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更)
這注定是一個尴尬的早上。
藺惟峥早上有重要的會議,不能缺席,兩人連做心理建設的時間都所剩無幾。
“算了,就這樣吧,”文苒平靜的語氣中帶着絕望,“我們速戰速決,不要耽誤時間,反正我對你沒別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對我沒別的意思,醫生每天上班都還得面對那麽多病人的隐□□呢,我們就當是兩個病友相互幫助,其實也挺正常的,對吧?”
藺惟峥不忍心反駁:“……對。”
簡單地自欺欺人過後,兩人幫對方挑了衣服,各自進浴室,出來以後出于某種不必多言的原因,兩人沒有再說話,直到上了來接他們去公司的車。
司機、保镖:“藺總,文小姐,早。”
兩人面無表情:“早。”
司機、保镖:“……”
司機給保镖使了個眼色:怎麽了?難道昨晚不太和諧?
保镖斜眼回視,摸了摸下巴:這我怎麽敢猜,不過藺總今天沒刮胡子。
司機飛快地看了眼後視鏡,用力眨眼:對哦!我就說有哪裏奇怪,文小姐也不太一樣,像是沒化妝。
車子半天沒發動,藺惟峥忍不住問:“怎麽,車子出問題了?”
“沒什麽,”司機莫名從“文苒”的話裏聽出了藺惟峥式的威嚴,一個激靈,“只是稍微檢查一下,馬上就好。”
不敢再搞小動作,司機開車駛向公司。
到了停車場,兩人搭專用電梯上樓,走到總經辦的時候文苒下意識地拐進去,一進門就聽見助理們齊聲道:“藺總早。”
文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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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惟峥:“……”
文苒:“……大家早。”
藺惟峥原本也是徑直去往自己的辦公室,回過神立刻僵在原地。
這就是沒提前溝通好的壞處了,兩人對視一眼,毫無默契。
最後還是助理甘冰起身說:“藺總,正要向您彙報今天的行程。”
文苒這才反應過來:“啊,好的,來我辦公室吧。”
又說:“文助理也過來。”
助理們:“?”
三人走後,大家又叽叽喳喳起來。
“怎麽把小苒也叫過去了?”
“家裏人終于看不過要讓她學點真東西了?”
“大概吧,藺總剛才突然進來真是吓我一跳,他以前很少來我們辦公室的。”
“我注意到藺總沒刮胡子!”
“小苒好像也沒化妝……”
……
唯一(自以為)了解實情的周正:我覺得我需要一筆封口費。
***
總經理辦公室,甘冰彙報完行程就出去了。
剩下文苒和藺惟峥。
兩人被剛才的烏龍一沖擊,心裏的尴尬輕了點,但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
然而文苒這個人吧,不是能在這種氛圍下憋得住的,從公寓到公司的時間已經是她的忍耐極限了。
再忍下去,估計要像螃蟹一樣被直接烤熟,紅得透透的那種。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消除尴尬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尴尬!加油!奧利給!
文苒深吸一口氣,走到藺惟峥面前,張開雙臂,一臉視死如歸:“來吧,讓我們徹底擺脫這種尴尬吧!”
藺惟峥:“……”
文苒見他沒動靜,索性自己主動,抱了一下藺惟峥,還拍了拍他的背,特別豪氣的那種。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了!”文苒松開手,又走到他的身側,用中學生勾肩搭背的姿勢攬住他的肩,非常老大哥地發言,“不要有壓力,也不要有負擔,我們自己知道這一切是有意義的,是純潔的,這就夠了!”
藺惟峥嘴角抽搐幾下,掙紮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文苒:“……別笑了,正經點,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會,再不給我補補課一會就讓你公司破産。”
這點威脅顯然不夠看,藺惟峥挑眉看她,眼中都是笑意,像是在說,我倒想見識見識。
文苒簡直要生氣了,她這麽努力地化解尴尬,這個人怎麽回事!
她雙手抱胸坐在一邊,氣鼓鼓地看着他。
“你別用我的臉做這種表情,否則誰都看得出不對,”藺惟峥示意她一起來休息室,拿起一個剃須刀,“在我上課之前,你先把胡子剃了。”
“你們男人真麻煩,”文苒抱怨着接過,打開開關,機身發出細微的嗡鳴,她在臉上比劃了下,“怎麽用啊?”
藺惟峥見她始終不得章法,索性接過來自己上手。
冰涼的金屬貼着皮膚,耳邊是刀口刮過胡茬的呲呲聲,文苒本能感到害怕,忍不住後退了一點。
“別動。”一只手忽然搭上後頸的皮膚,止住了文苒的後傾。
文苒垂下眼睑,藺惟峥的眼神專注,因為身高差距,他不得不微微擡頭,仰視的動作顯得眼睛圓大下巴小巧,莫名有種柔弱的感覺。
文苒不由得回想起剛才兩人的擁抱,藺惟峥的身體寬大,可以把她的身體整個圈在懷裏,嚴絲合縫。
原來男人抱女人的感覺是這樣的,她忍不住回味了下,啧,我真是身嬌體軟。
話說今早看藺惟峥的身材還蠻好的,穿着衣服看不出這麽有料……
藺惟峥很快剃完,見文苒的表情古怪,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麽,輕咳一聲,“好了。”
文苒回過神,拿過自己的包給藺惟峥迅速上了個妝,兩人終于可以讨論接下來的對策。
于是,會議開始時大家發現,藺總身側那個一向專屬于周正的位置,今天換成了一位女助理,周正反而還後退了一個位置。
“藺總什麽時候有新助理了?”
“前不久新招的,說是藺總的親戚。”
“什麽親戚,還讓藺總親自帶在身邊教?”
……
文苒輕咳一聲,示意衆人開始。
也是巧,今天要讨論的正是之前那個影視公司的收購進展。
公司名叫千樹影視,以影視制作起家,逐漸涉及藝人經紀、廣告營銷等板塊,經營近十年,成績只能算平平。
數年前曾經有過一部大熱劇,公司借此擴大了規模,開始涉足藝人經紀,只是其後大投資制作的幾部影視作品卻反響平平,導致虧損嚴重,藝人經紀也乏善可陳,沒捧出任何一個能帶動公司營收的大明星,倒是有一個合約到期解約的藝人,在她離開公司的半年後爆紅了,千樹作為前東家頗為尴尬。
近兩年影視寒潮,業內公司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有大股東想套現離場,鼎鴻便打算接手。
千樹影視雖然目前經營狀況不佳,但還是有自己的優勢的,它的優勢就在于影視制作。公司經營這麽多年,制作流程比較成熟,也有過成功的經驗,甚至當年創造大熱劇的部分主創人員都還戀舊地留在公司,這些年的經營不善其實大部分都是管理層争權奪利的鍋,公司派系衆多,烏煙瘴氣,導致真正優秀的制作人員都不能發揮實力。
鼎鴻看中了這些優勢,去年便開始投資,且十分強硬地重組了董事會,對管理層進行大換血,其後公司的影視制作進展順利,運營情況良好,鼎鴻便進一步推進收購。
待收購成功,鼎鴻就會徹底剝離千樹的藝人經紀業務,集中資源投入在影視制作上,将其作為鼎鴻文娛版圖的重要基石來發展。
收購的主要負責人站在屏幕前,随着屏幕上的圖文變動,條理清晰地彙報着。
他稍微有些緊張,這次收購的成功與否,直接與他的職位變動息息相關,他密切注意着“藺惟峥”的神态,擔心他忽然展露出不滿。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進展還算順利,“藺惟峥”始終保持着安然鎮定的姿态,表情溫和,神态專注,時不時和身邊那位叫“文苒”的女助理耳語幾句。
負責人想起之前所謂“親戚”的傳聞,稍稍松一口氣——如果今天真的是給小輩安排的一堂教學課,或許說明老板對自己的工作還算滿意。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因為老板中途數次叫停他,提出的問題依舊如往常一般切中要害,負責人再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着。
而事實上,在下屬眼中溫和卻不乏威嚴的“藺惟峥”,只是在根據助理“文苒”的要求行事罷了。
文苒大學學的并不是商科,對會議中的很多專業術語一知半解,不過好在今天讨論收購的是影視公司,她還能以一位觀衆對這個行業的天然好奇心撐過這些枯燥的環節。
彙報還在繼續,負責人開始提到鼎鴻參投後千樹制作的幾個影視項目,“……其中《奇妙的星期天》被蘭花衛視買下,而且我們剛剛得知一個消息,由于政策原因,蘭花衛視原計劃播出的《朱雀美人》臨時撤檔,《奇妙的星期天》會提前播出,首播時間就是今晚的黃金時段。”
這種上星衛視安排播出的電視劇被臨時撤檔的事情,這兩年也不算少見了,在場人大多沒有什麽反應,可誰也沒想到“藺惟峥”會驚訝道:“今晚就播出?”
負責人心下一驚,小心翼翼道:“是的,我們也是臨時接到的通知,千樹已經在安排工作人員緊急跟進宣傳了,只是原定宣傳計劃被打亂,宣傳效果也許不會達到原定預期。”
負責人以為老板是為此而感到不滿,一顆心都懸了起來,見老板只是點頭,沒太多反應,又補充道:“不過這個檔期還算不錯,同時段只有水仙衛視的《亂世清歌》比較有競争力,《亂世清歌》是民國諜戰題材,基調沉重,《奇妙的星期天》是都市輕喜劇,比較符合大衆的娛樂需求,或許這次提檔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負責人說了這一通,滿以為可以達到為老板解憂的目的,一偏頭卻注意到收購團隊的下屬在偷偷向他眨眼,他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亂世清歌》是那位文雅文大明星主演的!
聽說過老板與那位女明星的暧昧傳言的負責人:我怎麽就管不住我這嘴.jpg
不過文苒當然不會為此生氣。
她會在意這個問題的原因很簡單——《奇妙的星期天》就是由她的那部同名小說改編的啊!
作為她的作品中第一部改編制作成功的影視作品,文苒對這部劇還是非常關注的,當初得知它被上星衛視買了還很開心,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播出了。
還正巧和文雅主演的《亂世清歌》同期對打,這是什麽孽緣啊……
文苒忽然很想看看藺惟峥的表情。
但她克制住了,語氣還是一貫的溫和:“你繼續說。”
負責人平複一下,接着道:“《奇妙的星期天》是一部網絡小說IP改編作品,原作者比較有名氣,她還有幾部作品版權在千樹手中,目前已經開始啓動其中一部的影視化,如果《奇妙的星期天》能夠取得比較好的成績,接下來幾部作品的制作、招商、發行都會受益……”
文苒認真地聽着,眼神專注,不時點頭。
藺惟峥多看了她幾眼,若有所思。
***
會議結束後,藺惟峥還要接着下一個行程,卻沒想到突然接到了藺家老宅打來的電話。
“少爺,藺先生的狀況不太好。”
藺惟峥只能讓文苒通知人推掉之後的行程,坐車趕往老宅。
車上,藺惟峥簡單和文苒交代了幾句,而後就一直沉默,表情難得地表露出一絲迷茫。
文苒識相不去打擾他,獨自望着窗外回憶。
藺惟峥曾經向她提過自己的父親,沒多說,只是說他身體不好,一直在老宅休養,他喜歡清靜,兩人應該不會有碰面的機會。
誰知這個碰面機會來得如此突然。
藺家的家事,文苒曾經聽父母說起過。
藺惟峥的父親藺仲亨遇見了出身平凡的女大學生康瀾,兩人情投意合,不顧任何人的反對成了婚。
婚後兩年,康瀾生下藺惟峥,盡管與藺家其他人仍有隔閡,但夫妻倆感情還是十分不錯。
可後來幾年,兩人感情不知為何,像是逐漸惡化,藺仲亨某次與康瀾在宴會中當衆爆發争吵,自那以後,再也沒和康瀾一同出席過任何場合,康瀾也幾乎沒再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之後又過了幾年,藺家一直沒有傳出任何關于康瀾的消息,就在大家快要遺忘藺家還有這位夫人的時候,康瀾帶着藺惟峥偷偷離開了藺家,那年藺惟峥8歲。
這件事起初鬧得很大,藺家到處找人,可後來又很快把找人的撤回去了,像是不打算再管。
康瀾和藺惟峥就這樣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直到一年以後,藺家忽然把藺惟峥帶了回來,并低調為康瀾辦了葬禮。
這樣的故事,一聽就像是充滿了各種恩怨糾纏,圈內起初不時有流言在傳,可當藺惟峥逐漸長大,正式接掌藺家,這些事也就不再有人提起了。
沒辦法,看看藺惟峥如今大權在握的樣子,誰會把他和故事裏夾在父母之間的小可憐聯系在一起呢?
可現在文苒看着藺惟峥臉上的郁色,忽然又不那麽覺得了。
她記得他有胃病,難道……
車子停了下來,打斷了文苒的思緒。
一位管家模樣的老人拉開車門:“少爺,你回來了。”
藺惟峥把藺家的人都提了下,文苒知道這是藺家的老管家,下車向他點頭:“崔伯,醫生怎麽說?”
因為藺仲亨長期在家休養,醫療團隊也是配備齊全的。
崔伯邊帶路邊說:“用了藥,情況稍稍有些好轉,但藺先生還在昏迷。”
文苒跟着他向前走,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藺惟峥跟在她身後,表情沒什麽變化。
直到進門,崔伯才發現“藺惟峥”的身邊跟着一個陌生女人,不由疑惑:“這位是?”
文苒:“我的助理,文苒。”
“文小姐,”崔伯點頭致意,“文小姐也要一起過去嗎?”
文苒:“她和我一起。”
崔伯聽了,也不多問,帶着兩人去了藺仲亨的房間。
房間在一樓,是個帶小客廳的套間,三人進到卧室裏面,大床周圍擺滿了醫用儀器,許多細長透明的輸液管交錯糾纏,各種小屏幕上跳動着看不懂的圖像字符,代表了床上的人的生命體征。
文苒和藺惟峥走近,她走在前面,到床邊時刻意退後了點,給藺惟峥留出更大的視野。
她不好回頭看藺惟峥的表情,只能端詳藺仲亨的狀态。
久病的人氣色自然不會好,然而皮肉凹陷之後,更能凸顯混血兒優越的輪廓。
文苒仔細看了看,平心而論,兩父子長得還是很像的,只是藺仲亨長相更粗犷,藺惟峥大抵遺傳了母親的容貌,五官偏精致些。
此時藺仲亨閉眼躺在床上,眼球微動,嘴巴微張,手指時不時地有些顫動。
文苒看了一會,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回頭見藺惟峥沒什麽反對的意思,便提出和醫生到外面聊聊具體情況。
幾人回到小客廳,醫生詳細地描述了病情,又提出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據說藺仲亨早上看着精神還不錯,吃過早餐讓人扶着他去花園散步,是在散步中途突然暈倒的。
文苒總結一下醫生的話,大概是要藺惟峥做好心理準備的意思。
她忍不住又看了藺惟峥一眼,他似乎已經鎮定下來,看不出太多情緒。
醫生:“藺先生?”
文苒回神:“謝謝你醫生,我還需要考慮一下。”
醫生表示理解,崔伯帶他離開,小客廳裏只剩下文苒和藺惟峥。
文苒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嗎?”
藺惟峥看她一眼:“我有什麽事?”
文苒想了想:“雖然剛才醫生那麽說了,可他也說病情不會惡化得太快,或許可以找找其他的專家?”
“找過了,”藺惟峥語氣沒什麽變化,“他的情況我一直知道,這樣的事情幾個月前就發生過,現在也沒什麽不一樣。”
文苒眨眨眼,欲言又止。
藺惟峥忽然輕笑:“怎麽,你覺得我會難過?”
雖然是個問句,可他也沒想要文苒的回答,自顧自道:“可笑,我為什麽會為一個折磨過我的人難過?”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像是真的毫不在意,可臉色卻不太好看。
文苒突然窺視到了藺家父子之間的隐秘過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卧室的門打開了,一位護士走了出來:“藺先生,病人醒了,說想見你。”
文苒一愣:“好的。”
她飛快地看向藺惟峥,藺惟峥又笑了下:“不用緊張,不管他說什麽,敷衍過去就好,不知道怎麽回答就不用回答,他看不出來。”
文苒就獨自去了。
進到卧室,文苒走到床邊,床上的藺仲亨原本還是閉着眼睛的,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到來,突然睜眼,眼神銳利。
文苒的視線猝不及防和他對上,這位家主大概是積威深重,哪怕已經病了好幾年,依然不減周身上位者的氣勢,文苒雖然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仍莫名覺得矮了一截。
她嘴角扯出弧度,下意識開口問候:“父親,你還好嗎?”
藺仲亨卻回以冷笑:“真是稀奇,你還會主動問我好不好?是不是覺得我快死了,心裏得意?”
文苒:“……”
行吧,她一張嘴就說錯話了,這對父子的關系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點。
多說多錯,文苒決定少說為妙,藺仲亨見她沒有回應,果然也不覺得奇怪,繼續說:“鼎鴻最近怎麽樣?藺家沒有敗在你的手上吧?”
聽着語調還中氣十足,躺在病床上也執着地關心公司情況,文苒實在是敬佩他的意志,大概這就是領導者吧。
文苒微笑:“鼎鴻一切都好。”
她以為這個答案能讓他滿意,誰知藺仲亨卻“哼”了一聲:“你這副君子皮相裝得倒是好,現在在我面前都笑得出來了。”
文苒:“……”
不是,您講講道理,我不笑難道您要我哭嗎?
雖然這麽吐槽,但文苒還是把嘴角扯平了,免得又惹到藺仲亨的不快。
誰知這位病人的情緒如此捉摸不透,見文苒不笑了,又“哼”了一聲:“怎麽,我說到你痛處了?這就裝不下去了?”
文苒:“……”
這位父親過于喜怒無常,文苒忽然想為藺惟峥掬一把同情淚。
“你母親,她以為她把你教得很好,可實際上,”藺仲亨語氣輕蔑,“你也不過是在她面前僞裝,你身上始終流着我的血,無論裝得再好,骨子裏都和我是一樣的!”
文苒閑閑地想,那倒不是,相比之下,藺惟峥哪怕坑她的時候看起來都和善多了。
見她的沉默,藺仲亨道:“你不信?那就等着看吧,我這身體還能撐個幾年,聽說你喜歡文家那個養女?等着吧,你會做和我當年一樣的事情,你會和我一樣傷害她,不管她原來有多愛你,最後她都會恨你,她會想盡辦法離開你!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你最後也會是個孤家寡人!”
文苒:“……”
她憋了一路,覺得現在有些憋不住了。
作為藺惟峥的新晉好兄弟,她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為兄弟正名。
現在的父親都怎麽回事,都喜歡貸款嘲子女了是嗎?不管你做沒做過,只要他覺得你做了,只要他覺得你以後會做,都能拎出來嘲諷一通是嗎?
她的父親是這樣,藺惟峥的父親也是這樣,偏見深入人心,完全不做事前調查,枉顧事實真相,想罵就罵……哦,她懂了,說到底不過就是想罵人而已,理由正不正當完全不重要。
那早說嘛,何必弄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不就是想發脾氣麽,來啊,對噴啊!
文苒火氣一上頭,直接把沉默是金的原則抛諸腦後,化身杠精:“父親,您這話我不同意,第一,笑與不笑,完全是人類正常的情緒波動,我想笑的時候就笑,不想笑就不笑,這是由我的情緒決定的,不是由您的情緒決定的,所以不管您怎麽想,都不妨礙我笑或不笑。”
“第二,我身上留着您的血,但我同時也流着母親的血,我的基因是由你們二位的基因自由組合而成的,所以嚴格來說,我的骨子裏和您不完全一樣。”
“第三,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當然是好事,但您的行為軌跡和我的行為軌跡沒有實際性的關聯,您不能因為我是您的兒子,就據此推測出我會做出和您一樣的事情,這種推論是完全站不住腳的。您對我無端的揣測和污蔑已經對我造成了傷害,我現在情緒不太好,就不陪您了,父親,再見。”
說完,文苒點頭致意,轉身就走。
藺仲亨:“???”
作者有話說:還有一章,下午發~感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