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其實，當蕭諾看到王語桦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太願意往下想的預感，見到楊棟後，她的這種預感更強烈了。她只是刻意地不去多想而已。

淩曦的媽媽，變成了蕭諾的媽媽，不僅長相和性格一模一樣，就連名字也沒有變。淩曦的爸爸，雖然名字從淩日飛變成了楊棟，性格上卻一點沒變……那時候蕭諾就想，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相像的人？

這一次，她到甬州，也是想看看，理應在這裏的淩曦怎麽樣了，可現在，突然發現，淩曦真的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蕭諾覺得腦袋很亂，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到底是淩曦真的從這個時空消失了，還是她現在所在的這個時空只是和淩曦所在的時空是不同的兩個平行時空？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有許多說通的地方。

蕭諾在旅館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繼續在甬州各處游走，去淩曦的小學、初中、高中門口依次逛了遍……一切都是那麽熟悉，可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這一次在甬州的旅行，自然不能和之前旭陽的相比，在旭陽，有蕭墨陪着，即便那些不開心的回憶，那時候看來都不算什麽了，而這一次，走過每一個熟悉的巷口，那些曾經甜蜜的過去，都變得酸澀起來。

傍晚，她坐上111路的城鄉公交車，去了淩曦以前的外婆家。

日落時分下車到鎮上，然後打三輪車到村子裏——車錢漲了五塊兒，蕭諾上了車，聽着騎車的老伯熟悉又陌生許久的甬州方言：“小娘，鬧從阿裏來啊？”（小姑娘，你從哪裏來啊？）

蕭諾也用方言回答着，只是多年未說的方言，從她口中說出來，是那麽蹩腳。

付了車錢，下了車，除了幾個在路上玩耍的小孩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她之外，沒有什麽人理她。不像從前，外婆和外公聽到三輪車剎車的聲音，就會從房子裏走出來，叫着：“阿拉囡囡來啦！”（我們家寶貝來啦）

果然，除了原來是外婆家的那幢房子不同之外，其他的建築都依舊，連曬谷場旁的小賣部、河堤旁的石凳子以及在垃圾箱裏翻東西吃的狗都沒什麽變化。

遠遠地，河鲫魚烤蔥的香味從別人家的窗子裏漫出來，以前外婆，也喜歡做這道菜呢。蕭諾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麽感覺，背着包就往山上走去。

以前，淩曦每每來外婆家，都喜歡去河對面的山上走一走，那山不高，也鋪了石子路，估計是為了方便大家上墳掃墓。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處水庫，蕭諾記得，以往一來外婆家，那個水庫是必去的。

蕭諾記得，那時候和幾個夥伴一起，喜歡打着傘坐在水庫邊的石頭堆上，脫了鞋子在戲水，有時候撿了石頭圍成一個圈，在裏面放上幹枯的葉子，然後點燃，把番薯放進去烤，雖然蕭諾不愛吃，不過還是玩的不亦樂乎。

後來，外婆告訴她，水庫裏有幾個人去游泳淹死了，也不讓她再去了。

水庫依舊不變，可是蕭諾一個人在那裏坐了會兒，也沒有了當年的意境，她丢了片碎石到水裏，水波一圈一圈蕩漾開，而後，水面恢複平靜。

蕭諾站起來，撣了撣屁股後的灰，準備離開。這才發現天已經暗下來了。

蕭諾從來沒有在晚上來過這裏，加上她有那麽點路癡，于是走着走着，成功地迷路了。

蕭諾借着手機發出的微弱光線，有些後悔當時過于懷念過去而忘記看天色了，現在她的肚子也有點餓了，明明村莊就在眼目所觸及的地方，可怎麽走都走不下去……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也開走了——就算還沒開走，就算她現在就到了山腳，三輪車大晚上的也沒有。

蕭諾現在特別後悔，追憶往昔這種事情應該留給白天來做嘛，現在把自己弄得，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走着走着又走回了水庫，只是蕭諾又突然想起了那時候外婆跟她說：“囡囡啊，水庫莫去類，诶面死了兩個小歪……”（寶寶啊，水庫不要再去了，那邊死了兩個男生……）瞬間，蕭諾覺得這裏真的有點恐怖的感覺，手機的光晃啊晃的，晃到了一處墓碑。

“救命啊！！！”蕭諾不知是實在走得暴躁了還是在鬼氣森森的墳墓附近走得怕了，終于忍不住朝着遠處的村莊大喊一聲。

“誰在那裏？”突如其來的男聲到讓蕭諾吓了一跳,蕭諾很快聽到了腳步聲往這邊走過來。

蕭諾想，終于得救了，正打算走出去，突然想到，萬一那人是壞人怎麽辦？于是趕緊躲到草叢後面，想着等會偷偷跟着那人下山就好了。

“有人麽？”那男聲又重複了幾遍，又用手電筒四處照了一下。

蕭諾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只是從晃動的電光中想起了那個說蕭墨和她野戰的保安，于是，就更加不想出來了。

那人沒發現喊“救命”的人，就回頭走了。蕭諾慢慢地從草叢裏出來，悄悄地跟着他下山。

蕭諾覺得跟蹤是一個技術活，既不能走得太近被發現，又不能走太慢以至于更丢，還要當心腳下，防止摔倒，甚至還要控制腳步聲……那個男的走得挺快，後來估計是走累了，腳步也慢了下來，蕭諾松了口氣，亦步亦趨地跟着，終于走到了那條下山的路上。

有些認識路了，蕭諾的膽子也大了些，她開始好奇地打量眼前那個慢慢走着的背影，可惜太暗，除了大致一個輪廓和一個雙肩包外，也看不出其他什麽。不過這樣裝扮到不像上山砍柴的大叔。

總算走到有路燈的地方，完全認識路了，可一放下心事，饑餓感就開始作祟了，看了看手機，九點四十……這個點，小賣部都該關門了。看來危機還沒有解除，晚上住哪，吃什麽？

蕭諾想着自己的下一步，倒忘了看眼前的背影已經停下來了，一頭撞過去。

“呃，不好意思。”蕭諾匆匆道了個歉，心想現在有路燈又認識路，也不怕遇到壞人，索性感謝下那個人無意中帶她下山的人。

一擡頭，卻驚訝道：“黑T恤？？？你怎麽在這？”

丁洋有晚上在山裏走一走，當是鍛煉的習慣，回去的路上，正到半山，聽到有人喊“救命”，找的時候卻沒發現人。他記得那聲音，似乎沒什麽慌張和害怕，到像是發洩或者惡作劇，見找不到人，也不再理會，一個人下山。走了幾步，發現有人跟着，他估計，大概是剛才喊“救命”的某個孩子，在山裏迷路了，又怕遇到壞人，才不出面，而偷偷跟着他的吧，于是，他也就放慢了腳步。

山下，有了路燈，他才發現，那個“孩子”的影子似乎長了點，正打算回頭看一眼，手機卻震了起來，剛要拿手機，蕭諾就撞上來了。

“蕭諾？”丁洋見到蕭諾也很訝異，連還在震動的手機也顧不上了，“怎麽是你？你，一個人出來的？”

“遇到你太好了！你知道現在怎麽回市區麽？”蕭諾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這次她終于找到了重點。

好在丁洋也是一個柃得清的，也先不問蕭諾怎麽會在這裏了，不過她還是遺憾地告訴蕭諾：“公交車已經沒了，三輪車，這裏也叫不到。”

其實蕭諾也明白，往往三輪車都是在鎮上的公交車站附近拉客，而要從村裏回來，都會提前打電話叫好。

見蕭諾有些沮喪，丁洋提議道，“要不我去借輛電動車，送你去鎮上打的？”

“嗯，謝謝啊，麻煩你了！”蕭諾想，先到鎮上再說吧，即便她也知道鎮上的出租車一般也很難打到。

“跟我來，先去借車。”丁洋說完，就帶着蕭諾往前走。蕭諾點頭跟上，可是沒走幾步，肚子卻叫了起來。

丁洋回過頭，蕭諾笑得有點尴尬。

“你不會沒吃晚飯吧？”丁洋問，他現在還真有點好奇了，“怎麽大老遠的跑這來了，連晚飯都不吃？”

“呃……旅游嘛！”蕭諾說着，肚子又叫一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丁洋，“那個，你有沒有吃的？”

丁洋對于蕭諾的解釋不置可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的房子就在附近，你不怕的話，煮點東西給你吃。嗯……順便可以借宿一晚。”

蕭諾果然又沒抓住重點，有些興奮地問：“怕什麽？你的房子……有什麽恐怖的東西麽？走吧走吧，我們去看看！”大概是被陳逸熠傳染了，聽丁洋那麽說，她反而催着丁洋帶路。

“……”丁洋無奈，“我的意思是，你剛才不是怕我是壞人不敢出來麽？”

“現在知道是你就放心了啊。”蕭諾聳了聳肩，“反正蕭墨看好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

“他人呢？怎麽就你一個？”說起蕭墨，丁洋也想起來，問了句。

“和楊冰麟去旭陽玩了。”

“那你怎麽到甬州來了？”

“想來就來了啊。”

兩人随意聊着，走了大概兩分鐘，就到了丁洋的房子。

“哇，你居然住這。”蕭諾知道，這裏的房子和外婆家離得不遠，不過構造卻差了很多。外婆家那邊的房子都是老式的木質結構，從前就傳下來的，而這塊兒的房屋都是後來新造的，一般都是三層樓，一個院子，在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到有一種小度假屋的感覺。

“請進。”丁洋拿鑰匙開了大門，打開院子裏的燈。蕭諾還是第一次進入這種房子的內部，經過院子的時候好奇地打量一番。

直到兩人經過小院，蕭諾才突然想起來問：“呃，你家沒人吧？”

“沒人，進吧。”丁洋打開客廳的燈，“你坐會兒，我去廚房看看……煮餃子好不好？”到了廚房，丁洋看到冰箱裏有些速凍餃子，于是又出來問蕭諾。

蕭諾正要答應，突然看到餐桌上放着幾桶方便面：“我要吃方便面！”

“……有餃子吃什麽方便面，煮餃子挺快的。”丁洋以為蕭諾嫌麻煩。

“可是我真的比較喜歡吃方便面。”蕭諾發現挑了個比較喜歡的口味，“就吃這個，行不行？”

丁洋見她是真的想吃，也不勉強，去燒水。

蕭諾想給蕭墨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可打過去後想了幾下，被挂斷了。她有些疑惑，蕭墨還從來沒挂過她的電話，想來，大概是有什麽要緊事吧，反正，憑蕭墨的能力，肯定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就是了。

因此她也不怎麽擔心，看了看時間，猜王語桦大概已經睡了，就只發了個短信說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