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外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身邊的朋友都在告訴霁藍move on。生活是要繼續的，沒有人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然而就在霁藍以為自己快走出來的時候，小姨告訴她陳硯生病住院了。

霁藍在家裏反複糾結要不要去看陳硯，心裏有個聲音對她說，陳硯對她那麽好，理應去看看。另一個聲音告訴她，讓別人帶個禮物就行了。陳硯身邊有那麽多人關心她，不在乎她一個。

兩個聲音就在腦海裏不斷地撞擊，霁藍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最後霁藍還是沒有忍住，買了水果和花前去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蘇姨在。她看見霁藍，眼睛裏又充滿了淚水。霁藍心底難過，她問蘇姨陳硯的情況，蘇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陳硯說道：“只是胃出血，修養一陣就好了。”

中間蘇姨接了個電話，要出去一趟。霁藍坐在床邊，看着眼睛緊閉的陳硯。他的胃不太好，她一直都知道。可是是在什麽情況下才造成胃出血的？

霁藍心裏很難過。剛剛手術過的陳硯嘴唇慘白，這是在霁藍記憶裏陳硯最憔悴的樣子。她似乎很久都沒有和陳硯說過話了，以前鬧鬧別扭，她低頭認錯就好了。可是如今，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

她害怕人一旦有隔閡就再也回不到從前。和很多朋友都是這樣的。以前關系很好，談天說地，說着心事。可是一旦産生隔閡，就難以再說什麽了。霁藍似乎在感情上有類似于潔癖的症狀。

之前有個朋友對她說，人生就像是行駛的列車。中途有人會離開，有人會繼續陪你到下一站。但是陪你到最後的那個人，誰也不知道是誰。

所以霁藍很珍惜。珍惜她遇見的人，珍惜對她好的人，珍惜她喜歡的人。可是愈加珍惜，愈加小心翼翼，現在她的表白成了後悔的事。如果她沒有說出來，是不是還會在陳硯身邊，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有的時候，表白是一件讓人難以言說的事情。當時付出一切的勇氣，到最後卻成了每日的後悔。

霁藍曾經對小花說過：“無論做出什麽選擇，我都不會後悔。”

那個時候，她知道，選擇了這件事，都是自己的決定。你不能怨天尤人，也不用後悔。選擇了，決定了，事情發展到什麽程度都是你自己承擔的。

可是現在霁藍在後悔，如果當時沒有沖動，是不是一切還是在原點，是不是還會在陳硯身邊？

在感情上，她一直是在感情用事。

她撫平陳硯的眉，低聲說：“陳硯我後悔了。你快點醒過來吧。”

霁藍去外面找護士時，看見了站在門口神色緊張的女生——溫笙。溫笙看見霁藍明顯慌張起來，但是她沒有躲開，她問霁藍：“陳大哥……他還好嗎？”

溫笙認識陳硯，霁藍腦海裏靈光一閃。她問道：“溫明珠你認識嗎？”

“她是我姐姐。”

原來如此。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霁藍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和溫笙去了醫院外面，兩個人坐在花壇附近。溫笙一直低着頭，她似乎在思考。

霁藍沒有逼迫溫笙，她在等待。她直覺裏面似乎發生了什麽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你知道陳大哥和我姐姐之間的事情嗎？”溫笙開口問道。

“知道的。”

“我姐姐高三那年，還沒有畢業就飛去了美國。陳大哥有講為什麽嗎？”

霁藍搖頭。

“我姐姐高三那年被查出得了很嚴重的病，存活的幾率很小。她那個時候很喜歡陳大哥，可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就和陳大哥提出了分手。她在美國渡過了非常艱難的一段時間，我和媽媽以為她會撐不下去。”

霁藍沒有說話，她默默地聽着。

溫笙說：“當年陳大哥并不知道姐姐生病了，所以他可能會一直埋怨姐姐。你知道嗎？很多時候事情發展是沒有辦法預測的。”

霁藍明白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在美國治療的時間裏，有一個一直陪着姐姐的主治醫生。他是華裔，人很好。姐姐害怕陳大哥變心喜歡上別人，給他發的郵件他都沒有回複過。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這個醫生和她求婚，她答應了。”

“明珠姐結婚了？”霁藍內心震驚。

溫笙繼續說着：“是的。姐姐在美國結婚了，醫生對她很好，姐姐以為這輩子都會平淡渡過，以為和陳大哥再無可能。但是她之後發現自己還是喜歡陳大哥。所以和醫生也是和平分手。姐姐是離婚後回到中國的。”

“陳硯知道這件事了？”

“像陳大哥這麽厲害的人，我想對姐姐的事情他應該都一清二楚。但是聽姐姐說，他一直沒有問過她的過往，兩個人在一起後，也從來不曾問過她的曾經。”

“那……”霁藍不知道要說什麽。

“前幾天，陳大哥說要和姐姐分手。姐姐以為陳大哥知道了她結婚的事情，很傷心，又哭又鬧。姐姐一直不同意，心情很不好。陳大哥可能心情也不好，這次聽說他生病住院了。姐姐來看陳大哥，結果碰上了陳大哥的母親。”

蘇姨起初對溫明珠那麽感興趣，陳硯不說，肯定也會派人私下查的。如果讓蘇姨知道溫明珠結過婚，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所以我這次來，也是姐姐讓我過來看看陳大哥的情況。”

霁藍終于知道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很茫然。她突然覺得，這是他們之間的故事，她一直是個配角，也永遠不會橫插進他們中間。

“你姐姐有說為什麽兩個人分手嗎？”

“沒有，姐姐一直在哭。”

“今天醫生說陳硯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再休息幾日估計就能出院了。”

“好的，謝謝你。”

溫笙離開醫院後，霁藍很長時間都坐在花壇附近的椅子上。她多麽喜歡聽見別人說陳硯分手了，可是他們之間的故事讓霁藍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完結。

霁藍回到病房發現蘇姨請的護工到了，她沒有在停留。拿起包離開了醫院。

她離開後，陳硯就睜開了眼睛。

胃出血是最近喝酒太甚的原因，但是他看見溫笙出現在醫院，就知道一切按照他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了。但是他認為一切并沒有呈現出最壞的結果。

拿起手機，上面有将近三十個電話都是溫明珠打來的。

還有幾條信息，也是溫明珠在請求他的原諒。對于溫明珠結婚這件事，在她回國的時候，他就聽說了。圈子裏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他去調查，也會有人告訴他。

但是他認為這些都不是問題，可是和溫明珠在一起後，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感覺。也許是兩個人都變了，所以才提出的分手。

他一直認為時間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他給溫明珠時間，也給自己時間。需要時間去了解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