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必有回響
——不是所有的問題，我都必須回答。
清晨的時光仿佛緩慢了很多。
這是霁藍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陳硯。他睡覺的時候眉目舒展開，真是一副溫柔的模樣。零碎的頭發擋在額前，霁藍知道他的額頭是很飽滿的。
小時候老人常說，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說明這個孩子十分聰明。
霁藍不像陳硯，他從小就十分優秀。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病房內只有秒針滴答的聲音，安靜的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她的碎發不知道怎麽回事跑到了嘴裏，癢的她有點難受。她只好擡起沒有輸液的手去把頭發拿開。掀被子的動靜不是很大，但還是讓陳硯醒了過來。
陳硯醒後馬上過來探探她的額頭。發現體溫正常後他似乎安下心。
坐在她的床邊，一副審視的态度。
“說吧，昨晚吃什麽了？”馬上氣勢就回來了。
霁藍本來想簡單的就揭過去，擡眼看了看陳硯，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我吃了唔……四只蛋撻、一杯西瓜汁、一份臭豆腐、一份煎餅果子、一份關東煮、五塊錢的烤冷面……”她已經沒臉見陳硯了。
“沒了？”陳硯繼續追問。
“後來……後來覺得不過瘾又點了份肯德基……”霁藍底氣全部喪失，說話吞吞吐吐。
“霁藍！你說你是不是胡鬧？”陳硯脾氣一上來，聲音也高了起來。
估計是發現屋內有聲音，護士進來看了看什麽情況，發現裏面的氛圍不好又走了出去。
“我……我……我錯了。”霁藍閉眼趕緊認錯，心裏默默祈禱求陳硯大發慈悲千萬別罵她。
“霁藍，你什麽時候能長大？”陳硯靠在椅子上，雙腿交疊，神情嚴肅。
“我已經長大了。”霁藍回了一句。
“你不知道自己的腸胃不好嗎？昨晚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現在就要躺在手術臺上了！你難道想開刀？”
她沒想到這麽嚴重，立刻不吱聲了。
陳硯似乎是有氣難消，瞪了她半天。看霁藍老老實實的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又不忍心再吼她，可是這股氣不知道要怎麽發洩出去。
有電話打過來，陳硯接起，是秘書問他今天幾點開會。
陳硯看了眼手表，定了下時間。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這幾天你就在醫院好好養病。如果再亂來，別怪我沒提醒你。”
霁藍很會觀察他，知道他現在正在生氣，大氣都不敢出。
陳硯不放心，又叮囑了護士幫忙照看一下。
小護士似乎是剛剛參加工作，對着他又害羞又緊張，還是連連應承下來。
陳硯很清楚，霁藍經過這件事，一定會老實幾天。但還是忍不住威脅她。
想起昨天晚上看見她躺在地板上，疼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臉色蒼白又痛苦的表情，陳硯心底的那股焦灼就又起來了。燒的他心疼。
果然這天陳硯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手下的人都瑟瑟發抖，不知道boss怎麽了。
本來晚上還有一個會議要開，但是陳硯想了想還是決定推遲，就連溫明珠的電話，他都沒有什麽心情應付。
那種焦灼的感覺，讓他難受。
晚上八點多他到的醫院，看見霁藍已經睡着了，嘴微張，露着一口小白牙。
眼角沒有淚，眉目也沒有緊緊皺在一起。他心底的焦灼感似乎好了一點。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霁藍。長大後的霁藍皮膚很白，她的皮膚很好，臉上是幹幹淨淨的白皙。溫明珠說她比小時候好看了，似乎是這樣的。她有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鼻子尖俏。生氣的時候也是，瞪着圓圓的眼睛，臉頰氣的鼓鼓的，那麽富有活力。
和小時候真是判若兩人。
他想起，霁藍小時候跟個假小子一樣，個子不高但是特別活躍。經常在外面和別人瘋跑，皮膚曬的黝黑。小時候性子就倔，喜歡耍小聰明。有時候犯了錯誤怕挨罵，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他身上。陳硯小時候很煩霁藍，屁大的事情都要他幫忙解決。有一次考數學不及格，班主任還要求家長必須簽字，霁藍就在他面前眼淚汪汪。從此以後長達數年的數學題都是他教的。
什麽時候認識霁藍的？
很早以前似乎就認識了。他媽媽和霁藍的媽媽是多年的好友。霁藍出生的時候陳硯才五歲。後來兩家人經常在一起聚會。後來霁藍的小姨和他叔叔結婚，更是親上加親。
霁藍會說話的時候就喜歡粘着他，口水流了他一身。
在陳硯的眼睛裏，霁藍似乎一直就是個孩子。喜歡沒事的時候就粘着他要跟他一起玩。
溫明珠說，他似乎管的太多了。
他不是那樣以為的。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豈是說改就改的，況且他不認為自己管的很多。他也許真的拿霁藍當親生妹妹看待了。她的事情他多少都要管的。
手機突然震動。
是溫明珠打過來的。
陳硯看了看霁藍，站起來去外面接聽電話。
“陳硯，你在哪裏？”
“我在醫院。”
“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霁藍。她住院了。”
“這樣啊，很嚴重嗎？”
“沒什麽大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你晚上還過來嗎？”溫明珠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期待。
“不了，你早點睡吧。”
挂下電話，他轉過身看見霁藍穿着寬大的病號服，提着褲子站在門口，睡眼朦胧，一看就是想上廁所。
他直覺地皺眉：“你的外衣呢？”
霁藍抽了兩下鼻子，又轉過身去找衣服。
“陳硯我想回家。”穿好外衣，霁藍聲音裏有點委屈的意味。
“醫生說你的炎症還沒消退，最好再呆兩天。”
果然霁藍不吱聲了。對他的決定，她不敢反抗。
上廁所的地方陳硯不好進去，只能找個小護士幫忙。
霁藍上完廁所回去，就安安靜靜的，要麽看看手機，要麽看着窗子外面發呆。估計她是呆的無聊了，她那樣好動的個性，忍受不了這樣枯燥的醫院生活。
“我去問問醫生可不可以出院。”陳硯站起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霁藍叫他。
“陳硯，我……有點事情想問你。”霁藍看起來有點猶豫。
“什麽事？”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陳硯，你和溫明珠現在什麽關系？”霁藍擡眼看向他，眼睛明亮。
“溫明珠？”
“對，我想知道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陳硯回答的很幹淨利落。
“真的嗎？”霁藍突然語氣裏多了幾分激動。
“你好奇這個幹什麽？”陳硯反問。
“哦，是這樣的，幫我一個朋友打聽一下。”眼珠飛快的轉了一圈。
“又是所謂的當紅娘？霁藍你是不是記吃不記打？”
霁藍小時候幫別人傳遞情書沒少挨罵，想起來也是心有餘悸。
“你确定溫明珠不是你女朋友對吧？”霁藍怕剛才陳硯說的話是她想象的，又問了一遍。
“嗯。”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霁藍的心放在了原處。
太好了，溫明珠不是他女朋友。她有點慶幸自己問了這個問題。
“陳硯你晚上吃了嗎？”霁藍突然關心起來，語氣輕松。
“看到你又活過來，我就知道你不用住院了。”陳硯不禁有些好笑，霁藍真是一會兒一個樣。
“哦耶！”霁藍歡呼，得到大佬的首肯，她終于要出院了！
心底似乎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她看着陳硯眉開眼笑。
“今天是不是沒洗臉？”陳硯突然問。
“你怎麽知道的？”
“你自己看。”陳硯拿起鏡子放在她面前。
霁藍的下颌有一塊口水留下的印記，而且眼睛裏還有眼屎。
她……她要丢死人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見霁藍開心起來，他的心裏也開心起來。
被他戳破沒洗臉的糗事，霁藍背對着他快速收拾行李，一會兒支支吾吾，一會兒又咿咿呀呀，可是這一切在陳硯的眼睛裏，都是如此的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