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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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鐘晉坐在前排開車,賀連褚和舒離并排坐在後座。

車廂裏安靜的有些過分。莫名的,鐘晉有些緊張,連帶着掌心有些出汗。他擡眼投過車載後視鏡去看後排的兩人。

他們的面色看起來倒是很平靜,好像剛剛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車子駛過一個路口,賀連褚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問的卻是毫不相幹的事:“吃飯了嗎?”

舒離搖頭,反問賀連褚:“你想吃什麽?”

賀連褚說:“回家吃吧。”

舒離輕聲道:“家裏好像沒菜了。”

于是鐘晉心領神會,拐了個彎将車子停在了超市門口。作為一個很有眼力見兒的副将,鐘晉當然不會跟着一起去逛超市,他将車子停好之後便下了車,在垃圾桶的旁邊抽煙。

跟了賀連褚這麽多年,鐘晉早就拼湊出了賀連褚過去的純情愛情故事。當找了這麽多年的人突然直接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不說賀連褚,連鐘晉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等他查清楚舒離之後,鐘晉心裏的不可思議全部轉換成了心酸與惆悵。

鐘晉一向不信命,但在他們兩人之間,他卻感受到了命運的戲弄。

明明是相愛兩個人,卻要被迫分離這麽多年,遭受這麽多苦。

鐘晉把這支煙吸完,将煙頭摁滅扔進垃圾桶中,他看看表。

半個小時後,賀連褚和舒離一起從大門口走出來,賀連褚手裏提着兩大袋子東西,而舒離懷裏抱着兩板酸奶。

他們的表情同剛才并沒有什麽太大變化,所以鐘晉也推測不出來兩人在超市裏有沒有就剛才的事進行讨論。

回家的後半截路程中是舒離先開的口,他誠摯邀請鐘晉一會兒上來一起吃火鍋。

鐘晉随口扯了一個理由拒絕,舒離“哦”了一聲,像是猜到了鐘晉的回答,也沒繼續邀請。

舒離中午沒吃飯,就和季英喝了一杯咖啡,現在餓得連帶着心都是空虛的。

餓狠了的人吃飯有些急,也很容易撐。肉卷剛吃完舒離就感覺自己的胃已經有些脹了。

他擱下筷子,想去冰箱裏給自己拿一聽可樂,也沒忘記問賀連褚:“你想喝什麽?”

賀連褚正往鍋裏涮牛肚,聽到舒離在問,他偏頭看了一眼舒離,說:“我喝果汁。”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別喝可樂,容易脹氣,胃一會兒不舒服。”

即使舒離很想喝可樂,但還是聽賀連褚的話乖乖的把拿出來的可樂瓶子放了回去,重新給自己拆了一包酸奶。

縱使沒喝可樂,舒離的胃還是撐得不行,他坐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而賀連褚打掃飯後殘局。

房間裏連着衣服上全是火鍋味,舒離摸了摸自己略有一點點凸起的肚子,然後起身打開空氣淨化器,他覺得自己扶着肚子到處走很像是懷了孕,于是有點想笑,當看到正在廚房裏洗碗的賀連褚的時候,這點笑又漸漸淡了下去。

在超市的時候賀連褚沒有問他季英的事,他認真挑菜的樣子很迷人,舒離心裏漫上淡淡酸楚。

人好像總是這樣反複無常,既想讓他問,又不想讓他問;在走向賀連褚的途中他沒有後悔走得堅定,但是之後他還是有那麽一點的後悔。

身上的味道突然變得難以忍受了起來,舒離向浴室走去,他要洗個澡,洗掉自己身上的濃郁的火鍋味道。

鏡子上凝着一層水霧,舒離擡手抹掉,于是鏡子中映出了一個朦胧的輪廓。

舒離盯着鏡子中的自己,他想不起來自己之前長得是什麽模樣。好像臉要圓一點,鼻子會塌一點,眉毛也不是這個樣子。

舒離停止了回想,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同他的面容一樣變得面目全非。

曾經的舒離滿心怨恨自暴自棄,在無望中啞忍在痛苦中偷生,他只是賀宅中的一具行屍走肉。而這具行屍走肉在遇到賀連褚的那一瞬間,舒離活了過來,重新擁有感情,再度體會喜悅和痛苦。

現在的舒離費盡心機只想找出一個最優解,可他忘了有些問題沒有最優解,甚至都沒有答案。

他不舍懷抱的溫暖和唇的熾熱,沒有人能狠心舍下曾擁有過的光。

舒離裹好浴袍推門出去,賀連褚就立在門口,恰如初見。

舒離愣了一下,發梢有水珠滴下,落在鎖骨,激起一陣涼意。

賀連褚看着舒離還在滴水的頭發,眉頭微皺:“怎麽不擦頭發?”

舒離取下手臂上搭着的毛巾輕拭着滴水的發梢,賀連褚停下了欲上前幫忙的腳步,兩人相對無言。

屋子裏的味道已經沒有了,角落裏的空氣淨化器還在盡職的嗡嗡作響着。

半晌,舒離先開口,依舊是沙啞的聲音:“我和他沒有什麽。”

賀連褚知道這個他指代的是誰,他點頭:“我知道。”

“他喜歡我,我只是利用他。”舒離接着道。

“我信你。”

“如果我騙了你呢?”舒離停下了動作,直起頭含笑看着賀連褚,“你會怎麽做?”

“你會騙我什麽?”賀連褚也直直看向舒離。

“會騙錢,”舒離歪頭重新擦起頭發,他笑了一下,“說不定還會騙感情。”

賀連褚很認真的說:“騙錢可以,之前我一直在軍隊裏,吃穿住行都沒有花錢,工資卡裏的錢也沒有動,這些全部給你。不過賀家的錢我不願意動,你如果想要......”

“我不想要。”舒離打斷道。

賀連褚笑了一下:“好,那就不要,我的這些錢應該夠你騙,等你騙光了我再接着掙。”

“不過騙感情不行。”

舒離很想問為什麽不行,但是他沒有問,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一直等賀連褚上前擁住他問他“哭什麽?”的時候,舒離這才發現自己面上一片冰涼。

他回抱住賀連褚,擡頭索吻。

他的唇上沾上了冰涼,賀連褚嘗到了一絲苦意,他耐心又細致地吻他,從唇角吻到耳垂,吻上那顆黑痣。

舒離還在哭,一面哭一面把自己的唇送上去,把自己也送了上去。

他聽到賀連褚的嘆息,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叫他小舒。

小舒。

小舒。

小舒。

就如同之前,每天他的寧翊哥哥都會這樣叫他,叫他小舒,叫他小豬,叫他小啞巴。

那時不管寧翊怎麽叫他都不會生氣,他好喜歡他的寧翊哥哥,過去好喜歡,現在好喜歡,一直都好喜歡。

舒離哭得抽噎了,話都說不清。賀連褚等他說第二遍的時候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舒離揪着他的衣領,帶着哭腔聲音很散碎地喚他。

“寧...寧翊......”

“你,你叫我什麽?”賀連褚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

舒離不肯說了,他乖巧順從地仰起自己的頭去吻賀連褚。就當他是自私吧,就當他是失去了理智什麽都想不在管了。

承認也沒什麽難的,反正他都這樣了,就再去豁出去,又能怎樣?

傷痕累累的腺體被人溫柔舔舐,細細啄吻,帶來一陣又一陣細密的酥麻癢意。

他被賀連褚抵在牆上,雙腿分開,他勾着賀連褚的脖子,還在小聲啜泣着。

他有些怕,但很乖,任憑賀連褚動作。

賀連褚很是溫柔,但被填滿的那瞬間舒離還是覺得痛,心裏更多則是滿足。

舒離擡眼,失神望着天花板。入目不再是刺眼的白,昏黃的燈光讓他感覺到溫暖。

舒離的淚沒有止過,賀連褚溫柔吻過他臉頰淚痕,額頭抵着額頭,不厭其煩地喚他名字。

他着賀連褚的雙臂漸漸收緊,放松自己接納賀連褚的最終沖刺。

喘息聲粗重,抽噎聲不止,舒離還是受不住,低哭求饒。

被擁抱的快樂,被填滿的快樂,被占有的快樂。

與心愛人一起的快樂。

問題最終要如何解他不在乎,未來會是怎樣他現在也不想去考慮。

他只要擁住這一刻的溫暖,在這一刻抱緊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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