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貓不好。”明顏一本正經地說道。
岚竹奇怪地看向它：“怎麽不好了？”
明顏在岚竹瞧不見的角度悄悄瞪了那貓一眼，說道：“這是只公貓，公貓好色。”
岚竹：“......”
岚竹有些哭笑不得。
在下界這些年，因為明顏沉迷閉關和睡覺，她和明顏很少有交流。平時明顏說話也言簡意赅，絕不超過五個字。這一次居然說了九個字，再加上标點符號，破十了都。
實際上因為明顏一直呆在岚竹的識海裏，所以兩人基本上心靈相通。這種情況就相當于，兩人的靈魂時時刻刻緊貼在一起，持續了數百年。
所以他們倆一般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想說什麽，心念一動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岚竹詭異地覺得，明顏似乎不喜歡她過多接觸其他的生物，尤其是在她和其他東西靠太近的時候。
之前在拍賣行門口，她就有所察覺，感覺明顏不喜歡她身邊的清辰。一開始岚竹還當明顏只是看清辰一個人不順眼，現在想來估計是不喜歡她和清辰走得太近。
岚竹嘆了口氣，故意拍了拍明顏的肩膀：“阿顏，別這麽小氣，就算我有別的朋友，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會丢下你的。還有養寵物這件事呢，咱們倆可以一起養啊！”
“不必。”明顏依然冷着臉散發寒氣，“我不喜獸類。”
岚竹疑惑地看向她：“你讨厭寵物？”
“嗯。”明顏點頭。
“騙誰呢！”岚竹啧了一聲，把糖糖放下，伸手捏住明顏的臉，“你這個人真是悶騷，你就直說不喜歡我交朋友嘛，咱倆什麽關系，我難道還會因為這點小事生你氣不成？”
說着覺得手感不錯，又換了一邊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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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顏伸手捉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太疏離，便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歡你和旁人走得太近。”
這人是她守了幾百年的，不能叫其他人搶去。
岚竹這才滿意了，抽回手去逗貓，一邊逗一邊說道：“下回可別連貓的醋都吃了，說出去叫人笑話，你還是三轉金仙呢！”
明顏定定地看着她：“好。”
過了一會兒，發現岚竹并沒有回應她，而是一直在專心撸貓，頓時有些委屈了。
她悶悶地看了看毫無所覺的岚竹，扭頭走到窗邊坐下，閉眼打坐，眼不見為淨。岚竹轉頭看看她，狡黠地笑了笑，又低下頭去繼續逗貓。
明顏毫無所覺。
晚間拍賣會要開始的時候，岚竹抱着貓去找清辰，明顏隐身跟在她身邊，依然在生悶氣。
“哇，你怎麽有貓了？”清辰羨慕地看着她懷裏的小貓咪，特別想摸一下。
“樹林裏撿的。”岚竹突然把貓塞到了清辰懷裏，“你不是說喜歡貓嗎？你養吧。”
清辰很是驚喜：“給我的？你不要嗎？”
岚竹勾唇笑了笑：“養貓太費錢了，而且會打擾我煉丹，還是算了吧。我要是想撸貓，去找你不就行了？”
“也是。”清辰愛不釋手地抱着小貓崽，過了一會又憂郁起來，“但是我沒什麽錢，養不起它怎麽辦？”
岚竹轉身朝學院大門走去：“那你就要想辦法賺錢啊！以後少吃點東西，把錢省下來給貓買小魚幹吧。”
清辰一聽，頓時覺得前途無光。但是低頭看看懷裏沖自己撒嬌的小可愛，又充滿了鬥志。
“我會努力賺錢的！”清辰說道。
對此，岚竹只有一個字回應：“哦。”
實際上這只改運貓要是心甘情願認了清辰為主，以後就不存在什麽努力賺錢的問題了。因為它确實很有能耐，能讓主人“人在家中坐，天上掉錢來”。總之以後是不會有缺錢的問題，而且基本上心想事成，缺啥有啥。
“怎麽送人了？”明顏問道。
岚竹笑笑，回頭看一眼嘀嘀咕咕和貓說話的清辰，小聲說道：“我要養你，可沒錢養貓。”
而且，養一只劍仙就夠磨人的了，哪有精力再養一只同樣磨人且脾氣大的貓大爺呢？
明顏抿了抿唇：“我有錢，我養你。”
她以前跟着岚竹在下界到處跑的時候，曾經聽人說過，要把自己的錢都上交給媳婦的。她明面上的洞府或許已經被人占了，但她的東西其實都放在別處，算一算家底還是很厚實的。
岚竹也很能賺錢，他們不缺錢花。
“你養我呀？”岚竹眼珠子轉了轉，“那你先回去找你的仙軀啊，然後帶着錢來找我。飛升之後你就可以自己回去了，幹嘛不回去？”
以前在下屆的時候，明顏的仙魂無處可去，所以就住在她的識海裏。後來被她帶着飛升之後，明顏便不用再困在這一方天地了。
畢竟她和明顏并沒有簽訂什麽契約，只是友人而已，明顏随時可以離開她。但是那時候明顏說岚竹修為低，不肯離開，想要保護岚竹，所以岚竹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如今，既然已經發現這個仙界并不危險了，又何必再來個明顏保護她呢？所以，明顏随時都可以離開。
至于她為什麽不走，岚竹心裏自然是清楚的，但她就是不挑明，看着明顏自個兒生悶氣，覺得挺有趣的。
“我不走。”明顏聽了岚竹那一大段話，依然寒着臉堅持。
她可不能走，她就是睡了十幾天，醒來岚竹身邊就多了一個清辰。若是她回去找自己的仙軀，到時候因為仙魂離體，重新融合還需要再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岚竹說不定就被不知道哪個混蛋給拐走了。
不管如何，她絕對不走。
見岚竹還想勸自己，明顏更不高興了，冷氣不要錢的往外冒。走在後頭的清辰頓時打了個寒顫：“诶？怎麽突然冷了？”
“快走吧，一會兒要遲到了。”岚竹打斷了他的思索。
“啊？哦哦哦！”清辰連忙加快腳步，不再糾結剛剛的事情。
岚竹見他走到了前頭，便悄悄伸手勾了勾明顏的手指：“行啦，不走就不走，回頭畢業了我陪你一起去。”說完，還故作無奈地補了一句，“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膽子還這麽小，沒有我陪着你就不敢回去了嗎？莫非是近鄉情怯？”
不是的。
明顏看着她的側臉想否認，但是說不出口。
明顏很是苦惱，她喜歡岚竹，可是岚竹只把她當朋友。下界的人沒有說過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麽辦，她也只能慢慢摩挲着行事，順便遵從本心地排斥接近岚竹的所有生物。
“到了！”
岚竹松開了明顏的手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突然停了下來，正失落地低頭盯着自己那只手的明顏差點撞上她。
“怎麽？”明顏問道。
岚竹沒說話，只是把一個牌子塞到清辰手裏：“你自己先進去吧，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飛升了許久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她，我追過去瞧瞧。”
“你遇到朋友啦？”清辰羨慕地看着她，“真好，我師父也飛升了，可惜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他。那你快去吧，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岚竹沒有多說，轉頭朝一邊跑去。
清辰不疑有他，拿着牌子進了低級包廂，等着岚竹回來。但他不知道，岚竹不會回來了，她跟着明顏進了金仙的頂級包廂。
剛剛岚竹就是故意找個借口讓清辰一個人進去，這樣她就可以和明顏獨處了。而且頂級包廂不僅是視野極好，待遇也非常不錯，配有頂級的茶水點心。明明有好的包廂，岚竹才不想去低級包廂遭罪。
“你現身，然後咱們去高級的包廂。”岚竹催促明顏。
明顏心裏有些高興，沒有礙眼的貓和清辰，最好不過了。
不多時，拍賣行的仙侍就見到上午那位仙君帶着一個極美的女仙走了過來。那個女仙他也有印象，來寄賣過丹藥。
“兩位仙君這邊請。”仙侍熱情地引他們進門。
岚竹将牌子遞給他，他接過之後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然後更加恭敬地引着兩人進了頂級包間。
“兩位仙君有什麽事情只管吩咐外頭候着的仙侍就是。”
“我們知道了，你下去吧。”岚竹沖他笑笑，然後拉着明顏坐下，“茹君，一會兒有好藥材你可得給我拍下。”
仙侍恍然，原來這兩人竟是道侶。
仙界中兩個女仙結為道侶的話，不好互相稱夫人、夫君，所以有獨特的詞彙相稱，便是“茹君”。其實上古的時候，是稱“細君”的，但是時人覺得念起來有歧義，就換了一個。
仙侍合上門退下之後，岚竹懶洋洋地倚在明顏身上：“手裏沒錢了，估計這裏的東西一樣都買不起。”
上古來的老古董明顏并不知道“茹君”的意思，她疑惑地問道：“茹君？”
“一個表示親昵的愛稱。”岚竹笑吟吟地說道，“我也是這幾天才學會的，是不是挺好聽的？”
明顏想了想：“尚可。”
那就是雖然覺得不錯，但并不喜歡岚竹這麽稱呼的意思了。
岚竹心裏如同明鏡一般，知道她更喜歡自己喚她“阿顏”，但是又舍不得這個親密的稱呼，所以有些糾結。作為一個體貼的人，岚竹主動提出了解決方案。
“那我私下裏還喊你阿顏，在外人跟前就喊茹君好了。”
明顏回想起剛剛那相似聽見“茹君”時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看來茹君應該是非常親密的友人之間才會這麽稱呼，她覺得如此甚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岚竹才是最親密的，旁人插不進去。
“可。”她準許了。
岚竹笑彎了眉眼：“阿顏你可真有意思。”
明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拍賣會開始了。”她換了個話題。
雖然拍賣會開始了，但岚竹依然倚在明顏身側，跟沒有骨頭似的，并不打算坐正身子。明顏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推開她，反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直接把她帶入了懷中。
岚竹眨了眨眼，心安理得地窩在她懷裏，盯着包廂前的大窗口看。
這裏的窗口設了陣法，只能從裏頭看到外頭，外面看不見裏面。而且這個位置雖然距離拍賣臺不算太近，但因為陣法的緣故，看上去就像拍賣臺近在咫尺一般。
實際上只是一個放大的陣法而已，其他包間也有，但是他們的視野角度難免有些偏差，不在正中間。特制和頂級包間這個檔次的都在正中間的位置，所以才說它視野最佳。
一開始拍賣的東西價錢并不高，都是些品級較低的，用來預熱的小玩意。比如岚竹賣的那個變色丹，就是第二件拍賣品。
只是個效果略有些奇異的地仙級丹藥而已，競價的人不算多，買的也只是個稀奇。所以很快就以兩千的價格成交了，并沒有爆冷門，賣出什麽高價來。
“煉制高級丹藥其實就看兩個方面。”岚竹對那些拍賣品不感興趣，便和明顏科普起煉丹來，“一是材料好不好，二是仙力注入的夠不夠多。”
不同等級的丹藥，不過是裏面的仙力含量不同而已。打個比方，如果用“點”來做為仙力的計數單位，那麽地仙級的丹藥可能需要一百點仙力，而天仙級的需要含有一千點。
怎麽控制丹藥內仙力的含量多少呢？就看煉丹師能往裏注入多少。
岚竹煉丹的時候，需要引動天地間的仙力，把它們壓縮到丹藥裏去。而她能引動的仙力數量，和她的神魂境界有關系。所以她這樣大羅金仙級別的神魂，費點力氣就能練出大羅金仙級別的丹藥，因為對她來說只是往裏頭注入仙力多少的問題。
大羅金仙以下可以随便注，大羅金仙以上的她難以調動那麽多仙力。
但是丹藥作為一個帶各種效果的容器，它本身也要夠結實才能承受得住那麽多仙力的注入，所以說也要看材料。用高級的仙草可以做出高級的容器，容納更多的仙力；低級的仙草就不行了，做出來的容器容積有限，仙力多了也注入不進去，反而會撐壞了瓶子。
至于說容器帶各種效果，那是因為每種丹藥都有不同的效果，比如變色丹是變色。這種效果是靠藥材來制成的，和後期注入的仙力無關。
岚竹讓明顏拍賣的幾個丹藥都是金仙級別的，因為許久沒有煉制高級丹藥，而且藥材不好找，所以她放棄了大羅金仙級別，退而求其次選了金仙級別。煉丹的藥材是她之前幾乎花光了積蓄陸陸續續收集的，數量不多，勉強煉了幾顆丹藥。
能煉制金仙級別丹藥的仙草也不一定都是特別貴的，比如有幾樣就是相對比較便宜的貨色，只是藥效略坑。所以雖然品級高，但價格并不太貴，靠岚竹這些天賺的錢勉強買下了幾樣，練了幾個藥效極其糟糕的藥丸子。
不過不要緊，雖然藥效坑爹，但品級擺在那裏。反正玄仙級的仙人就可以直接在吞服丹藥的時候把附帶的藥效剔除掉了，更何況是金仙。所以只要在煉化藥性的時候把這一部分藥效排出體外，只當自己吃了個聚靈丹就好了。
“今天來了幾個金仙？”岚竹問道，“這些可都是冤大頭！”
明顏抱緊了扭來扭去不好好坐好的岚竹：“不下十個。”
岚竹頓時笑眯了眼：“咱們要賺翻了！”
那幾顆丹藥的本錢可不到五千仙石，她是一爐練出了好幾顆丹藥，然後分開來拍賣，一顆保底價就有百萬仙石，簡直是一本萬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