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想逃又不能逃,雖然已經不是人生第一次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不過面對重大的危機之時,就是再強的勇者也懂得害怕啊。

淚水像瀑布一樣從眼角兩邊洶湧而出,我哇哇大哭,挂着一行搖搖欲墜的鼻涕。

我知道一定很難看,但不管了,反正我本來就不好看。

「臭小子,史凱.艾芬斯到底住在那兒?」一位火辣的紅發大姊指着我厲聲嬌喝,她那沒圈上多少鈕扣的緊身黑衣裏什麽都沒有穿,露出一大片姣美的雪白胸部,十分性感。

可惜美色當前,只差沒吓得尿出來的我,根本沒有心情去噴鼻血或者流口水,這種引誘自然對我無效化。

我搖着頭、搖着手,慌忙解釋道:「我我、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啦,小、小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沒用跑腿,你們應該抓史凱大哥的左右手來盤問嘛。」

聽見我在損自己,學長一臉賊笑地威脅我:「沒用?要是真的沒用,那就丢棄喔。」

一聽到他好像打算在空中放手,我立即吓得手手腳腳縮成一團,望着這位掌握着我這卑微的小生命的主人,驚恐的鼻涕四周亂射。

「媽的,這小鬼真是髒死了!」

他真夠狠啊,居然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很幹脆的放開手,不過我還是沒有掉下去,因為我正在「親熱」地抱住他的手不放。

「你真的不知道?想活下去就得告訴我啦。」笑得猖狂的俏女生一手叉腰,一手熟練的舞着飛刀轉圈圈。

就在我打算随便唬爛一個地點的時候,她不忘補上一句:「咱們會先派人去查證,确實正确才會放你走,所以乖乖給我說真話喔。」

完了,難不成天亡我也?

撫心自問好像生平沒做過什麽好事呀、善事呀,這回就是死後都不得安寧了。

我哭着搖搖頭,坦白的表示自己不知道後,粗犷的學長一手揮開了我這條鼻涕蟲。

而我,看見這些不良少年距離愈來愈遠……

不對,是我離開他們愈來愈遠,因為我的身子正在急速往後直堕!

就在我以為我這條不值一提的小生命快要完蛋時,不幸之中的大幸,我竟然還握着那家夥的一只反重力攀爬手套。

抓住最後一絲的生機,我飛快地戴上尺寸過大的手套,咬緊牙關忍受着令人心悸的離心力,期待着下面會出現什麽讓我能緊緊抓住的地方。

耀眼的晨曦下,感動得痛哭流涕的我,一眼就瞧見直立在校園操場中央的那根木制的旗杆,灰銀色的尖端還長滿鐵鏽。

直至今時今日,我才真真正正的由心底裏覺得平平無奇的它是多麽的美麗動人、多麽的偉大尊貴。

六年來素未謀面的校長大人啊,真是千言萬語都不足以形容我對你的深深謝意、敬意。

我兩手死命抓住旗杆的尖端,那一股猛烈的沖擊力幾乎把我的手臂狠狠撕裂,而沒有戴着手套的手掌亦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擦傷的肌膚漸漸滲出了腥臊的血汗。

如果沒有反重力氣流的幫助,搞不好我的手臂早就因為硬生生扯開而殘廢了。

雖然我承認就是留住我的右手,也不見得對我這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的卑微人生有什麽改善。

突然間,我好像聽了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似的。

下一個來臨的災難,很爽快地回答我這個疑問的答案。

由于承受不住我掉下來的沖力,木制的破舊旗杆倏地從中間的部份破開一條條木屑!

我雙手雙腳抱着旗杆,只能放聲哭泣,随着斷裂的旗杆在空中晃啊晃。

「卡勒!」

旗杆的裂痕愈來愈深,終于彎下來,成了倒轉的L型,而我就像是魚餌似的吊在「魚杆」的盡頭。

因為旗杆建于學校大樓的正前方,所以不難察覺到走廊上的學生們正在用奇異的目光看着自己指指點點,無情的同班同學還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等看好戲。

你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不是來救我就不要看!

我心中憤憤不滿的暗罵着,卻沒有開口罵出來,畢竟我是希望有人能夠向我伸出仁慈的援手,要是開罪人就不好了。

可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誰都不願意走近,似乎是害怕被我拉下去跳樓陪葬。

平日有膽量去砍人,不過就是沒膽量救人,這些人果然生來就是當罪犯的優秀體質。

「嗨,利奧,怎麽一大清早爬旗杆偷窺啊?」

長及鎖骨的淡金色直發輕輕披在肩上,雖然沒有穿着不良少年的戰鬥服,頸上卻挂着一副深紫色的擋風護目鏡,制服亦挂滿數之不盡的銀制飾物,看起來重甸甸的。

他一手插着褲袋,另一只手則兩指夾着香煙,闊首大步的潇灑走來。

—定是黴運之神生怕不小心玩死我,以後失去惡整的樂趣,于是逼不得已、硬着頭皮派遣這位靠不住的史凱大哥來挽救苦命的我吧。

「大哥,救命啊!」我将僅餘的水份哭出我的身體,連忙向他伸出傷痕累累的左手。

「且慢。」他一臉不以為然的掏出魔動打火機,亮起了直立的橙紅色火光,慢條斯理的點燃着他昨天吩咐我買的香煙。

我簡直是欲哭無淚,眼看我的小生命懸在一柱,而且是一根快要斷掉的柱,他居然還有心情去點煙?他怎能這樣對待我?一直以來當跑腿就是沒有功勞都有苦勞啊!

當柱子向我發出最後一聲凄楚的哀號,大哥咬住了煙霧迷漫的香煙,在最危急存亡的生死關頭之際,又快又準的抓住我的手臂,以一個粗暴的過肩摔把我擲到走廊去,撞到牆壁上的額頭還爆出燦爛鮮豔的血花。

好過份啊,這算是那門子的救人?

喘噓噓的深呼吸着污濁的空氣,滿身的傷口都是熱辣辣的痛楚,□□幾聲,然後急忙彈跳起來,愚蠢地四處确認到底流出來的會不會是透白色的腦汁。

我慘烈的苦笑,總算是平安無事、身體完完整整的踏入校門了。

看着笑盈盈抽煙的史凱大哥,我從來沒想過這一只手是多麽的溫暖,多麽的親切呀!

一剎那的感動,卻讓我差點忘了這只手正是把我害得如斯田地的原兇。

回想起來真是難以置信,這竟然會是我「平凡無比」的校園生活的最後一天,而第二天的畢業旅行,會把我推進另一個惡運地獄的盡頭。

我敢打賭這是黴運之神在冥冥之中給我安排的「娛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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