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二、三

許娜玩累了,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楊女士和盛珉鷗在辦公室交談了一個多小時,等再回到會客室時,外面的天已近黃昏。她謝過我,小心抱起孩子,由吳伊将她們送出了門。

我披上外套跟出去,等吳伊送完人,迎上去勾住他肩膀。

“他們是那起交通肇事案的死者家屬?”

吳伊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楊女士跟你說的?”

“靠聰明才智猜的。他們的穿着談吐和你們的目标客戶群相差太多,一看就不是會拿幾十幾百萬請你們打官司的人。而且……”我露齒一笑,“我剛在會議室聽到你說要叫委托人下午過來一趟了。”

吳伊莞爾:“原來如此。”

他告訴我,今天叫委托人來,其一是了解一下對方對賠償金的心理預期,其二是向對方解釋接下來要走的法律流程。

他嘆一口氣:“小孩子最可憐了,這麽小就沒爸爸。”

誰說不是呢,賠償金再多,娜娜的爸爸也不可能複活,無法再陪她長大。對小孩子來說,終究是種難以彌補的缺失。

“您好,盛先生訂購的加急件到了。”

我與吳伊一同往回看,見門口站着個快遞小哥,懷裏抱着支狹長的快遞盒,正不住往裏探看。

吳伊剛要上前,被我勾着肩拉回原地。

“我來我來。”我殷勤地迎向小哥,從對方手裏接過快遞簽收。

牛皮紙盒長約一米,寬不過二十公分左右,颠上去挺輕,不知道是什麽。

同吳伊暫別,敲了敲盛珉鷗的辦公室門,不等裏面回應我便推門而入,嘴上同時道:“先生,您的快遞到了。”

Advertisement

曾經那張滿是印記的辦公桌已被換去,新桌仍是原來同樣的款式,透明潔淨,桌面上毫無多餘的雜物。

聽到我的聲音,盛珉鷗從文件裏擡頭,一言不發将桌上電腦等物掃到一邊。

我明白他的意思,将快遞盒放到桌上空出來的地方,又将筆筒裏的拆信刀遞給他。

他頭也不擡地接過了,利落拆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根精美的紳士杖。

木質杖身纖長堅固,配以蒼白的鹿角手柄,實在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如果我沒認錯,這手杖是意大利牌子,純手工制作,還挺貴,随便一根就要四位數,特殊材質更是要飙到上萬。像盛珉鷗這根木身鹿角杖,怕是沒一萬拿不下。

哎,崴個腳而已,何必費這錢,早說我給他超市買根老人杖,一百都不用。

我拖出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問:“你會接下那個案子,是不是因為爸爸?”

盛珉鷗将手杖舉到面前細細打量,挑剔又傲慢的姿态,仿若一位正在檢閱自己權杖的國王。每一處細節都力求完美無瑕,每一個銜接都要巧奪天工,不然實在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

“想接就接了。”他握住手柄,将手杖杵在地上,随後試着站立起來。

不得不說,鹿角這種材質實在很配他,雄壯美麗,堅挺暴力。

一開始還有些不熟練,但很快,他優秀的學習能力充分得以凸顯,幾乎只用了不到兩分鐘,便徹底掌握訣竅,行走自如起來。

虧我還請了半個月的假,結果我這根“人體拐杖”才一天就下崗了。

盛珉鷗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兩圈,可能還挺滿意,唇角不自覺露出點笑模樣。只是在看向我的時候,那點微末的笑又轉瞬即逝。

“車鑰匙留下,你可以走了。”

我就知道他急着買手杖是為了好趕我走。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他斷然拒絕:“不用,我可以讓吳伊送。”

“那多麻煩他啊。”

盛珉鷗嗤笑一聲,用一種“你在明知故問什麽”的眼神看着我,緩緩道:“我更怕麻煩你。”

我笑容淡了幾分,轉開視線,不再看他。

只要看不到他輕蔑的眼神,嘲諷的表情,人為降低攻擊力度,似乎所受到的傷害也能更輕一些。雖然有點自欺欺人的嫌疑,但已是我能尋求到的最佳應對。

“我不怕麻煩。”

他的聲音沉下來:“陸楓,我以為昨天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停下椅子的轉動,我牢牢盯着地面,忍着滿腔苦澀道:“我明白,我不會自作多情的。你讨厭我,憎惡我,絕不會愛上我,我比誰都清楚。”

這話不說則以,一說出來,殺傷力大到我自己都要承受不住。以前就算都知道,有時候也會有鴕鳥心理,不去想就好像不存在,揣着明白當糊塗。可一旦化為語言,便容不得我再逃避。我必須承認,承認……盛珉鷗絕無可能愛上我的事實。

如果我不曾對他生出愛戀,這輩子和他應該至死都會是淡漠不親近的養兄弟關系。我們或許一年見個一兩次,逢年過節難得打個電話,但只要我不和他撕破臉,他絕不會同我斷絕來往。哪怕心裏再看不慣我,表面也會與我客客氣氣,維持着毫無血緣的兄弟情誼。

可壞就壞在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還讓他覺察到了。他和我再做不成兄弟,便無需維持表面上的虛情假意。厭惡就是厭惡,不愛就是不愛,他不屑和我兜圈子,也懶得顧及我的感受。

畢竟,他連對自己都那麽恨,又怎麽會對一個不在乎的人心軟。

“你看你崴了腿,現在行動不便,我正好又對那起交通肇事案很感興趣。不如你就讓我這段時間當你的免費司機,以換取一個能夠了解案子進展的機會,怎麽樣?”我同他商量,“我絕不會幹涉你的生活,也不會再做什麽讓你感到不快的事。只是……讓我看到你贏。你知道的,這個案子對我來說同樣意義不凡。”

我擡頭看向盛珉鷗,幾乎是祈求着他,而此時,黃昏的太陽正好照射到對面大樓的玻璃幕牆上,窗外的光線陡然刺目起來。盛珉鷗背着光,表情完全陷入難明的黑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緊張不已,就怕如此做小伏低,盛珉鷗也不為所動。

我老實坐在椅子上,讓自己盡量顯得溫順又無害,真誠且可靠。

他默默注視我片刻,拄着手杖一步步朝我走來,最終停在離我一米左右的地方。

我咽了口唾沫,不自覺坐直身子。

“約法三章。”他俯視着我,薄唇輕吐,“一,只許旁觀,不許發表意見;二,只許旁觀,不許随意碰觸;三,只許旁觀,不許有異議。為期一個月,車你可以開走,但必須在我用車的時候接送我。”

簡單來說,在案子上他讓步了,但感情上,他絕不給我可乘之機。

這樣也好,他不用想着怎麽防我,我不用想着怎麽接近他,這一個月我們暫且抽離感情,和平共處,只專注在共同的目标上。

很好,實在完美。

“明白嗎?”盛珉鷗問。

我忙不疊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絕不違約,他要不相信,還能對天發毒誓。他坐回自己的位子,把紙盒丢到一邊,再将自己筆記本挪回原位。

“對了……”

“一。”本還想問他更多案子細節,他卻看也不看我,直接丢了個數過來。

我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約定一——只許旁觀,不許發表意見。

操,這就開始了?

我有些詫異,但仍是遵守約定緊緊閉上嘴。見盛珉鷗已經旁若無人繼續辦公,只得悄悄從座位上起身往門口走。

走一半,又退回去,把地上快遞盒也一道拿走了。

之後按照約定,每個早上我會到盛珉鷗公寓樓下接他,将他送到律所,白天就窩在他們會客室刷手機玩游戲,如果有關于交通肇事案相關的會議,吳伊會叫我旁聽,晚上再将盛珉鷗送回家,之後自己回家。

如此一個禮拜,雖然還沒庭審,但我已将他們律師的那套程序盡數摸清。

同時摸清的,還有盛珉鷗的行程作息。雷打不動的九點到律所,開會,準備材料,詢問其他律師案件進展,之後會客,會客,會客,看文件,直到晚上九點,下班回家。

有時他也會有其它的安排,比如……去一些高檔場所見一些高檔的客戶,大多都是五星級酒店、高級會所這樣的地方,也有一些私人俱樂部,但比較少。一般我就在車裏等他,少則半小時,多則說不好,他見完客戶便會原路返回。

這一周別的不說,我車技絕對見長。

“今晚你和我一起上去。”車穩穩停下,盛珉鷗突然道。

我雖然疑惑,但什麽也沒說便點頭應了下來。沒辦法,誰叫約法三章在前,不能發表意見,不能有異議,基本就是他說什麽是什麽了。

在侍應生的帶領下,我與盛珉鷗一同乘上會所金碧輝煌的電梯。上升期間,他又補充警告,說今天的客戶十分難纏,要我充當壁花就好,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動就不動,最好連呼吸都不要有。

“如果你搞砸了,我們的約定就作廢。”電梯門緩緩打開,他拄着手杖走出去,只留給我頗不客氣的一句話。

那你叫我上來到底是幹嗎的?我莫名其妙,對着他背影忍不住暗暗腹诽。

一進包廂,我便看到屋裏有條長長的高爾夫練習毯,一名身材中等,穿着休閑的中年男子潇灑揮下一杆,球擦着邊過了。

他輕啧一聲,回頭看到盛珉鷗,像是剛發現我們的到來,嘴裏哎呀呀的叫喚着,帶着浮誇的熱情,上前與盛珉鷗握手。

“小盛啊,你可算來了。”

盛珉鷗與他握了握手:“蔡先生,您好。”

蔡先生只在最初看到我時順嘴問了句我是哪位,在盛珉鷗告訴他我只是他的助理,便失去興趣不再關注我。我也謹遵盛珉鷗吩咐,乖乖站到角落同包廂服務員一起當壁花。

這個蔡先生,的确難纏。客氣很客氣,大方也挺大方,但上來就滿嘴國際形勢、莎翁尼采,今天拍了什麽畫,明天要去哪兒吃飯,天南海北就是不聊正事。

盛珉鷗幾次想把話題引入正軌,都被他三言兩語揭過。開了一瓶威士忌不夠,又開了瓶據說自家酒莊年份很好的紅酒,說話繞來繞去,就是繞過主題。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盛珉鷗眼看臉上慣常戴着的精英假面都要挂不住,雖然仍在笑,但眼神一點點冷下來,笑不入眼,顯得分外敷衍。

但這是我的視角,蔡先生毫無所覺,仍舊在那高談闊論,還邀請盛珉鷗上去揮兩杆。

盛珉鷗一個瘸子,玩什麽體育競技?蔡先生如果不是故意整盛珉鷗,那就真的是個沒眼色又自我到極致的人。

這種人,不讓他滿意就沒有合作的可能,怪不得盛珉鷗如此謹慎,恐怕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交鋒。

蔡先生一番盛情,連位子都讓開了,盛珉鷗再坐下去難免氣氛要涼。

我正尋思着他該怎麽處理,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陸楓,”他站起身,幾步走到高爾夫毯前,将手杖遞向我的位置,“替我拿好。”

我忙走過去接住了,見他微笑着握住蔡先生遞過來的球杆,從他那若無其事的皮相下竟然看出了一絲陰冷的暴戾之氣。

此情此景,我有點怕他下一瞬揮起球杆把蔡先生腦袋打爆,不自覺向前一步。

盛珉鷗斜斜看過來,攝人的目光霎時将我定在原地,再不敢上前。

雙腳分開與肩同寬,上身微微伏低,确認球杆與球的位置,再輕巧而不失力量地揮下球杆。“嗒”地一聲,高爾夫球貼着草坪平滑順暢地落入球洞內,盛珉鷗完成了一次精準的推杆。

如此舉重若輕,是高手了。

“……”蔡先生沒想到盛珉鷗這麽厲害,半張着嘴有些愣怔。

“沒什麽意思。”盛珉鷗毫不在意地将球杆往地上一丢,從我手中重新取回自己的手杖,接着對蔡先生道,“蔡先生如果感興趣,我們下次可以約一場高爾夫球。”

“啊……好。”

蔡先生不知是不是被盛珉鷗的氣勢震到了,之後終于好好與盛珉鷗坐下來談了兩句正事,表示盡快會催促公司法務審完合同,十分期待與錦上事務所的合作雲雲。

盛珉鷗喝了不少酒,結束後人雖清醒,腳步卻有些浮,這時就需要我扶着他了。恐怕這也是他讓我跟來的主要原因。

回到車上一身酒氣,已是午夜十二點。

盛珉鷗脫去外套,松了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邊兩顆紐扣,随後便不再動作,閉目養神起來。

一小時後,我将車停到他公寓樓下面,見他沒動靜,只好出聲喚他。

他緩緩睜開眼,蹙眉打量四周,發現是到家了,直起身去開門,結果開了幾次沒成功。

我看他這樣不行,怕是自己無法上樓,便下車繞到他那邊,替他開了車門,将手遞過去。

他看了我的手半晌,沒吱聲,一把握住了。約法三章,說到底也不過是對我單方面的約束。

“好了,你可以走了。”一進大門,他飛快松開我的手,開始趕人。

我将門關上,不過沒出去。

“我給你做點醒酒湯再走。”

才走兩步,盛珉鷗将手杖擡起,橫在我前方,擋住我的去路。

“我再說一遍,你可以走了。”他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根根突起,顯出分明的輪廓,不知是酒精的關系還是其它,杖身輕微顫動着,有些不穩。

我知道這是他最後的警告,潛臺詞滿含危險意味,憋着氣只好轉身離去。

剛到門口握住門把,就聽身後一聲手杖落地的輕響,接着是盛珉鷗的悶哼。

我忍不住回頭,發現他該是彎腰拿東西的時候一個沒站穩,失去平衡摔倒了,此時屈着一條腿,雙手後撐坐在地毯上,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不争氣的右腳。

“哥!”我吓了一跳,忙過去查看,“你有沒有摔到?”

我去扶他,不可避免地要碰觸他的身體,剛碰上便被他反應劇烈地一把揮開。

我一個不查坐到地上,呆了呆,也有點惱火。但随後擡頭看他時,錯愕發現他雙眸緊閉,眉心蹙起,像是極力忍耐什麽的樣子。再看他撐在身側的左手手心,正抓着一條暗紅的纏手帶,剛剛似乎就是為了拿起它才不慎跌倒。

我恍然明白過來,他都這樣了竟然還想打拳。

“盛珉鷗,你多久沒發洩了?”我盯着那條被地毯襯得顏色越發豔麗的纏手帶道。

盛珉鷗呼吸一輕,睜開眼看我。

“一……”他當然不會回答我,冷冰冰的數字,分不清代表警示,還是他的耐心。

任他數到“二”,我自巋然不動。他手邊就是鹿角手杖,我懷疑我要是再不走,今晚被打爆頭的就是我了。

可在他要數到“三”的時候,我并沒有選擇起身離開,而是從他手裏抽出了那根紅色的纏手帶。

他聲音一滞,目光透出狐疑。

我沒理他,将纏手帶覆上雙眼,同時嘴裏接着他數道:“三……”

話音落下,腦後系緊,眼睛徹底被蒙住。

以盛珉鷗的智商,應該能明白我此舉的含義。

我不會發表意見,不會随意碰觸,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事。

視線一片黑暗,耳邊落針可聞。

詭異的寂靜中,我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它們那樣急促,那樣鼓噪,失了原本的秩序,到了喧雜的程度。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甚至也感知不到盛珉鷗的存在,我不安起來,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再過兩天就是庭審了,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冷靜應對吧?”

我頓了頓,仍舊沒得到任何回應。要不是蒙眼前确定盛珉鷗就在我眼前,我都要懷疑整間屋子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了。

老實說,就是我臉皮再厚,被人這麽晾着,也有點難堪。

“不是……拿我當滅火器嗎?”我讪笑道,“反正一次也是用,兩次也是用,有需要就多用幾次呗。”

微微側耳,還是什麽都聽不到,我有一瞬間陷入到了唱獨角戲的尴尬中。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上次不讓他搞他搞得起勁,這次送上門他反而不搞了,他是不是有什麽疾病?

操,算了,不搞就不搞,早點回家睡覺。

剛想扯下眼上的纏手帶,頭皮猛然一痛,被人抓着頭發按下頭顱。

剎那間好似周身的靜音結界被徹底打破,盛珉鷗粗重的喘息伴随煙酒與香水交雜的複雜氣息,透過空氣傳遞過來,鑽入我的每個毛孔,讓我不自覺也跟着呼吸粗重起來。

“張嘴。”頭頂上方傳來喑啞至極的嗓音。

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便會更敏銳。遵從他命令的同時,我聽到了一陣細小的,金屬拉鏈拉開的聲音。

有所預感,我朝發聲處越加俯下身體。

灼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帶着點蠻橫、粗暴地撬開我的齒關,深入到我咽喉。

我不太适應,手指攥緊身下長毯,下意識想直起身,按住我後腦勺的那只手卻強硬地不容我輕易撤退。

“這世上,愚蠢的人實在很多,每天光是要忍耐他們……我就已經筋疲力盡……”抓着我頭發的手越發收緊,盛珉鷗的話語因為下身的動作而顯得斷續,“每天我都會自問,為什麽我不是其中之一呢?做個愚蠢的普通人……像你一樣,該多好?”

嘴角撐得刺痛不已,激烈的頂撞讓我生出輕微的窒息感。

盛珉鷗的體味,他的溫度,他的喘息,甚至他指尖摩擦過我頭皮升起的刺痛,無不像春藥一般,叫我止不住渾身燥熱,下體脹痛。

這火實在要命,我這支小小滅火器有點受不太住,還沒撲滅大火,自己就要燒着了。

随着他動作加快,窒息感愈加明顯,我有些難受地嗚咽起來,卻只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很難受?”盛珉鷗的聲音充滿愉悅,“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哈巴狗終于嘗到肉腥味,開心嗎?”

大概真是憋太久了,加上酒精催化了他本就不佳的狀态,使他惡劣程度呈幾何上升。

我要是能說話,一定要回他個大大笑臉,再高喊一句:“開心,太開心了,謝主隆恩!”惡心惡心他。

忽然,口中之物一陣輕顫,盛珉鷗發出舒爽的嘆息,手指僵硬片刻,逐漸松弛開來,又在下一瞬猛地抓着我的頭發,将我掀到一邊。

我歪倒在地,嘴裏爆汁盈漿,吞咽不及,嗆進器官,無法抑制地猛烈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咳聲稍止,就聽盛珉鷗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耳邊響起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不多會兒身前氣流浮動,手杖敲擊着地板,緩慢遠離。

滅火器的職責已盡,也就沒有用了。

直到關門聲響起,我才扯掉眼前的纏手帶。

自嘲一笑,我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點燃一根抽起來,煙霧甫吸進嘴裏,便被那股暧昧的膻腥味沖得無法抑制地蹙了蹙眉。

這味道……還挺帶勁?

嘴角火辣辣地疼着,抹去一點濁夜,我解開褲子,靠住牆,在盛珉鷗的客廳裏、地毯上,含着這點刺激的味道,給自己也來了發。反正他不會這時候再出來。

滅完自己的火,扯過一旁纏手帶擦去一手粘膩,我從地上站起,整了整衣物,也不管盛珉鷗睡沒睡,聽不聽得到,直直朝卧房方向喊了句:“走了啊!”

說完徑自離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