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裏的空間

樂言笑了笑,“你怎麽突然之間風向都變了,之前還站在我這邊說他是渣男,現在怎麽反而同情起他來了?”

何薰長籲短嘆,“我也不知道哇,大概是看他那天離開辦公室還跟大家打招呼的樣子有點不忍心吧!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平時高冷的要命,到了最落魄的時候反而要強顏歡笑,別提多凄涼了。”

樂言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并沒有接話。

說來也奇怪,那天在車裏跟他大喊大叫地談了一回,那些委屈和傷痛都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說出來了,心裏反而空了,平靜了。

再不會像過去那樣,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

在天臺勸程雯雯的時候也是這樣,有些話說出來,才發覺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對的事實和真實想法,壓在心裏就覺得苦悶、焦慮,傾倒出來就好了。

像那個頗有禪意的故事裏說的:杯子裏裝滿了水,就不可能再裝更多了,只有把杯子裏的水都倒掉,才能再盛新的。

火鍋的湯料調好了擺中間,涮肉、丸子和各色蔬菜滿滿擺了一桌,何薰搓搓手,“萬事俱備,就等客人們來了。”

樂言笑笑,從冰箱裏拿了果汁和啤酒出來,雖然外面是零下幾度的氣溫,天氣預報還說夜裏要下今冬的第一場大雪,但吃火鍋就是要喝冰鎮的飲料和啤酒,她們都提前準備好了。

門鈴響,何薰跑去開門,池睿和高寂雲站在門口,手裏拿着冬季少見的漂亮果籃和鮮花。

但旁邊還有一位不認識的小姐,留利落的短發,五官大氣有點像那個明星海清,朝她揮手道:“hello.”

高寂雲介紹道:“這是田衛,難得回國過聖誕假期,所以我今天帶她一起過來了,你不介意吧?”

樂言這時也跑過來了,何薰深吸口氣,綻出個笑臉,“不介意,怎麽會介意呢?人多才熱鬧嘛,請進。”

樂言拿出拖鞋招呼他們換鞋,悄悄瞥了何薰一眼,見她臉色都微微發青,有點啼笑皆非。

田衛是高田所的另一位主管合夥人,也是高寂雲的前妻,向來是只聞其名不見真身的神秘人物。她們今天本來只邀請了池睿、高寂雲和程雯雯,結果雯雯為了一碗沙茶面專門跑到廈門去了,誰知現在又突然多出這麽一位不速之客,還是何薰的主場,她會高興才有鬼。

可是她跟高師兄暧昧也暧昧了好久了,兩人從來都不肯承認在一起,現在好像也沒有生氣的立場,只能努力地裝出淡定無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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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衛帶了瓶好酒和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樂言接過來,連聲說謝謝。

“不用客氣,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員工呢,之前都沒見過。不過我經常聽小池說起你,聽說你們倆是黃金搭檔。”田衛的聲音跟她的名字和氣質一樣飒爽。

樂言眼含警告地看了一眼身旁洋洋得意的池睿,他趕緊清了清喉嚨,“不,其實我們是腦白金。”

田衛大笑,脫掉大衣在桌邊坐下,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也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好香,好久沒在國內吃正宗的火鍋了。咦,有紅肉,可以配我剛剛拿來那瓶酒,那個香味很特別的。”

何薰臉色更難看了,不冷不熱地說:“我們吃火鍋不喝葡萄酒的,只喝啤酒,而且要冰啤。”

“噢對,那樣會比較爽。我還以為冬天你們就不那麽吃了,怕傷胃。不過你們這房子裏好暖和,應該沒什麽問題。”田衛一點也沒察覺何薰的壞情緒,依舊是笑吟吟的。

高寂雲坐在她們倆中間,也似渾然不覺,問何薰道:“現在可以開始煮了嗎?”

其實吃火鍋的氛圍是挺不錯的,尤其有池睿這麽擅長調節氣氛的人在場,而且田衛竟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段子手,中國的、加國的,中西文化裏的笑點她都是信手拈來。

只是她東西吃得很少,一顆魚丸都要分好多次才吃完。高寂雲體恤地問:“怕辣就別吃了,吃點兒餃子吧?”

其他人這才知道原來田衛不能吃辣。

何薰把筷子一放,“廚房裏還有豬骨熬的清湯,我重新去換一份兒湯底來。”

“不用麻煩了……”

不等田衛說完,她已經轉身進了廚房。

樂言對衆人笑了笑,“我進去幫她忙。”

何薰站在竈臺邊,大力地攪動一鍋清湯。樂言湊上前小聲道:“再這麽攪下去,湯就全灑光了。”

她洩氣地把勺子一扔,“灑光就灑光,反正我也不想伺候。”

樂言重新拿了口小鍋出來,把骨頭湯舀進去,邊舀邊說:“你這樣生氣不是沒有道理嗎?你沒看上高師兄的時候人家田律師也存在啊,沒見你有什麽意見。現在人家就是回來度個假,你怎麽就這麽大反應。”

“誰看上他了,哼!我就是煩他随便帶個人過來都不提前跟我說。”

“那不是拿你不當外人嘛!而且你真會說不準來嗎?那豈不是很尴尬?”

“反正也不是我尴尬,我管他那麽多!要秀恩愛幹嘛非到我跟前兒來?這才是沒道理呢!”

樂言好笑,“他們都離婚了……”

“離婚了藕斷絲連的才多呢!”

這句說完了才感覺到不妥,何薰耷拉下眉眼,“對不起啊言言,我不是說你。”

“我知道。”樂言拿手在她肩膀上壓了壓,好脾氣地勸慰道:“高師兄是有分寸的人,他們都離婚了,他不會亂來的。對女孩子總不能失了風度,否則他們一見面就惡言相向你也不會看上他了是不是?”

“嗯……喂,誰看上他了!”

重新調好的小鍋白湯被端上桌放在中間。經過剛剛樂言一番春風化雨的勸,何薰的情緒有所好轉了,氣氛也就越發好起來。

到最後啤酒不夠喝,還是開了田衛帶來的那瓶紅酒。據說是法國酒莊的新酒,味道跟好年份的那些又有所不同。

樂言不敢喝太多酒,只抿了一點意思意思。倒是何薰不知怎麽跟田衛好像越聊越high,最後在喝酒這回事上還你一杯我一杯地擰起來了。

高寂雲也不管她們,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在中間,大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

池睿的肩頭碰了碰樂言,小聲道:“咱們出去走走吧,這裏留給他們。”

樂言也正有此意。

她随意披了件大衣就出門,到了外面才發覺天空已經開始飄雪了。

“你穿這麽點兒冷不冷?”池睿攏了攏她的手臂,“怎麽手套和圍巾都沒戴?”

是啊,到了冬天她就有點兒懷念她家鄉那個南方小城,不會這麽冷,也很少飄雪。

所以她到北京這麽多年,還是不太适應冬天的全副武裝,不是忘了這個就是忘了那個。

池睿的手套随身塞在外衣口袋裏,扯出來扔給她,“先把這個戴上,等會兒手該凍僵了。”

她低頭的剎那,露出耳後到領口那一段白皙的膚色,他心頭微微一漾,又取下圍巾,往她脖子上套,“還有這個,你們女孩子嬌氣,小心吸了冷空氣嗓子又疼了。”

她一震,腳步不自覺地停下來,看他有點笨拙地幫她系圍巾,弄得不太美觀,胡亂塞進她領口裏,妥妥地拍了拍,“好了!你……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她的表情有些惶然、驚訝,還有種莫名的緊張感,仿佛剛剛才經歷了很多年前在校園裏才會有的那種純情的試探之後,小女生會有的反應。

“喂,喂喂……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啊,我是怕你冷……”他有點手足無措地想要解釋,因為她的眼睛裏不知怎麽的就泛起了淚。

“沒什麽。”她揚起下巴,笑了笑,“你對女生一向都這麽體貼入微嗎?”

“她們倒想。”他撇了撇嘴,“我只對我在乎的人好,其他人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一向是這麽任性慣了,也分毫沒覺得有什麽可害羞的,因為這就是他的真心話。

不過聽她這麽問,他倒暗暗有些高興,“怎麽,你很在意嗎?我要是以前跟很多女人有過暧昧,你會吃醋?”

樂言認真地看着他,“我以為我們上回已經達成了共識……”

“我反悔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如果你指的是上回讓我不要誤會說的那些話,那我告訴你我反悔了。你沒給我什麽錯誤的暗示,也沒給過我希望,但我喜歡你是真的。”

他這樣直白,把樂言吓了一跳,原本并肩走着的兩個人漸漸停下來,他也回身認真地看着她。

“池睿,你不要開玩笑。”

“我都沒耐心跟女人玩暧昧,會跟你開這種玩笑?”他挑高眉毛,“俞樂言,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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