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鄰家小哥哥(一)

018鄰家小哥哥(一)

邵樂樂聽到父母說齊家的大兒子找回來了時,有瞬間,頭腦一片空白,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更是哆嗦了幾下。

十六年了,竟然在她剛滿二十歲的這一天,齊家那個小哥哥回來了。邵樂樂忍不住哭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裏對齊家哥哥有着怎麽樣的愧疚。

邵樂樂從小就是個調皮搗蛋鬼,四歲的時候都要比十幾歲的叛逆少年難搞,整一個混世魔王,最愛到處玩耍。齊家小哥哥名叫齊予望,比她大兩歲,是那種特別乖巧可愛的別人家的男孩子。

性格性別都不一樣的兩個小孩卻是分外要好,齊予望也特別寵愛這個鄰家妹妹,有什麽好吃的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妹妹,有什麽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也肯定是妹妹,也因此邵齊兩家特別要好。

邵樂樂四歲那年,和六歲的齊予望在公園裏玩捉迷藏,可是玩着玩着她困了,就躲在一個石洞裏睡着了,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邵家父母和齊家父母找她和齊予望都快要找瘋了。

警察從公園附近的一個監視器發現了線索,齊予望在好早之前被一個男人抱着離開的,他被人拐走了。

邵樂樂那時雖然小,但是已經在邵家父母時不時的叮咛中已經知道了什麽叫人販子,什麽是被拐賣。那時候她都不懂什麽是愧疚,她只是下意識責怪自己,如果她不是睡着了,假如她聽見小哥哥求救,可能一切都會改變。

那個帶着邵樂樂和齊予望去公園的齊家親戚,自此再也沒有上過門,不說他有沒有臉上門,就是上了,齊家父母都要打死他,明明帶着兩個小孩子去人多的地方,竟然丢下兩個小孩子,自己跑去打游戲,齊家父母恨死了這個親戚。

而當時,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找齊予望上,根本就沒能好好在意邵樂樂的小情緒,等到他們發現這個小姑娘把齊予望丢失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時,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扭轉不過來這小姑娘的想法。

更甚至在後來,他們發現小姑娘壓抑了自己開朗活潑的個性,嚴格要求自己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裏,哪裏也不去,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到外面去玩。

有一度,邵樂樂還拒絕去上學,如果不是邵家父母對她說她去上學,好好念書的話,齊家小哥哥回來之後,她就能教小哥哥讀書識字,彌補她的過錯的話,她是被打哭都不肯離開家的。

邵樂樂長大後自然知道自己這樣是心理出現了問題,但是她不願意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小時候刻在心底的愧疚太深刻,深刻到她長大了也無法改變自己這樣的想法。

有些事情,小孩子也是會記住一輩子的,不是睡個覺就可以遺忘的。

邵家父母見女兒哭成這個樣子,也明白她心底的難受,只好輕聲安慰她幾句,人能夠找回來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不管用了多長的時間。

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邵樂樂開口問父母:“爸爸媽媽,叔叔阿姨什麽時候帶小哥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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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父說:“就這一兩天了,有些手續證明要辦呢。”不得不說,知道齊予望找回來了,邵父也是松了一口氣,既是為朋友,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那個孩子回來,樂樂總該能夠原諒自己了吧?

這十六年來,齊家父母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大兒子,邵家父母也盡力幫助他們,作為鄰居,又是好友,他們的感情是越來越深,更別說邵樂樂自覺自己對不起齊予望,長大懂事之後更是把齊家父母當親生父母一樣對待的。

齊家的小兒子齊予懷今年十五歲,齊母當時根本沒想過再要一個孩子,齊予望被人拐走這事險些将這個母親擊潰,她那時已是精神非常不穩定,如果不是發現肚子裏帶着齊予懷,她可能真的會瘋掉。

齊予懷出生之後,因為齊家父母工作之餘要找齊予望,所以他很多時候都被送到邵家,由全職家庭主婦的邵母幫忙照顧。邵樂樂和齊予懷的感情可比親姐弟,或許也是因為邵樂樂自覺要彌補齊家,所以她對齊家的每一個人都好得不能再好。

因為父母去接哥哥,齊予懷的三餐只能到邵家來蹭飯了,他現在心情也是非常複雜,自小就知道有個哥哥被人拐走,找了十幾年,如今終于找到了,他高興之餘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來到邵家時,齊予懷見到邵樂樂紅腫的眼睛,就明白她也知道了自家哥哥的消息,他過去挨着邵樂樂坐下,“樂樂姐,我哥要回來了,該高興的,你哭什麽呢?”

他這麽一說,邵樂樂原本止住的淚水又開始不收錢的拼命流出來,把齊予懷給吓得頓時就手忙腳亂,拿了紙巾趕緊往她手裏塞:“哎,樂樂姐你別哭哇,要不、要不——我們自己去逛街,給哥哥買衣服買日常用品,迎接哥哥回家?”

“走!”帶着鼻音,邵樂樂拍板決定。

那一頭,齊家父母帶着齊予望,正苦惱着,原因是齊予望非常怕生人,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久待,不然他就會昏倒吐白沫,随時休克。所以飛機不能乘坐,高鐵不能乘坐,公共汽車不能乘坐,就連出租車都不能,齊予望不接受齊家父母之外的人。

齊父想了好久,說道:“只能讓阿正開車過來接我們了,還好離k市也不是很遠,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齊母覺得也只能這樣了,她坐在床邊,看着床上睡得不是那麽好的齊予望,心裏還一抽一抽地疼着。她和丈夫來到t市見到孩子的第一眼,幾乎要暈過去,她的孩子竟然被那些壞人糟蹋成這個樣子……

亂糟糟長滿虱子的頭發,蒼白的皮膚,瘦可見骨的身體,渾身上下可見的新老傷疤,被硬生生打斷沒有得到照顧而扭曲的雙腿,他就那樣團縮在一個破木幾前,木幾上放着好多的手工品和各種各樣的鉚釘,他需要給這些手工品打鉚釘,手上都是打鉚釘留下的紅腫。

齊母來到t市聽到說人被賣給一個手工作坊主時,還以為自己的孩子就算過得沒那麽好,也不會太差,哪裏知道他們偷偷地排除了作坊主的家人和作坊的工人之後,竟然在一個小倉庫的後面一間不到三平方米的小屋裏,發現了裏頭被囚禁了一個人。

那個瞬間,齊母有種難言的感覺,她一定要把裏頭的人救出來,于是報警,于是當裏頭那人被救出來之後,齊母看到那人手臂上的胎記時,就知道,這個是她的兒子。

齊父打完電話見齊母這個樣子,嘆了好長一口氣,将妻子摟在身側,“找回來就好,找回來就好,無論怎麽樣,他都是我們的兒子,予懷的哥哥,我們以後好好照顧他,不會再讓他受苦了。”

齊父也是恨極了那個作坊主,看着予懷他都能想象到大兒子會長成多麽優秀的人,可是就因為被拐賣,他的兒子卻變成了這麽一副樣子。身體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而因為被人多年囚禁,他的精神也受到極大的創傷,如同癡兒一樣,只懂得執行被人強迫他記下的命令——打鉚釘,過得比路邊乞讨的都不如,齊父心裏別說有多痛了。

齊母趴在丈夫肩上,捂着嘴就哭了起來。那個作坊主已經被警察帶走,齊父不惜欠下人情,找人請來一個大律師,就為讓這個作坊主得到應有的懲罰。

邵父很快就開着車來了,随行的還有邵樂樂,她已經等不及了,她迫切地想要親自确定,齊家的小哥哥是真的被找回來了。

在見到齊予望之前,邵父和邵樂樂都沒有想過情況會是那麽嚴重,知道的那一刻,邵樂樂直接軟倒在地上。這樣的情況讓她怎麽原諒自己!

愧疚越來越濃,悔恨越來越深,這一下子的沖擊竟然就讓邵樂樂暈了過去。

突然一陣光芒閃爍,邵樂樂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地方,像是一個商店,又像是一個實驗室,有許許多多的試管和儀器,有五顏六色詭異萬分的液體。

邵樂樂聽到了動靜,一個俏麗的少女驀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少女手腕上搭着一只白色的小貓,她正用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梳理着小貓的毛毛,小貓惬意極了,偶爾可愛的耳朵還聳動幾下。

少女笑道:“親愛的客人,歡迎來到月光商店,我是店主星流。你是後悔了嗎?我這裏有後悔藥賣,需要嗎?”

邵樂樂聽到這不可思議的藥品時,心髒激烈地跳動着,她深呼吸幾下才抖着聲音說:“後悔藥是真的嗎?它能幫我什麽?”

星流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我知道,你對那個叫齊予望的青年很着緊,我賣給你的後悔藥可以幫他改變身體,讓他擁有健康的身體,同時還能穩定他的精神,讓他可以順利學習,融入社會。”

“不可以讓我回到過去,改變小哥哥被人拐走的這件事情嗎?”邵樂樂抿着嘴巴,讓一切回到未曾發生這些痛苦時,不才是最好的嗎?

星流笑容一頓,輕輕搖頭:“不能。”殿下上回為了讓靳瑤的寶寶順利回到媽媽的子-宮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量,這次她說什麽也不會讓殿下使用穿越時空的力量了。反正這個客人的悔恨不需要穿越時空也能彌補的,只不過是彌補多少的問題罷了。

邵樂樂可以感覺到星流的不快,也知道不是讨價還價的時候,能讓齊家哥哥擁有健康如常的身體和穩定的精神狀況已經是大幸了,阿姨告訴過她,醫生說齊家哥哥身上的傷有些難以治愈,而且影響壽命……

想明白之後,邵樂樂點頭:“我要買。”

星流滿意地點頭,朝邵樂樂伸出手,向上平攤掌心:“那麽親愛的客人,你願意用五十年的勞作來換取這顆後悔藥嗎?”

邵樂樂毫不遲疑地将手放在了星流的掌心上,然後白色的小貓躍到她們交握的手上,頓時光芒萬丈。

“交易達成。”星流微笑,看着邵樂樂被送到能量樹的勞作場,手上繼續輕柔地梳理着小貓的毛。

“星流,這次的交易不等價。”他們給邵樂樂的“後悔藥”,準确來說應該是兩種藥水的結合體,這種藥水雖然難配,但是比起要穿越時空顯然簡單許多,而星流開出五十年的勞作時間,太長了,畢竟上回幫靳瑤也才是五十年。

星流抿抿嘴,“殿下,我們需要好多好多的能量,反正怎麽算都是他們人類賺了。我只要殿下好就可以,他們又不懂這些事,何況在勞作場的工作他們也沒有留下意識,無所謂的,我還覺得之前兩單生意虧了呢,不過初來地球,就當是見面禮吧。”

小貓沉默了一會兒,“下次的價格可以再提高一些。”

星流頓時就高興了,愉快有力地應答:“好的,殿下!”暗地裏,她就開始噼裏啪啦地算計,嗯,以後賣藥水就五十年,用到殿下穿越時空的力量怎麽也得一百年,如果不是怕人類的精神力量支持不了太長的勞作時間,回到現實時影響壽命,她怎麽也要開個幾百年。

在那個無邊無際的勞作場,毫無意識像個冰冷機器人一樣勞作了五十年,邵樂樂的眼前出現了一顆藥丸,然後她再睜開眼時,就發現她暈倒之後被扶着到了沙發上。

她記得自己離開那個勞作場時,聽到了那個店主的聲音,她說,這顆藥丸是要給齊家小哥哥吃的。攢緊了手心裏那個小小的裝着藥丸的玻璃瓶,邵樂樂卻擔心一下子就讓齊予望吃了,變化太大會不會使得齊予望被人懷疑是鬼怪,會不會被送去切片研究?

一下子,握着靈藥,卻苦惱糾結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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