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期付款

司青山大概是害怕報複,司渺回家的時候,并沒看到他的影子。

季越東的傷勢不能拖,現在天亮了,司渺打算立刻出發。他有東西要給司母,怕吵醒妹妹,把司母叫到了門外。

那只鼓鼓囊囊的新背包終于派上用場,季越東坐在副駕上,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那裏邊是幾捆百元大鈔。

司渺求季越東陪他一起回來,就是為了解釋這些錢的來路,他和司母說了幾句,司母眼裏霎時滾滿了淚。

司渺抱了抱她,可能是不想母親傷心,利索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

在他轉身的瞬間,司母張了張嘴,似是想叫住司渺說些什麽,最終沒叫出口。

随即,她狠狠咬住牙,眼裏的不舍,轉換成了猶豫和愧疚。

作為一位母親,在孩子即将離家的時候,不可能産生這種情緒。

可惜他們誰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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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越東手臂受傷不能開車,只能由司渺來開,他沒有駕駛證,好在高速上也沒有警察,一路狂飙到H市一家私人醫院。

這間私人醫院是季越東常來的,他有同學在這裏就職,正巧是外科,季越東便帶着司渺直奔外科診室。

私人醫院收費價格高,早上沒有病人排隊等候問診的情況,冷冷清清。

這位同學叫路遙,看季越東進來,他抻了個懶腰,挑起一邊眉毛,“來看奶奶?”

季越東搖搖頭,坐在凳子上挽起袖子。

揭開厚厚的紗布,銳器割裂的傷口露了出來,路遙實打實驚了一下。

“需要縫合。”路遙沒問別的,先開了一張收費單。

這張收費單價格不菲,季越東想自己去繳費,司渺先他一步拿起單子出去了。

“讓他去吧,你的傷口需要盡快處理,”路遙起身帶季越東去消毒室,看司渺眼生,邊走邊問,“新助理?長得不錯嘛。”

季越東沒理他,路遙繼續作死:“你終于開竅,願意放一個花瓶在身邊了,畢竟有事助理幹,沒事……”

“閉嘴。”季越東打斷他,皺眉。

這句話純屬調笑,路遙沒想到季越東竟黑臉了。

路遙這厮平時騷話連篇,披上白大褂就是妥妥的衣冠禽獸一只。他和季越東認識的早,全不怕季越東,時常調侃他不解風情死人臉,季越東很少有黑臉的時候。

反常的反應讓路遙覺得很有意思,路遙饒有興味道:“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閉上你的嘴。”

路遙:“啧。”

回家的路上也是司渺開的,說實話,季越東的車牌,在H市不太容易被攔。

他把車停到車庫,昨天司渺一直擔心季越東的傷勢,現在傷口處理好了,他才有心思看了眼C500的情況。

司青山喝多了,下手沒輕沒重,車門上一共大大小小十幾條劃痕,司渺頓時一陣肉痛,這得多少維修費呀?

季東東說過,這車是跟朋友借的,現在車受了傷,理應由季東東負責維修。

但錯不在季東東,這錢不能讓他掏。

司渺和季越東上樓,想了一路,進屋後叫住季越東:“那個……對不起,我身上現在沒有多餘的錢,維修費麻煩你先墊着,我會盡快還你的。”

季越東說車是借的,全是為了不崩網吧老板的人設,修車那點小錢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他想說“不用還了”,話到嘴邊,詭異的變成了,“你打算怎麽還?”

司渺頓時覺得有點棘手。

季越東道:“別還了。”

“不行!”司渺手攥着衣裳下擺,想了一會兒,“季東東……分期付款,可以嗎?”

季越東:“......怎麽分?”

“這樣……”

.

兩人愉快的達成了協議,司渺按日分期付款。

司渺算了下每天需要還的錢數,“我會準時給你的,微信怎麽樣?”

“好。”季越東翻出他的二維碼,兩人互掃一分鐘後,成為了微信好友。

從開車回來到去醫院縫合傷口,兩人足足折騰了一上午,早飯午飯都沒吃,解決好賬務問題,司渺洗手去廚房下了兩碗面。

面湯清淡,上面撒了一層細細的蔥花,西紅柿煮化在湯裏,味道竟然還不錯,季越東一碗都吃了。

司渺吃飯比他快,等了季越東一會兒,把碗筷收拾到一起,“我明天進組,不能再給你做飯了,現在傷口還沒長好,你要注意不能吃辣的和發物,也不能吃帶醬油、膠原蛋白的東西,否則容易留疤增生。”

季越東靠在靠背上,不置可否。

作為害季越東受傷的罪魁禍首,司渺認為這樣的提示很有必要,可對方分明沒怎麽聽進去。

罷了,反正有聯系方式了,以後在微信上多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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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導當初通知三天後進組,作為新人,司渺自然不敢踩着點過去,早起踏上了去劇組的火車。

拍攝地點離H市不遠,司渺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助理造型師什麽的,劇組卻給他安排了一間酒店頂層的套房,司渺詫異劇組豪氣之餘,也樂得享受。

把行李放好,司渺準備先去拍攝現場熟悉一下環境,他在路上買了些水果奶茶,到外景地後,叫場務給大家分一分。

現場正在拍男女主的一場感情戲,秦阮不愧為國民初戀,即使已經三十有餘,穿上白色連衣裙,依舊如少女一般清純。

男主角林帆科班出身,以演技出名,還好秦阮出道早,演技磨出來了,能接住得他的戲,兩位戲骨狂飙演技,司渺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

這一鏡拍,在郭钊的介紹下,司渺和劇組主創挨個打招呼,“林老師好,秦老師好,李老師好......”

打招呼,副導演笑道:“還有一位江城,沒過來呢,一會你就能看見他。”

進了戲劇學院,就是一只腳踏入娛樂圈的人,司渺對江城有些了解:二線偶像歌手,算是走流量路線,出道七年粉絲挺多,但是一直沒大爆。

算一算江城也有二十八丨九了,來拍戲,估摸着是準備轉型大熒幕。司渺點頭表示知曉,副導演看向他身後,笑了一聲。

“說曹操曹操到,江城快過來,認識一下咱們的小何銘。”

司渺随副導演回頭,江城帶着兩個助理,戴着副大大的墨鏡,小何銘三個字出口的時候,撇了撇嘴角。

“江老師好。”司渺規規矩矩上去和他握手。

沒得到回應——江城徑直走開,好像沒看到一般。

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能走到這個位置誰都不傻,大家看出這兩人似是有些過節,都在暗地裏猜兩人因為什麽結的仇。

當事人司渺放下手,比他們還蒙,他一個24K純萌新,什麽時候得罪過江城啊。

“散了散了,”場上唯一的知情者郭钊趕緊出聲,“一會天黑了,搬道具準備下一場戲!”

當天司渺一直跟到最後,收工的時候,郭钊讓他準備好,明天上午有他一場戲。

就是在雨中,女主角撿到何銘那場戲,因為是整部電影的第一鏡,對光要求特別高。

畢竟是新人,司渺入戲挺難的,為了迅速進入狀态,第二天司渺沒用光替,自己親身上陣走了十多遍位,幫導演組确定了最好的拍攝角度。

郭導昨天開始略顯煩躁的色,終于平靜了點。

對講機裏傳來帶着電流的喊聲:

“灑水車就位!”

“水箱就位!”

一切道具就位,郭钊喊道:“場記!”

“啪”地一聲,場記打板:“那年的海第一幕,一鏡一次action!”

司渺忍不住有些鼻酸,這是他無數次聽到的聲音——只是曾經他旁觀者,今天,他是這個聲音的主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跑到人工雨幕中,劇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動,郭導把第一場戲從張嘴接水,改成了跪地喝水。

不過沒讓司渺像上次一樣喝真泥水,場務在固定位置挖了個水坑,上面鋪層塑料布,塑料布裏兜着的特制的“泥水”。

這場戲司渺琢磨過很多遍了,情緒也早到位了,他傻傻地停在既定位置,跪地、看水坑、喝水,一氣呵成。

秦阮撐着傘從對面跑過來,看到路中央跪着一個男孩,把傘移到司渺頭頂:“小弟弟,你怎麽自己在這淋雨,家人呢?”

司渺擡起頭,嘴角沾着泥水,眼空洞迷茫,讷讷道:“家……家人……哥哥。”

都說藝術來源于生活,和智力障礙的妹妹相處過幾年,司渺太了解何銘該是怎樣的表現。

這鏡是司渺面部特寫,背對鏡頭,秦阮眼中閃過顯而易見的驚訝。

今天也有江城一場戲,化好妝出來的江城正巧看到這一幕,突然停住腳步。

緊跟在後面的助理差點沒撞到他身上,拍拍胸脯,“江哥,怎麽不走了?”

江城“哼”了一聲,助理從側面偷偷觀察他的臉色。

陰雲密布。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兩位終于成了微信好友,不容易啊。

我兒砸就是厲害,分期付款的騷操作都能想出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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