,竟無一絲破綻!

怎樣才能進去?

時間已不允許我苦想對策,別說是冰風結界,就算是修羅族的火海煉獄,我也要一闖!

我運起全身神力,放出一股我所能創造的最大最強的冰之飓風,将我籠罩其中,深吸一口氣,朝那白色氣流沖去。

剎那間,我已帶着旋風沖入結界之中。但令我吃驚的事發生了,原以為冰風結界會毫不留情地撕碎我的護身冰風,令我的身體承受撕裂般的痛苦,誰知道當我進入結界之後,那結界卻突然為我讓出了一條路!

我就這樣無驚無險,一路暢通地通過了冰風結界!

難道所謂的冰風結界難道只是夜叉族的先輩和所有的夜叉族人開的一個玩笑?若真是這樣的話,這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

夜魔祭壇就在冰靈山巅。

整個祭壇是用純白的晶石砌成,呈長方形,寬百丈,長千丈,高有二十丈。造型并不花俏,毫無美感,比起冰雪樓蘭國的宮殿差得遠了。但卻給人一種無比的凝重感。

高大的石門上刻着一組組的浮雕,全是夜叉先賢守衛衆生界時的戰鬥場景。大門兩旁有十三塊光滑如鏡的晶石,每塊晶石上都刻着一位夜叉戰士的全身像。那是千萬年來在與魔族或修羅族的戰鬥中犧牲的夜叉王的影像,晶石上的那些人像,是所有夜叉族人崇敬的偶像。

無暇感慨所看到的場景,我拔出缺血刀,凝立在祭壇門前,刀尖已對準大門。

洶湧的神力在我全身游走,漸漸傳至刀身,刀身開始綻出點點白光。

就算冰風結界是一個玩笑,我也不敢輕視這必須一刀劈開的大門。這是一道有靈性的大門,傳說中它絕對只會給你全力一刀的機會。當你将所有的神力注入刀中,劈出此生最燦爛的一刀,你的體內,将不會剩下哪怕一絲一毫的神力。若那最強的一刀不能将門劈開,門上的結界反彈出的神力會是你那一刀威力的兩倍。于是你那沒有神力保護的身體,将會如同一只小小的雞蛋,被巨石砸個粉碎。

我已凝聚全身的神力。缺血刀雪白的刀身綻出的光芒如同一顆閃亮的流星,将天上的太陽也比得黯然失色。刀身在顫鳴,似已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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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我大喝一聲,一刀狂劈,刀光如流星激射,刀風如山崩海嘯,挾着我所有力量的一刀,毫無保留地劈向祭壇大門。

沒有想象中的巨響,甚至連一絲輕響都不曾發出,就在我那一刀将要劈中大門的一剎,兩扇大門竟然悄無聲息地自動打開,我一刀劈空,流星一樣的刀光射進祭壇之中,不知飛向了哪裏。

我張大了嘴,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這又是一個玩笑……

很謹慎地踏入祭壇,映入我眼簾的是一條血色的通道。不知什麽材料做成的血色通道散發着詭異的紅光,将祭壇內部照成一片血紅,筆直向祭壇裏邊延伸,然而前方的道路卻怎樣都看不清楚,籠罩在一片淡淡的血紅色霧氣之中。

這就是傳說中由夜叉族千萬年來戰死的戰魂所把守的祭壇血道了。看着這條無比詭異的血道,我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不會又是一個玩笑吧?”

如果真是一個玩笑的話,那我的運氣未免好得離譜了。

一刻鐘後,我的經歷告訴我,這還真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詭異的氣氛,血色的霧氣,全都是搞笑。我直到走完這條百丈長的血道,都沒碰上哪怕一個戰魂。

為什麽會這樣?自夜魔死後便修築的夜魔祭壇,傳說中只有最強的夜叉才能進入的祭壇,居然會是一個玩笑!

我很傷心。

本以為通過祭壇會經受一番九死一生的考驗,本以為可以以此來證明我的實力,誰料卻是這樣的遭遇,這樣看來,無論哪一個夜叉都可能進到祭壇裏來,哪怕他只是個三歲大的孩子,只要會走路就可以進來!

那麽,穿夜魔戰甲,揮動夜魔刀,會不會也是如此的輕易呢?

夜魔祭壇。

祭壇大殿。

我站在大殿上,看着殿中神臺上供奉的那一襲如雪純白的戰甲,和那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刀。

沒有任何力量的感應,無論是神力還是魔力。

這副夜魔甲,這把夜魔刀,除了外形比較好看,在力量反應上,就如普通的戰甲長刀一樣。

沒有理由這樣的,傳說應該不會騙人的。或許只有穿上了夜魔甲,拿起了夜魔刀才會有反應吧!

不假思索的,取下神臺上的戰甲,非常利索地穿上,嗯,大小剛好合适,就像給我量身定造的一樣。還是沒有力量反應,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把抓起夜魔刀,憑空虛揮了兩下,刀柄的手感非常好,但是……怎麽和普通的戰刀一樣啊?連我的缺血刀都不如……

難以掩飾心中的失望,我再次非常無奈地嘆了口氣,自語道:“這件事給我一個教訓——以後千萬不要相信傳說。”

剛想棄刀禦甲轉身走人,我的身體忽然一僵。

一股冰風從我丹田吹起,吹遍我的五髒六髒,四肢經脈,剎那間便已将我的身體凍結。

這不是我的冰風,這股冰風從虛無中吹來,在我體內肆虐,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已将我體內經脈徹底摧毀。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痛苦,因為我的神經已被凍結。經脈盡碎的我停保持着站立的姿勢,用清醒的大腦感受着在我體內發生的恐怖的一切!

我害怕,但我卻無法顫抖。我想吼叫,但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我無力地感受着冰風繼續摧毀我的骨胳、肌肉,吞噬我體內的神力……

眼角忽有強光一閃,一道如流星一樣耀眼的光芒從虛無中沖出,激射向我。那是刀光,我是先前一刀劈空所射出的刀光。這道我以為早已消失的刀光,此時卻已增大了兩倍,狂劈向我。

血光一閃,整個大殿忽然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無數身體殘缺不全,衣甲破爛,手中刀或缺口或斷裂的戰士無比猙獰地狂沖向我,斷刀、殘肢劈頭蓋臉地朝我打下……

夜魔祭壇不是一個玩笑。冰風結界、祭壇石門、祭壇血道,所有的考驗直到我穿上夜魔甲握住了夜魔刀才同時開始。

傳說果然不可靠啊,是誰說考驗是一項接一項地進行的?分明是一次性地全都來光顧我。我的力量再怎麽強橫,也無法消滅那在我體內忽然出現的冰風,凍僵的身體怎麽也無法避過我自己發出的又被石門增強了兩倍的刀光,和那無數夜叉族的戰魂。

我無法閃劈。

我一動不動。

冰風撕扯着我的身體,刀光離我還有兩寸,那或許是戰魂的戰士們的斷刀殘肢已觸及我的皮膚,除了一個清醒的頭腦,我沒有任何還擊或是閃避的力量。

在那接近死亡的一剎,我無比恐懼的內心忽然變得一片寧靜。

時間就在我心平靜的那一剎停頓。

我清楚地感到在我體內橫沖直撞的冰風停頓,轟向我身體的刀光靜止,準備撕毀我身體的戰魂定住。

我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那一道刀光中每個閃光的部位,還可以很清晰地分辨離我最近的那一個戰魂額前那一根白發。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所有的攻擊都停了下來,直到我聽到一個無限寂廖的聲音:“你為什麽來這裏?”這個聲音從我腦海中響起,仿佛就是我自己的聲音,就是我自己在問自己。

“你為什麽來這裏?”這個聲音再次問道。

“為了戰勝複活的魔龍,保護冰雪樓蘭國的人民。”我平靜地回答。

“僅僅是為了保護冰雪樓蘭國的人民?”

“還有……銀月……”

“呵呵呵……保護銀月才是真的吧,戰勝複活的魔龍,保護冰雪樓蘭國的人民什麽的,不過是順帶的吧?沒有銀月,你根本就不會管他們的死活吧?”這聲音忽然變得飄渺、邪異,輕輕地叩擊着我心靈深處最脆弱的角落,讓我心神一陣震蕩。

“是啊……我本來只想要保護銀月一個人的,可是她不會放棄她的子民,我只有殺死魔龍,順帶保護她的子民了……”我如是想。心靈中最隐密的那一角敞開了,我忽然發現,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偉大。什麽守衛衆生界,什麽守護一切有生命的事物,見鬼去吧,我何必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只要能和銀月在一起就夠了,其它的事,與我何幹?

“是啊是啊……其它的事,與你有什麽關系呢?你是夜魔選定的傳人啊,魔族的宗旨就是我行我素,天下唯我獨尊,什麽仁義道德,什麽使命宿命,都他媽滾一邊去!”那詭異的聲音繼續蠱惑我,我的心震蕩更厲害了,以前從未發現過的私心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裏蹦了出來,在那聲音中飛快地成長着,“雪啊,看看這幾百年來你的族人是怎麽對你的吧?你的父親不過是打了一場敗仗,他們就剝奪了你父親的榮譽和地位,讓你和你的母親受盡族人的白眼,這樣的族人,有什麽好依戀的?換作是我,早就将他們殺了個幹淨!雪啊,抛棄雪這個軟弱的名字吧,繼承夜魔的名號,和他的力量……那樣,你就能成為無敵……”

嘿嘿,你說的沒錯,我以前确實不應該那般懦弱的。我已有了将軍的實力,卻還像個傻瓜一樣苦苦争取什麽戰士的稱號。我說我是夜叉族的王,有誰敢反對?誰敢說半個不字?不服的人,通通殺光!我喜歡銀月,我要得到她,只要得到她,和她在一起就夠了,那些想征服冰雪樓蘭國的人,冰風天壇,冰霜幽昙,你們等着吧,我定要将你們亡國滅種!守衛衆生界?我為什麽要守護他們?我的生命當由我自己來把握,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豈是宿命就能決定的?哈哈哈……謝謝你啊,你讓我看清了自己,認識了自己!我,從此不再叫雪,我的名字——夜叉王,夜魔!

就在我下定決心的那一剎,依稀聽到一個聲音歡呼一聲,接着我體內莫名其妙地産生了一股詭異的力量。冰冷、黑暗、邪惡、強大,那股力量忽然出現,剎那間掃清了破壞我身體的冰風,将我那被冰風摧毀的經脈、內髒、骨胳、肌肉瞬間修複,複原的身體比以前強大了百倍。也就在那一剎,時間重新開始了流動。

那增大了兩倍的刀光擊中我的身體,毫無感覺地,刀光粉碎了,被夜魔甲上綻出的黑光震成虛無。再接下來,黑光以雷霆萬鈞之勢瘋狂地掃過大殿,大殿內的血光血霧一掃而空,無數戰魂嘶吼着化為虛無。

我滿意地摸着化成黑色的夜魔戰甲,和那柄如黑水晶一樣的夜魔刀,點點頭,這才是我想要的力量。吞噬一切,摧毀一切的力量,才是最強大,最無敵的。我現在的力量,恐怕連打敗了勇健的修羅王羅呵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這可是直接承繼的夜魔的力量啊!

緩緩地舉起夜魔刀,刀尖指天,一點黑色的雷光聚集在刀尖,輕輕地順手劃下,黑色的雷光緩緩地飄出,越變越大,轟隆隆一聲巨響,雷光炸裂,雄偉的夜魔祭壇瞬間潰為石碎。漫天煙塵之中,我仰天狂笑:“我就是夜魔,這祭壇已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一剎環山的冰風清掃一空,烏雲密布,黑色的雷電漫天狂舞,冰靈山上的積雪在大地的震蕩中滑落,形成無數海浪一般的雪流洶湧下山,整個天地都似在為了見證我這夜魔的誕生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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