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殺威風

李玉湖在将軍府裏住了兩日,覺得在這裏比在家裏還要快活自在是怎麽回事?

當然自在,偌大将軍府,根本沒有管得了她的人。

一則袁不屈家中父母早已去世,老家親戚也多已失散,他如今在外打仗,亦不會有同僚舊識找他,府中巨細都由管家李成料理。

二則李玉湖性子天生爽快,大大咧咧,李成雖然不喜歡新夫人,也少不了冷言冷語,但是李玉湖全都不屑一顧,不放在心上。

于是這兩天,李玉湖在府裏閑逛,散散步,喂喂魚,練練身手,自在得很,還把服侍自己的另外三個婢女的名字改成了蘭香、菊香、竹香。

李玉湖識字不多,但四君子還是知道的。

梅蘭菊竹,風雅得緊。

李成是不同意的,稱這些婢女自從買進府裏,就叫雲兒、小翠、三妞,李玉湖卻說:“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既然她們幾個是服侍我的,自然要我叫得順口才好,難道你不想有人好生照料我嗎?”

李成有些吃癟,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可李玉湖才不管這些呢,帶着梅香和蘭香就出了門,逛街去喽!

蘭香一開始有些猶豫不安,問:“夫人,要不要先請示一下李總管?”

李玉湖一聽就氣岔,正想開口,梅香卻搶着說:“出個門也要請示總管,他也管得太寬了吧,都管到主人頭上了。”

她之前受了不少李成的窩囊氣,此時快言快語吐露出來,心裏也舒服不少。

“夫人不知道,您進府前,總管就吩咐我們,夫人的大小事務,都要先問過他。”

這個李成,果真是要轄制住我嗎?李玉湖微微一笑,說:“我決定,從今天起,我李玉湖的大小事情,都不必問李總管,我的事,我自己說了算。”

蘭香本就是單純的黃毛丫頭,正是調皮的年紀,平日裏也懼于李成的嚴格管理,如今見新夫人如此有魄力,自己也仿佛有了依靠,便帶着夫人悄悄從後門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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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她十分開心地說:“我還挺喜歡蘭香這個名字的,之前大家都叫我三妞,聽起來就很蠢笨的樣子,現在可不同了,蘭花香氣幽幽,一聽就是好名字。”

“我就說嘛,還是這個名字好!李總管還不樂意呢。”李玉湖也十分得意。

“是呀,氣得他的臉都綠了!”梅香也笑起來。

主仆三人有說有笑走在街上,她們并沒有走到當時舉世聞名的東西兩市去見世面,因為光是在所在的光福坊裏,街道兩邊,就集結了無數琳琅滿目的店子和攤子。

李玉湖從揚州出嫁的前一晚,娘親給了她一些壓箱底的金銀細軟,加之她一入府,李成就給了她一份例銀,所以此時兜裏有錢,底氣十足,連走路都生風。

初來乍到,一切新鮮,大長安果真繁華!李玉湖左問右看,這個覺得有趣,那個覺得好玩,瞬間就買了一堆沒見過的東西,吃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梅香和蘭香提着拎着大包小包,都要跟不上李玉湖了。

“小姐,你慢點。”梅香嚷道。

“夫人,還要買嗎?我們都要走不動了。”

“不買了不買了,我就看看,我原以為揚州是江南富庶之地,已經是很繁華的了,卻沒有想到長安比揚州還要繁榮數倍!京城果然是京城,豪華,氣派!”李玉湖興奮喊道。

一直逛到坊裏的門要關閉,李玉湖才帶着兩個丫環撤退,又因蘭香雖然出府過幾次,對道路卻并不熟悉,三人繞來繞去,連問帶猜,好不容易回到了将軍府。

蘭香依然帶着夫人走後門,卻不知李成是誤打誤撞撞上的,還是一早料到她們會從後門進,主仆三人一打開後門,迎面趕上的是李成倨傲陰沉的黑臉,旁邊還有幾個護衛家丁,舉火把的舉火把,拿棍棒的拿棍棒。

“喲,李總管,快快快,來幫我們拿東西。”李玉湖沒有覺察到氣氛的不對勁,還在購物興頭上的她很自然地說道。

李成無奈地丢了一個眼神,很快有家丁過來取走了她們手裏的東西。

李玉湖說着謝謝,正邁步要走,卻聽見李成重重咳了一聲,有護衛拿着棍棒戳了一下地。

“蘭香站住!家法伺候!”李成喝了一句。

蘭香吓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總管饒命!”

梅香也有一些害怕,不由得靠近了小姐。

李玉湖一臉莫名,“蘭香你這是幹什麽?”她伸手想把蘭香拉起來。

“請夫人自重,我雖然不能逾矩冒犯夫人及陪嫁的梅香,但是蘭香是府裏的丫環,自然要受我這個總管的管教。”

李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令李玉湖有些不快:“蘭香不過是被我叫出了門,難道這也不行?如果不行,那麽就應該早早告知于我,而不是等出了錯再家法伺候。”

李成笑了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夫人既已嫁入将軍府,一言一行皆代表将軍府,出行并非不可以,只是需要有專人跟随。夫人初來乍到,并不熟悉長安,倘若貿然出街坊,出了什麽事,我們擔待不起,也可能有損将軍府的盛名,甚至會連累将軍。希望夫人謹記,切勿任意妄為。”他又看了看跪着的蘭香,厲聲道:“至于蘭香,身為府中丫環,明知不能私自帶夫人出門,知錯犯錯,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蘭香一聽,哇地大哭起來,邊哭邊喊:“李總管我知錯了,夫人救救我!”

李玉湖知道李成是來殺自己的威風的,加之最近他的态度都令人不悅,便回護了起來:“蘭香是服侍我的,是我要她帶出門的,怎麽也輪不到你管教!”

“夫人不記得了麽,将軍臨行前曾交代于我,府中大小事務仍由我管理。”

“既然你稱我是夫人,那麽就還當我是将軍夫人,既然如此,我是主你是仆,究竟是主子說了算,還是仆人說了算?!”她壯着膽子說。

李成才不管這位名正言順的将軍夫人呢,示意家丁動手。

幸而李玉湖今天出門時習慣性地帶了佩劍,情急之下,她幹脆利落地拔劍出鞘,護在蘭香面前,喝道:“我看誰敢?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否則休怪我刀劍無眼,若我傷了仆人,最多換一個仆人,可若是你們傷了我分毫,我看你們如何向将軍交差!”

許是李玉湖的氣勢太吓人,又許是她的這番話頗有道理,家丁護衛都不敢動了,李成也杵了半晌。

李玉湖見形勢控制得不錯,也知道僵着不是辦法,便緩了緩語氣,說道:“這事,就這麽算了,最多以後出門,我不再這麽随意。”

這話也算是給了李成一個臺階下,他聽罷,面無表情地說道:“新夫人替丫環求情,我當然不會不給情面,只是夫人近日的所作所為,我也會一字不落地寫信告知将軍,一切由将軍定度。”

說完沖那幾位家丁護衛揮揮手,示意他們撤退。

而捧着抱着夫人物品的那幾個家丁問道:“總管,那我們……”

李成憤而拂袖道:“把東西送回夫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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