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子過得很快,從季元瓅腳扭傷至今,已經過了半個月。
其實她已經可以走了,只是不能走太久的路,所以她還是不愛出門,學校那邊也請了假,可偏偏就是有人像見不得她清閑似的,一有空就跑來她家獻寶,一下子說哪家飯店的菜好吃,一下子又說哪家館子的川菜做得好,又故意在她面前看美食版。
啧!也不想想,他一個從小在美國長大的家夥,和她談臺灣道地的美食,這不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嗎?
為了讓恩人知道什麽叫好吃、何謂吮指回味,她這段時日雖處于半殘狀态,可還是拄着拐杖……好吧好吧,一開始還是得仰賴尹璇墨或抱或攙扶着她到處覓食。
和一個正港貴公子比知道哪裏可以吃喝玩樂,她實在是太勝之不武了。
沒想到經過這麽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兩人居然可以用吃建立起特殊的情誼,只能說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而且腳剛扭傷的那幾天,她每天都痛到不行,更別說要出門了,實在沒什麽心情在臉上“作畫”,她記得尹璇墨第一次看見她不化妝的樣子時,有短暫的失神,害得她只能用搞笑來化解害羞的問道:“幹嘛,我美到讓你說不出話了嗎?”
她本以為他會面無表情的笑她想太多,沒想到大少爺他居然非常誠實的點點頭,還發出唔的長音,讓她的腦袋瞬間空白,小臉也沒志氣地漲紅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每當夜深人靜時,想起他那聲唔,她還會暗爽不已,她真的覺得最近的她似乎不太正常。
這一天,尹璇墨又來季元瓅家中找她,她随興的盤坐在沙發上,拿着素描本子随手塗鴉,完全沒把他當客人,而他則是在翻看醫學雜志,雖然之前兩人也常像這樣身處在同一個空間裏,卻各自做各自的事,但她總覺得今天的氣氛不太一樣。
她偷觑了他一眼,這家夥今天很怪,話特別少。
突地,尹璇墨沒頭沒腦地問道:“季元瓅,有什麽事情會讓你很開心?”
季元瓅認真的思考着,他就靜靜凝視着她。
她皮膚白晰,五官是少見的端麗,一頭大波浪長發用鯊魚夾随意的盤夾起,她的美空靈又清新,仿佛不像塵世中的人。
陽光輕灑在她身上,她周身的光輝讓人不敢逼視,這樣的她,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他和她相識時日不長,但奇怪的是,他總覺得已經認識了她幾世紀之久。
她還有一雙會說話的深邃眼眸,不,更正一下,應該是他可以透過她的雙眼,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他第一次發現時,覺得驚喜不已,仿佛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的季元瓅。
Advertisement
季元瓅想了半天,在畫紙上添了幾筆後才道:“大少爺要送我十克拉以上的金鋼鑽一顆嗎?”
“送鑽石你會開心?”
“你沒送怎麽知道我不開心?”
若她真喜歡那些東西,以她家的財力,她早就戴得金光閃閃了,可他認識她到現在,即使是第一次的宴會,也沒看她戴什麽首飾。
“下一個問題,除了家人,如果有個人你不見上一面會覺得很遺憾,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當然是你啊傻瓜!腦海中突然跳出這樣的答案,季元瓅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他,她是不是把每天都會看到他當成習慣了,所以才會直覺産生這樣的念頭?
不見上一面會覺得很遺憾?會嗎?如果她明天見不到他……好像也還好,後天也見不到呢?大後天也沒法子見面……遺憾嗎?只覺得心上好像壓了塊大石。
啧!想這些幹嘛,浪費腦細胞。
久候不到答案,尹璇墨替她想了個人選。“楚哲呢?”
“他?”
“你不時會提到他,感覺他對你而言很重要。”
“是很重要啊,但可能是因為我們幾乎兩、三天就會視訊,遺憾不起來吧。”其實她也對楚哲提了不少有關尹璇墨的事,只是尹璇墨不知道而已。
季元瓅認真的想了一下,很慎重地道:“若真要說的話,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慈善宴會?我是聽說國際木雕大師V.K會出席才去的,結果……當然沒結果啦!到現在還沒見到心目中的偶像一面,我覺得遺憾很大呢!”
尹璇墨知道她熱愛木雕,一定聽過V.K,卻沒想到她那麽推崇他。
V.K昨天還打電話給他要約他吃飯,說兩人許久沒見面了,夫,也沒多久吧,那家夥八成還不想離開,但人生地不熟的,沒人帶他找好玩的、好吃的,才會想到要找他,但他似乎敲錯算盤了,他以為從小在美國長大的自己,能帶他去哪裏?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在爺爺的雜志上看到的雕刻局部圖,那就是V.K的作品。雖然從沒上過他的課,可是所有藝術都是從模仿開始,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算得上是我的啓蒙老師。”
他逗她道:“這樣啊,那麽見V.K一面和獲得十克拉的鑽石,哪個讓你比較開心?”
“當然是見V.K一面,但是如果同時還能獲得十克拉的鑽石,我會開心得更久。”
尹璇墨忍不住失笑,這女人果然很特別。“真像你會說的答案。”他看她又把注意力放回素描紙上,不禁好奇的問道:“你在畫什麽?”
“最近想動工的雕刻作品。”季元瓅偷偷往下翻了一頁,才把畫冊翻轉給他看,畫的是池中一朵盛放的觀音蓮。
“你的雕刻作品幾乎都是蓮花,人物也只雕刻觀音,這是為什麽?”這個問題他已經想問很久了。
“人物啊……要有很深、很特別的情感我才會動手,那種作品所包含的情感對別人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可對于雕刻者或是被贈予的人,那份情感會随着雕刻作品的存在而存在,即使有一天賦于它這份情感的人不在了,一刀一鑿卻仍留有雕刻的人想傳達給對方的心情。”
尹璇墨細細咀嚼她的話,心頭莫名一陣酸澀。“不知道讓你和V.K見上一面、吃頓飯,會不會讓你對我有很深、很特別的情感?”
“嗯,好吧,我會列入考慮。”季元瓅當他在說笑。
“你現在可以開始考慮了。”
“咦?”
季元瓅作夢也沒想到可以和心目中的偶像這樣近距離接觸,本以為傳聞中古怪又難搞木雕大師大概是個不苛言笑又沉默的老者,沒想到V.K本人幽默又随和。
坐在大師面前,她雀躍得像個得到夢寐以求禮物的孩子。
餐聚愉快的進行着,三人妙語如珠,氣氛歡樂得像是好友聚會。
尹璇墨見季元瓅有一搭沒一搭的撕着面包吃,知道蒜香一向不是她喜歡的口味,索性拿過來吃,她開心的笑眯了眼,又趕緊把不吃的番茄推給他,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默默替她吃掉,這是兩人變成飯友後培養出來的默契。
V.K看着兩人的互動,了然于胸的笑了笑。
尹璇墨對上他別有深意的帶笑眼眸,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你這次怎麽待這麽久?別告訴我這地方太美好,讓你流連忘返了,就算真是如此,這應該也不是全部的原因。”
V.K幹笑,“欸,有個太了解自己的朋友,絕對不是件好事。”吃完了最後一口牛排,他接着續道:“下個月有個古董展,我手上有些好東西,那些老家夥們就輪番游說,我就這樣給說動了,一幹事宜我全交給老婆處理,不過既然這裏是首站,我沒露個面終究說不過去,再者,你也知道我急着要着手下個木雕系列,可是模特兒始終敲不定,不過……”看着季元瓅,他笑得很開心。“我想這件事有些眉目了。”
季元瓅疑惑的看看V.K,又看看尹璇墨,心中忍不住暗忖,這兩人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嗎?
這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兩邊人馬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尹璇墨送季元瓅回家的路上,還聽她滔滔不絕的說着方才的事,他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認識他那麽多年,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他。”
季元瓅訝異的說:“你不覺得很Nice嗎?”
“就今天而言,他是很Nice.”平常的V.K就是标準的、甚至是升級版的藝術家脾氣,看人就如同挑剔他未完成的作品一樣。“他可能真的很喜歡你吧,很少見他對人這麽熱絡的。”面對不喜歡的人,V.K可以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讓場面尴尬到一陣惡寒,季元瓅算是難得的好紀錄,還一眼就看中她當他新作品的模特兒。
然而讓他困惑的是,V.K的理由是季元瓅讓他想到收藏書中的女子,他收藏了什麽?《洛神賦》?《老殘游記》?他說的該不會是那本“古董愛情小說”吧?
V.K是個妙人,常會花大錢買一些在古董收藏家眼中的瑕疵品,好比說一本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殘冊,沒頭沒尾的,就只有少少幾十頁,故事也不算完整,可只要大師喜歡,一萬英膀馬上就掏了出來。
他有幾次和那本書擦身而過,剛才他忘了問V.K,這回展出的東西包不包括那本書,有的話,他倒是要好好翻一翻V.K說的“古人的情書”究竟都寫了些什麽。
季元瓅雙手一攤,一副受不了的模樣,但雙眸卻閃爍着得意的光彩。“沒辦法,誰教我這麽讨人喜歡呢!”
這種話也只有她說得出口吧,尹璇墨輕輕搖搖頭。“與其說你讨人喜歡,不如說是物以類聚吧。”
“你是說我古怪又難搞?”
“你剛才不是才稱贊他幽默又随和嗎?兩面評價,你就選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季元瓅似笑非笑的橫了他一眼。“不管我怎麽聽,都覺得你在損我。”
“有些感覺放在心裏就好,不必特意說出來。”
她惡狠狠的瞪着他,他則是面無表情的回視,兩人對望了三秒,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
她望着他,心裏有種奇特的感覺,不論他們鬥嘴鬥出火氣,好,她承認生氣的都是她,還是鬥出笑容,和他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她覺得好放松,胸口也會感到暖暖的。
“奇怪,你和V.K無論年紀或個性都差很多,你們是怎麽認識的?”V.K說兩人初識時,他已經五十一歲了,而尹璇墨才十六歲。
“V.K雖然是西班牙人,可他醉心于中國文物,他不但會說中文、會讀也會寫。有一天他在美國以五千美金購得一幅字畫,由于上頭寫的是金文他看不懂,就特地拿來請教我爺爺,碰巧他老人家去了日本,我就替他解釋,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就這樣?我以為像你們這樣的忘年之交,會有很特別的相遇過程哩。”
想到什麽似的,尹璇墨又道:“他第一次看到我就說與我一見如故,我以為只是客氣話,結果當天他回去後,又打電話給我,說他終于知道為什麽了,因為我長得像他的一個朋友,後來他還很堅持一定要讓我見見他那個朋友。”
季元瓅笑了出來,這果然很像V.K會做的事。
“他就是個怪人,對吧。”
“你後來見到他那個朋友了嗎?”
“嗯,V.K的積極激化了我的好奇心,我就請V.K安排我們見面。”
“像嗎?”季元瓅充滿興趣的問。
“像,而且到了神似的地步。”
“真的?!那他的個性好不好?愛不愛笑?”眼前這家夥嚴重缺乏這些特質啊,如果偶爾能耍點小萌……噢,光想她就覺得興奮莫名,可當她一擡頭對上他探索深思的眼神,表情馬上一斂。“咳……那個……”
“他個性好不好我怎麽會知道,至于愛不愛笑,我沒看過他笑過,不過他還是不要笑會比較好。”
“為什麽?”他也太霸道了,自己缺乏的特質也不許別人擁有?
“雕像會笑不是很可怕嗎?”
“雕……像?”
“V.K所謂的朋友是一尊和我長得很像的木雕人物,聽說那是尊古董,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他下個月和幾位古董收藏名人的聯展,就會展出這個作品。”
季元瓅笑道:“原來是雕像啊,我還以為真的有個人長得和你很像呢!”嘩,這麽說來,那位木雕工匠的功力一定非同小可,那個古董展她非看不可。
“除了長得要像之外,還要個性好、笑口常開。”他語氣淡淡的道,“就不知道真有這樣的人出現,你會有什麽反應呢?”
“我可能會高興到不知該如何是好、手足無措。”
尹璇墨不悅的微皺起眉頭,他天生正經謹慎,也的确不愛笑,甚至有些冷漠,但他不覺得這些是缺點,而且很多人被稱贊個性好,說穿了就是沒有原則、凡事讨好賣乖,他也無法茍同。
但是現在看到她心花怒放的模樣,感覺上他這個人除了一副好皮相外,什麽都不及格,随時可以被取代,真令人不滿。
于是他故意諷刺道:“那種笑如春風的男人大多輕佻花心,你可要小心一點別被騙了感情。”
奇怪了,他什麽時候搬家住到海邊去了,管那麽寬!“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男人才好,像你這樣嗎?”
尹璇墨一時語塞。
“真奇怪,傳說中的上流社會不可錯過的風景不是少話又紳士嗎,怎麽在我面前就變了個樣?”
“當你是淑女時我就會是紳士。”
這招厲害,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我啊,這輩子成不了淑女的。”
“那我不是紳士剛剛好。”
“你幹嘛一定要和我同水平啊?”
“我怕你老是仰望着我太累了。”
“啧啧啧,我本以為我的厚臉皮厚到了聖母峰的制高點,沒想到閣下直接住到廣寒宮裏了。”這時車子停了下來,季元瓅發覺不是在自家門前,而是在上一回她扭傷腳的那座公園,不解的問:“你要幹嘛?”
“吃太飽了,散散步。”
“喔,好。”說完,她率先下了車。
尹璇墨也跟着下了車,默默地走在她身邊,他不懂自己在別扭什麽,照理說其他人的情緒反應都不應該會影響到他,但若是那個人是季元瓅,他的心緒就會不自覺被她牽引。
他這麽在意她對他的不滿意,愛不愛笑、個性好不好……那感覺就像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都希望自己是完美的、無法被取代的。
尹璇墨的心狂跳着,終于為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無以名之的情緒找到關鍵解釋他希望自己在她眼裏、心裏都是唯一,因為在他心中,她也是同樣的存在。
兩人沿着公園裏的小徑走向深處,等距的路燈讓夜裏的公園不顯得陰暗恐怖。
尹璇墨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表情有些不安,以為她擔心會太晚回去,便問:“你家有門禁?”不和家人住一起,不代表沒門禁,他表妹念書住宿時,姑姑還不定時查勤呢。
季元瓅挑高眉道:“哪來的門禁?我以前在夜店混,不超過三點是不會回家的。”但其實她的身體根本無法這樣熬夜,她也不喜歡夜店裏的煙酒味,可是為了塑造愛玩的形像,她只好常去夜店露臉,但她都會找個沒人注意到的機會溜走。
聞言,他覺得胸口一緊。“那種地方環境複雜,你一個女生不要常涉足。”
季元瓅沉默以對。
尹璇墨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側臉,就他這段時日對她的了解,她其實不是個游戲人間的女人,但他卻不懂她為什麽有這麽多“輝煌”的事跡傳出去,像這種時候,他就很希望他的特殊能力可以發揮作用,得以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說到這個,他好像有段時間聽不到她的心裏話了,為什麽會這樣?
就在他困惑之際,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顯示來電,他接了起來,“爺爺……我不是拒絕了嗎?”
一聽到關鍵字,季元瓅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可顧及禮貌,她還是往一旁走去,拉開一些距離。
他拒絕什麽?前幾天在她家,他好像也接到他爺爺的電話,聽起來好像是要介紹對像給他。
之前聽尹璇墨提到,他好像也二十八了,雖然說這年頭流行晚婚,可像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尤其是人丁不興旺的,都會希望兒孫早點成家,她父母不也二十來歲就結婚了,要不是她的情況較“特別”,家裏只怕也在着手安排了吧。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可是為什麽她忽然覺得心情好低落,心裏頭還有一個聲音希望他像之前一樣直接拒絕?
她不自覺屏住呼吸,想要聽到更切的訊息,手心冒着汗,心口如同壓了塊大石,她下意識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态依舊自若,相較之下,她是不是過度在意了?
他要和誰吃飯、相親,甚至交往,幹她什麽事?
季元瓅覺得自己這陣子變得好奇怪,而且這樣的反應不符合她對自己的要求,她不要和任何人有太多的牽絆,不但沒有意義,還會讓自己和對方都很痛苦。
尹璇墨大概都知道爺爺會用什麽方式說服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方才一個不經意的回頭,他和季元瓅短暫的對上視線,雖然她很快就把頭撇開,但他卻沒有漏看她眼神中的乞求,他的心猛地一震,她知道這通電話的重點?然後呢?他想知道她的反應。
尹璇墨開始密切注意她的神情變化,焦慮、不安、乞求……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像是對周遭築起又高又厚的城牆。
他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這段時間,她總會讓他有一種她随時在為彼此進展設限、踩煞車的感覺,有時才感覺親近些,她馬上又退回原點,這樣反反覆覆、忽冷忽熱的态度讓他有點不解,剛開始他覺得這樣的她讓他有探索的樂趣,可是在他确認自己的心意後,他不能再容許她打迷糊仗。
察覺到他探索的視線一直停駐在自己身上,季元瓅轉過身去,就怕被他看出什麽。
見狀,尹璇墨故意提高音量,“……我知道了,如果朱小姐真像爺爺所說的那麽好,認識一下也不錯,時間地點就麻煩爺爺安排了。”
聞言,她的身子一僵,手不自覺的握緊。
結束通話後,他凝視着她僵直的背影,想起在某本書上看過這麽一段話--
當你不知道對方的戰略為何,不清楚對方的下一步時,你唯一的戰略就是能夠拿到什麽武器就直接用了。攻其不備,對方吃痛了、受傷了,自然會亮底牌。
尹璇墨心裏一陣好笑,原來,當他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也不過是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