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次回去我去醫院挂了個號。”

偉哥看了我不知多久忽然開口,說的話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甚至有種自己真心實意的想法化成拳頭打在了一團棉花上的感覺。

我挑了挑眉,不解。

偉哥瞟了我一眼,繼續說:“醫生說我血壓低。”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下意識脫口而出:“那咋辦,吃點高血壓的藥?”

話一出口,我猛然反應自己說了什麽,立馬頓住。

——憋笑。

偉哥在同一時間沖我揚起巴掌。

“唉哥哥哥,”我後退幾步直接笑出聲兒來,好不容易變得嚴肅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臉上認真的表情破了功,“對不起對不起,你是怎麽了?怎麽忽然低血壓了?”

該吃吃該喝喝破事兒不往心裏擱,該走走該留留往事一律不強求。

說的就是偉哥。

“還能是什麽原因,”他坐沙發上瞪我,指着我的臉很是憤怒,“你太不省心了你。”

我撇撇嘴。

張嘴剛想說什麽,偉哥立即給我比了個“暫停”的姿勢,趕緊說道:“你可別說了你,你還有話說呢?”

“不……”我說的是真實感受啊,我就是挺喜歡黎漾這個小孩兒的,多相處相處你也能喜歡的啊……

“還說!”

“……”

我閉了嘴。

偉哥又瞪了我一會兒,才滿面愁容地往後一靠,整個人呈液體狀攤在沙發上,良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

我看着他。

“你也三十了,老大不小的,我表弟27孩子都會跑了,我管不了你。”

“……随便你吧,你上趕着當舔狗,咱也沒辦法,我只求你以後有什麽大動作提前跟我說一聲兒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我:“……”

什麽舔狗?

搞得我好像圖黎漾什麽似的。

盡管我心裏一堆黑人問號,卻依舊沒問出口——怕他真去搞點高血壓的藥吃。

偉哥自顧自地說着:“不管怎樣,你再怎麽喜歡那小孩兒,也別太過了,咱得保持點距離……實在不行你倆要去幹點啥記得看看附近有沒有狗仔也行啊。這回這種事,這小子到現在也沒給你說法,你又覺得無所謂也懶得去問,保不齊他見了你這态度以後就天天跟你綁一塊了……”

我聽着他的分析,總覺得在他心中黎漾就是個魅惑人的狐妖,他自己是為國為民忠心耿耿的大臣。

而我就是那個貪戀狐妖美色日日不上朝的昏君……

“……就這樣吧,沒什麽可說的了,總提防着你們也挺累的,以後也別躲着我了,我不說什麽了……但你得答應我。”

偉哥看我的眼神認真起來,“要是你們倆有事兒,必須得第一時間告訴我,事無巨細地告訴我。”

我:“……”

話都讓他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我只好點點頭。

“行。”

……

唉。

當個甜甜水晶玫瑰王子可真累啊。

……

有了偉哥的理解,第二天我去片場之前還順手從自動販賣機那給黎漾帶了罐熱牛奶。

當着偉哥的面遞給他時,他有些驚訝,随後欣然接受。

我刻意留意偉哥的面部表情。

日。

果然。

——我就說他誤會什麽了!!!

他這奇怪的仿佛吃了屎似的臉色……他把我當什麽了?!

我是那種會搞黃色的人嗎?!

我擡步就要去找偉哥。

不期然被揪住衣角,腳步一頓。

“怎麽了?”我回頭。

黎漾深深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奇怪,然後微微笑起來:“姜哥怎麽忽然給我帶……”

他低頭一看,“這是牛奶?”

“哦,”我眨眨眼,“買多了。”

我早就發現了,有時候拍攝我跟他站得很近,總能聽到他做動時身上會響,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身上帶了什麽吊墜,可後來才發現他身上并沒有什麽能出聲的東西,而那咯咯的聲音——大概是骨頭響。

可能是缺鈣。

現在年輕人營養過剩,都二十多歲了還在長個,不像我,十八歲一過就沒再往上蹿過。

黎漾站直了都快跟我一樣高了,再長幾年,只怕得超過我。

據我觀察,都冬至了他還穿着秋天的衣服明顯對季節的概念模糊不清,就別說其他了。

他一個人在外邊,遠離父母家人,再被經紀人扔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影視城裏。

哪兒能照顧好自己。

——小可憐兒。

而黎漾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動,懷疑地看着我,半晌猶豫着勉強接受我的說辭,“謝謝姜哥。”

“沒事兒。”我說。

他松開手,我風衣的衣角被他放開,從他指尖處滑過,垂在空中。

黑色的風衣布料将他細瘦的手襯得有些蒼白。

我随意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時眼前又浮現了這一幕。

左右晃了晃頭,我擡步走開……

欸。

我剛要去幹什麽來着???

“……”

“真是老了。”我小聲說。

“姜老師!可以來化妝啦!”

場務小姑娘從遠處喊了一聲,我趕緊應聲,已經收回的腳步再度邁出,轉了個彎往化妝間走去。

Lisa不是《殺青》中為我飾演角色化妝的化妝師——我認為将她拎到劇組來專門為我化妝有些別扭。

雖然現在耍大牌的明星不少,拖家帶口進劇組的演員更是數不勝數,甚至快成了常态,可我并不喜歡這樣。

但我卻是有這個特權的。

換句話說,只要實力、投資中任何一個達到一定地步,就都會有特權。

但我這個人是比較随和的。

“赫。”

我涼涼地瞥了邊上的梁川柏一眼。

很想問問我的私人化妝間為什麽會有外人進來。

他此時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随時上場了,正坐在我隔壁的鏡子前翹着二郎腿打量我。

透過鏡子,我看到場務小姑娘退出去關上了門。

我這才冷冷道:“你怎麽在這?”

梁川柏一默,輕蹙眉頭,斟酌着開口:“你還有沒有不舒服?感冒嚴不嚴重?現在感覺怎麽樣?”

“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很不耐煩地打斷他。

他這機關槍似的噠噠噠一連串問下來我根本就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煩躁。

“……你沒事就好。”他短暫怔愣後忽然低聲探究道:“你和黎漾……?”

我噌地站起來。

歪着頭笑了一下。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身體向他的方向緩緩湊近。

我看到他的瞳孔一縮,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緊。

“嗤。”

我在他耳邊輕蔑地笑了一聲。

“鄙人姓姜,姜儒赫。”

“別再叫錯了。”

“與你無關的事不要瞎摻和,”我的聲音不帶感情,“還有,以後不要再纏着我了,我們到此為止。”

我站直身體,不管他是否反應過來,是否了解我在說什麽,就繞過他徑直走到門邊,将門打開走了出去。

老虎不發威。

你當……個趙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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