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尴尬。
什麽是尴尬。
冉安覺得自己此時如果寫一篇這個為主題的命題作文去參賽,一定可以拿個省一等獎,拿不到她就去姓再,再您媽的見的再。
瘦高個看着面前的少女在聽到顧嘉遠名字後,幾乎是原地起跳往後退了一大步,現在又渾身僵硬,兩眼放空,嘴角隐約還有一絲抽搐,仿佛是受了什麽天大的打擊,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
他愈發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事情了,壓低聲音對旁邊的同伴說:“老顧,你對這妹子做了什麽虧心事?”
顧嘉遠聞言皺眉。
虧心事?不過是他大哥丢給他照顧的繼女,不算上次撞上那次,今天才第一次見面說了一句話而已,他能做什麽虧心事?
反倒是她,昨天還一副什麽都不認識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剛剛又突然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套近乎,現在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人玩什麽把戲?
顧嘉遠抿了下唇,張嘴說:“你……”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還沒等他說完,小姑娘忽然吼出這麽一句話,又沒等他做出什麽反應,轉身拔腿就跑了,仿佛身後的他是什麽洪水猛獸。
瘦高個都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女生狼狽跑走的背影,他饒有趣味地開口:“怎麽回事啊老顧,怎麽這會兒又說認錯了,你倆到底認不認識啊?你要是不認識,那我可就出手追了啊。”
顧嘉遠抖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開口:“勸你別去。”
冉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着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尴尬跑回家的,簡直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雞皮疙瘩都快抖落一地了。
這尼瑪是什麽情況?
Advertisement
搬到S市至今為止一面都沒見過,早被她遺忘到撒哈拉沙漠的,她新繼父傳說中的弟弟,被她當成了網友X?還跑人家面前擺騷弄姿?
想起自己剛剛的做作模樣,冉安只想自戳雙目自截幻肢,她沒有幻肢,也不能戳瞎雙目,因為網友X現在給她回消息了。
【X:打球?今天沒去打球。】
冉安:“……”
信不信我當場給你表演一個無能狂怒!
女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舞,飛快地打出一行字,發過去。
【再再:說話不算數,拉黑一分鐘!】
【X:?】
「您已屏蔽來自X的消息」
冉安氣得當場把人拉黑,去浴室沖了個熱水澡,回來倒床就睡。
她很少鬧隔夜的脾氣,天大的事,睡一覺起來,也能變成芝麻大小。
第二天,冉安又恢複了元氣,背起她的小書包去上學。
走到教室門口,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平時吵嚷的教室今天過于安靜,沒人說話更沒人打鬧,甚至有人連走路都跟跳芭蕾似的,踮着腳走,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一種神奇的低氣壓在教室蔓延。
而散發着低氣壓的中心,是坐在教室靠牆倒數第二排的男生。
平時把教室當火車卧鋪,進屋趴桌就睡的男生,今天竟然沒有睡覺,而是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雙臂環胸,面無表情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機。
他眉頭緊擰,薄唇也抿着,原本就盛氣淩人的帥氣面孔,因為冰冷的神色,看上去越發攝人了。
教室裏的人,誰都想去看他,但誰也不敢去看他,只能戰戰兢兢地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偷偷摸摸地往他的方向飛快地瞥上一眼,暗中觀察。
冉安正要進教室回自己座位,陳真怡過來,把她拉到教室外,小聲問:“你知道徐疏野這是怎麽了嗎?”
冉安滿臉問號:“我怎麽知道?”
“他不是你同桌嗎?”
“?”他是坐我同桌又不是住在我家,我難道還要一天24小時看住他?
冉安心裏腹诽。
又聽陳真怡提醒道:“總之你今天小心一點啊,我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樣子,你看大家都不敢去吵他,你坐在他旁邊,千萬別惹到他了。”
冉安哦了一聲,進了教室,頂着衆人同情的目光,在徐疏野旁邊坐下。
她不禁擦了一把冷汗,這些人是不是太誇張了點,還有那個戴平光眼鏡的同學你那看死人一樣哀悼的目光是怎麽回事?
這情況一直持續到上課,第一節 課,就是他們親愛的班主任任教的語文課,衆人在汪成才抑揚頓挫的教書聲中昏昏欲睡。
冉安撐着下巴也有些打瞌睡,雖然她平時上課還算認真,但這老汪也實在太催眠了點,又催眠又唠叨,同一個重點要反複強調兩三遍,無法不讓人困意連連。
餘光瞥見身旁的男生,校霸同學今天心情真是肉眼可見的差,連覺都不睡了,一個人坐在這生悶氣。
冉安想起陳真怡反複說的那句“他不是你同桌嗎”,猶豫了一下,本着關心同桌的心,還是去問問。
她偏過頭,壓低聲音問:“你今天怎麽了?”
徐疏野目光瞥過來,冷冷盯着她。
冉安被他盯得莫名不自在,怎麽搞的?好像是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在她又要張口問怎麽回事時,對方又收回了視線,繼續一言不發。
冉安撇了撇嘴,不說就算了,好像誰上趕着要關心他一樣,切!
她看回黑板,繼續聽課。
又聽得昏昏欲睡低頭打盹時,視野裏忽然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男生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張紙條,遞在她桌上。
紙條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幾個字:怎麽哄人開心?
冉安愣了一愣,瞌睡當場被吓醒,她扭頭,一臉八卦地朝旁邊的人看過去,被對方瞪了一眼。
男生在她桌面上輕叩了兩下,又馬上收回手,重新環在胸前,偏過頭,後腦勺對着她。
冉安“切”了一聲,又忍不住想笑,什麽嘛,原來校霸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他把別人惹生氣了不知道哄?這可真是……真是……
真是可愛到犯規了!
原來校霸還有這種時候,這反差萌,誰頂得住?
冉安差點輕笑出聲,又怕這別扭校霸一個惱羞成怒當場跳起來,于是忍住笑在紙條上問: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
她把紙條遞過去,徐疏野看了一眼,下筆前還猶豫了一下。
這就讓冉安疑惑了,男生女生您還要想一下的嗎?
見他唰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遞過來,她接過來一看:不男不女。
冉安:“……”
我要是你朋友我就跟你割席絕交了。真的。
冉安想了想,還是認真地告訴他:看怎麽生氣的,想想自己哪裏做錯了,有誤會就解釋清楚,做錯了就坦誠道歉。
紙條遞過去,對方沒再遞回來。
男生盯着紙條,微蹙着眉,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冉安頗為欣慰地點頭,知道想問題,還算孺子可教,一點就開竅了。
她這老母親般的欣慰只持續了不到一天。
最後一節課結束,大家都在收拾東西往外走,徐疏野依舊是那個姿勢,那個表情,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地——
沉思了一天。
冉安沉默了。
臨走前,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
出了教學樓,路過籃球場時,冉安停住腳步,心想要不要再去籃球場蹲守一下。
又想起昨天那尴尬事,雞皮疙瘩又有了卷土重來的趨勢,她連忙抖了抖,打住這個念想,面基什麽的,還是過段時間再說。
她從兜裏拿出手機,習慣性要給網友X發消息,卻意外發現自己把對方拉黑了,還沒拉回來。
她趕緊關閉消息屏蔽,給對方發消息。
【再再:嗨呀,我昨天拉黑你就洗洗睡了,忘記把你拉回來了。】
對方很快就回,似乎十分無語。
【X:?】
【X:……】
【再再:你不會生氣了吧?】
【X:……沒有。】
【再再:沒有就好,嘻嘻。】
冉安松了一口氣,上了公交車,發現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
【X:以後我說話一定算數。】
嗯?
冉安地鐵老人看手機,這突然正經的承諾是什麽鬼?
作者有話說: 徐疏野:搞半天原來沒生氣,吓死老子。
下一秒:以後我說話一定算數(馬上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