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兒的滿月酒

終究還是晚了。

無論喬振邦怎樣懊悔，左鳳來都不會醒來了。

肚子上的傷疤已經用最細的魚線縫合，看不出疤痕。可他孩子的娘親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不能完好如初的站在他們父子面前，叫他一句振邦，再親手抱抱他們的孩子。

喬振邦瘋了，在左鳳來死掉的那一天，他強行抱着左鳳來的屍體不撒手，誰苦口婆心勸阻都沒用。

他還下令要将左鳳來最疼愛的丫頭小蝶一起送下去陪她。因為黃泉路上太寂寞，他怕左鳳來一個人孤單。

要不是老江及時将左鳳來書桌上提筆寫了一半遺書給他念出來，喬振邦怕是真的要一錯到底。

左鳳來信裏說：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因為她壓根沒有活下去的***。

餘生所愛，餘生所恨，皆系一個人。殺不了喬振邦，她認了。可下不了手殺喬振邦，讓她無法原諒自己。

這一段日子，她活着，其實比死了還痛苦。

她懇求喬振邦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給她一個寧靜。

在她死後，不要苛待小蝶，不要苛待孩子。給她兄長的遺孀一個活路，她雖無法自欺欺人的活着，但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給喬左兩家的糾紛劃上一個句號...

“憑什麽這麽自以為是，就認為我會聽你的。”不等老江讀完，喬振邦一把奪過信紙，看清的确是左鳳來字跡後，他身形一晃凄然大笑，三兩下就将信紙攥碎，抛到半空。

“左鳳來，我絕不會讓你如願！我不但要殺了你的侍女，我還要讓我們的女兒叫你最讨厭的女人為娘親。讓你哥哥的女人和小孩，都成為喬家的家奴，這樣，連死，你都不能忘了我。”

瘋了瘋了...

紛紛灑灑的紙屑落下，模糊了衆人的視線，也遮住了喬振邦眼裏的淚光。

可，左鳳來終究還是贏了，在喬振邦幾欲入魔的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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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振邦在孩子嘶啞的哭聲中冷靜下來。從老江手中接過這個原本不被他歡喜的孩子，他撫着這個小小的、被擦淨面孔後露出皺巴巴面龐的女娃娃，眼神還是逐漸恢複了清明。

以前那個只為生民立命卻辜負愛人的喬振邦死了，他得活着。

理智恢複後，喬振邦讓人連夜從喬家寶庫中調來防腐的昆侖寒冰玉石棺給左鳳來裝殓屍身。就抱着新生的小鳳兒離開了。

第二日，喬振邦令喬家的十六騎兵親自擡棺，将左鳳來下了葬。他自己沒去。

左鳳來被葬在了喬家的墓裏，就在喬振邦百年之後棺椁的邊上。

一月後，久雨不下的安平城放晴。

百姓們生活繼續，熙熙攘攘的集市重新擺開。

接到喬家請柬，給帥府嫡長女喬鳳慶賀滿月生辰的達官顯貴們，都紛紛從家裏趕來。香車寶馬一時将喬家的門口塞的水洩不通。

喬振邦穿着軍裝，英氣逼人的杵在門口，臉肅穆深沉，除了管家接待，他并不理會借機與他說話的任何人。

目光散漫的越過一圈又一圈嘈雜的人群，忽然，他定住了，視線落在一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