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一次被匆匆挂斷電話,沈瑜看着顯示着“通話結束”的屏幕,唇邊不覺蔓延起一絲苦笑,感覺……有些悵然若失。
三聲極有節奏的敲門聲傳來,沈瑜放下手機,聲音低沉道:“進來。”
“沈先生,該出發去現場了。”
沈瑜望着窗外,似有似無的應了一聲,鄒棋見狀,便先退出辦公室,并且輕輕關上了門。
首秘看到鄒棋獨自出來,又看了看那扇被關上的門,小聲道:“再不走很可能會遲到的。”
“沈先生不急,我有什麽辦法。”鄒棋聳肩,無可奈何的說。
首秘也只能嘆氣,跟着又說:“BOSS最近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有幾次向他彙報工作,他都心不在焉的,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鄒棋挑着眉看她,并沒有說話。首秘便煞有其事的繼續八卦:“而且好像在等什麽電話,總是不時的看手機,如果只是看時間的話,看腕表不就好了嘛。”
鄒棋哼笑,飲了一口紙杯中的水,“我以為作為首席秘書的你不愛八卦的。”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而且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其中一定有故事,”說着,她碰了碰鄒棋的肩膀,眨巴着眼睛說:“你每天跟在老板身邊,有幹料的話一定要先告訴我哦。”
“想知道什麽來問我,知無不言。”
清冷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二人立刻僵住身子,首秘緊閉着嘴巴,一副要完蛋的表情,鄒棋則見多了風浪,神色平靜。
“沈先生。”
沈瑜的手指系着西服第二粒紐扣,目不斜視的從他們中間穿過。鄒棋和首秘才一前一後的直起身子,而後快步跟上去。
産業經濟論壇會議,邀請了衆多商業名流參加,沈瑜和齊老都是座上賓客。論壇結束後,齊老特意留下沈瑜一起喝茶。
齊老因為知道“沈瑜和楊柳的事”,所以特地留了楊柳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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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晚“攤牌”之後,沈瑜和她沒有在私人場合見過面,公衆場合也只是打照面,他根本不主動和她打招呼。而楊柳看到他,表情總會有些不自然,假笑的太明顯一定會被看出是裝的。
“你們兩個不要在我面前裝不熟了,網上那麽大的照片,我就算是老眼昏花也看得很清楚。”齊老飲着茶,一邊樂呵呵的說,紅光滿面的樣子。
沈瑜看向楊柳,她始終沉默着一言不發,因為齊老的這番話,她看起來更加緊張,目光直直望着他,那其中他讀到了“害怕”,還有祈求。
沈瑜莞爾,放下杯子說:“齊老誤會了,我和楊小姐沒什麽。”
“是嗎?是我誤會了?”齊老說着,又偏首看向另一邊的楊柳。
“其實我已經有了女朋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向齊老介紹。本以為那些只是空穴來風的傳聞,沒想到連齊老都誤會了。想來,我是得花心思向我女朋友解釋一下。”
“她也誤會了?”
沈瑜笑,神情溫柔極了,似水一般,“是啊,但是她相信我,所以我也沒有解釋。不過我想,有些解釋還是有必要的。”
齊老贊同的點頭。以他來看,沈瑜不像是說謊,若不是真的有那樣一個挂在心上的人,他怎麽會有那樣溫柔似水的神情,手指摩挲着杯子,望着飄起的茶葉都可以陷入沉思,一定是在想着吧。
“是個什麽樣的姑娘?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沈瑜抿唇笑着,甚至有這一絲從未有過的驕傲神色,“很好很适合我的人,改日有機會介紹給齊老認識。”
齊老忽然一本正經的說:“就這麽說定了,不要以為我年紀大記性不好就随便敷衍我,我可是記的很清楚。”
“一定。”
沈瑜離開時,恰好與趕來的齊兆林走對面,沈瑜禮貌的點頭打招呼,腳步并未有停留。擦肩而過後,齊兆林停了停步子,回身打量了沈瑜闊步離開的背影。當他推開門,一個瓷杯迎面砸來,砸在他身上,而後落地成碎片。
沈瑜先回到公司,又獨自驅車離開。在國道公路的輔道旁,停在一輛打着雙閃燈的車後面。
很快,前面那輛車的人便拿着一個紙袋,快步上了他的車,并将紙袋交給他。
那人膚色很黑,一看就是經過長期的風吹日曬,身材高大、聲音粗噶,言語卻很清晰流利。他說:“根據當年醫院記錄檔案入手查下去,同年同月出生、名叫何晴的全國有四個人。我已經找到了其中三個,但是很可惜她們都不是你要找的,她們更沒有去過遼陽這家醫院。”
“第四個呢?”
“第 四個何晴老家湖南湘潭,18歲獨自闖蕩北京,在酒吧駐過唱,做過平面模特,很可惜一直沒什麽名氣。但是,”那人有些猶豫說,“很抱歉沈先生,到87年為 止,我們再也找不到任何和她相關的信息,如果她還活着,我們不會找不到她。我也到她老家去過,據附近街坊說,她的父母十年前先後去世了,也沒有其他的親戚 朋友,也就是說,他們也找不到她。”
沈瑜問:“你的意思是,她也去世了?”
“這個……我不敢妄言。”
“來自湖南、人在北京,為什麽會選擇會住進東北的醫院?”
“也許為了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道她未婚生子。”那人口無遮攔的說完,才發覺說錯了話,又慌忙道歉。
“不必,”沈瑜面無表情說着,拿出一個信封交給他,“這段日子辛苦了,不過我不希望你斷了這條線索,錢不是問題,我要一個結果,即便是死了,我也要知道她埋在哪裏。”
“是,我一定盡力。不過,沈先生您也不要灰心喪氣,也許她換了一個身份,這也不是不可能。”
偵探走後,沈瑜待在車裏,一字不落的看完紙袋裏的每一條記錄,不願遺漏一點一滴關于她的痕跡。如果,第四個何晴真的是他要找的人,若是她用另一個身份活着,想必她一定很恨自己,恨自己毀了她的人生,所以才會如此決絕,讓他如今連找都無從下手。
他望着緩緩落入地平線的夕陽,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車已經在這裏停了近一個鐘頭,餘光瞟到了手機的來電顯示,他滅了煙蒂,将紙袋放進副駕駛前的手套箱,重新啓動了車子。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有些晚,顧華蘭也沒有追問什麽,她知道沈瑜很忙,所以只要他能回來,她就很高興。
沈喬也在家,她現在是孕婦,不僅三餐要定時定點,還有額外的加餐。在沈瑜回來之前,顧華蘭陪着女兒吃,沈瑜回來後,她又陪着兒子吃,誰也不偏頗。
沈喬也在旁坐着,偶爾再往嘴巴裏塞點兒食物。多數孕婦頭三個月都會有害喜症狀,她倒是什麽不适都沒有,而且胃口大開、吃嘛嘛兒香。
“合胃口嗎?我去看看火上那鍋湯。”說完,顧華蘭便起身,親自到廚房去看一直用小火煨着湯。
看母親走後,沈喬立刻問起了SeSe,并且很關心的說:“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有高原反應,那滋味兒真是不好受。”
沈瑜的筷子停了停,随後,他若無其事的說:“她身體素質好。”
“這和身體素質沒什麽關系吧。”沈喬繼續說。
“她的朋友會照顧她,不舒服的話,她不會硬撐着。”
“會嗎?”沈喬疑聲問着,但是也不再多說什麽,擔心繼續說下去,沈瑜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顧華蘭用托盤端出了三碗湯,分別放在沈喬和沈瑜的面前,沈喬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對着沈瑜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若有所思的沈瑜慢半拍的擡起頭,疑惑的問:“做什麽?”
沈喬說:“今天我和媽從廟裏求平安符,替你也求了一個,挂你車上,保平安。”
沈瑜似笑非笑的問:“這也信?”
“不許胡說。”顧華蘭忽然變了臉色,斥責道。
沈瑜投降,只得将車鑰匙放在沈喬手掌心,沈喬立刻退開椅子走出餐廳,連湯也不喝了。
吃好了晚餐,傭人過來收拾桌子,沈瑜看着那碗為沈喬盛的湯,又擡腕看了看時間,挂個平安符不至于用掉這麽久。除非她……
想到這裏,沈瑜忽然起身,腿撞到了桌子,把紅木桌子都撞動了位置,傭人也被吓了一跳,他卻仿佛沒感覺似得,闊步離開了餐廳。
快步奔出門,果然看到車裏的燈看着,她獨自一人坐在車裏,正低着頭,像是在看什麽東西。事已至此,沈瑜也放緩了步子,走過去打開車門,只能維持着平靜看着她,“湯要涼了。”
“嗯,這就過去,不過,”沈喬停了停,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你先告訴我,這些是什麽?”
沈瑜接過文件,撿起扔在車裏的紙袋,把它們塞進去,不肯看她,“沒什麽,有些好奇而已。”
沈喬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水霧,她不肯眨眼睛,一直凝視着他,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情緒變化,唇因為努力隐忍而顫抖着。
終于,她忍不住的哭了一聲,卻又很快收住,吸着鼻子調整着情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嘶啞着質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爸媽對你不好嗎?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還要找她?”
沈瑜蹙眉嘆氣,“你冷靜點,你是孕婦,哭哭啼啼對寶寶不好。”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那些不要你的人,你也不會要他們!”她忽然很生氣的大力打落他手裏的紙袋,裏面的紙張掉落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阿色你快回來看看呀,魚叔叔到處造謠說你是他女朋友呢!哼哼~
抛棄魚叔叔的那個女人哦,魚叔叔也不會要你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