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級...
時澗的新項目通過了,但也是一步一個坎兒走得挺艱難,時原讓他自己去拉投資,至少找到一個合夥人,第一可以緩解初期的資金壓力,第二也是進一步證明這個項目的價值。
“時總,送您一句無奸不商,您別生氣。”坐在時原的辦公室裏,時澗簡直要被自己老爸那副陰險狡詐的樣子氣笑了。
“我這叫公事公辦,鐵面無私。”時原确實沒生氣,反而還有點洋洋得意的意思,可他也沒得意太久,很快伊宛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知道他們父子今天都在公司,問他們什麽時候回家,原本挺正常的關心,可時原老大不高興,非常介意伊宛白打的是時澗的電話而不是他的。
“為什麽打給你,我的手機怎麽了?號碼不好輸入嗎?”時原吃自己兒子的醋吃的飛起,小心眼兒的樣子讓時澗看的直樂。
他父母的感情十分之好,好的就連他這個兒子都時常像個第三者,而時澗這個第三者當的挺享受,沒事兒刺激刺激他老爸,也是他的娛樂之一:“這個時總您就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最近魅力值降低了,不過這個也正常,畢竟人人都喜歡年輕的。”
“呸,呸呸呸,有你這麽和自己老子說話的麽。”會讓時原生氣的點時澗是一找一個準兒,時原立刻就被激怒了:“而且你個毛小子懂什麽,老怎麽了,越老越有味道。”
一邊說時原還一邊坐直了身板,他和時澗長的不太像,要更孔武許多,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只隐隐約約能看出一些輪廓中的相似之處,其實時原沉下臉的時候還是很有威嚴的,可在家裏卻從來沒人吃他那一套。
伊宛白在家做了紅燒肉,為了不讓她等太久,時原也不和時澗多廢話,催促着時澗快點走,随着他們離開公司,關于新項目的事也算是板上釘釘了,時澗要去拉投資,在此之前談其他的都還為時尚早。
跳開父母的關系網,時澗有自己的人脈,也知道最近誰兜裏有錢正在找項目投資,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彭天韻,認識很多年了和他和向光霁都挺熟,家裏是做海運生意的的,算是南松市幾個老牌豪門之一了,不過上個月彭老爺子中了一次風,身體大不如前,就給幾個兒子都拿了筆資金,讓他們自己發展,也算是對晚輩的一種考驗。
彭天韻是時澗的第一人選,可他現在不在南松市,出國去玩了,要三天之後才回來,剛好周末他們圈裏有人辦派對,時澗和彭天韻都有被邀請,也算是讓時澗省了力氣用再另外約時間了。
周末的派對沒有任何主題和目的,就是單純的湊在一起喝酒聚會,地點是在孔鵬程家裏,自從他父母都去了國外之後,孔鵬程時不時就會辦一場這樣的派對,用他的話說是給家裏增加點人氣,不過每次離開時時澗看着那滿地的酒瓶子覺得酒氣大概要更多些。
那天白天時澗有別的事,來的稍晚了點,剛和孔鵬程打了個招呼就被人拉走了,那邊有幾個女生,除了來找他的這個之外其他的都有些陌生,可時澗的笑容無懈可擊,被按着手腕喝了兩杯酒又聊了一會兒,他看得出和他比較熟的那個女生有意撮合,但時澗擅長看見了也當沒看見,之後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
他找了一圈,最後在外面的游泳池邊找到了彭天韻,時澗敲了根煙出來遞過去:“聊聊?”
“行啊。”彭天接下煙,看着時澗笑得挺有深意;“怎麽,和妹子們聊天覺得沒意思了,時少爺打算換個口味?”
他是什麽口味的時澗不知道,卻感受到了言語中的一點點尖銳,他略一挑眉,沒接茬,而是對旁邊的沙灘椅示意了一下:“去那邊。”
時澗覺得這事适合開門見山的說,也不需要彎彎繞繞的用所謂的語言的藝術,他自信手裏的項目本身就是最具有吸引力的,朋友關系只是讓他們更快的分享資源,講究互惠互利,而不是誰求着誰。
可彭天韻似乎不是這樣想的,他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略有些為難,時澗看着,心中了然。
“這個……兄弟你也知道我,我家老子管不住褲腰帶,我頭上有四個哥哥,下面還有幾個弟弟,我難呀,尤其是現在,我就怕走錯一步,不是我不幫你,但你這個項目現在還啥都沒有呢,這萬一中間出點差錯,我真沒地方哭去。”
彭天韻眉頭緊鎖着,也不怕和時澗交底:“不瞞你說,我在我家老爺子眼裏也沒什麽分量,他老覺得我不學無術,難登大雅之堂,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我也想讓他看看我和他想的不一樣,但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光賺多少錢還不是最主要的,我前兩天和陳家的小公子搭上話了,他那邊也有一個項目,陳家你知道,要是能和他們合作,我這賺了面子不說,老爺子也得高看我一眼。”
陳家百年世家,從民國開始就已經是名門望族了,在國內的地位自然非同凡響,尤其是那些看中家世底蘊的人,能和陳家合作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值得驕傲了,抱着和彭天韻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就是明知道有其他更好更賺錢的項目也硬要選擇和陳家有關的。
時澗未必理解,但他接受,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兄弟你也別怪我,就這一次,等我在家裏站穩腳跟了,我們再一起賺錢,那時你找我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彭天韻未必就是敷衍,人們在許下美好心願的時候,有一部分便是先騙過了自己,時澗應付着點頭,嘴角也依舊挂着笑,可他聽懂了彭天韻可能自己沒意識到的言下之意。
時家是有錢,可時原白手起家沒背景也沒靠山,在那些豪門世家眼裏,到底還是差着一級,這一級是無論你有多少錢都改變不了的,時澗從很小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其中的差別,也偶爾聽過別人在議論他父親如何如何配不上出身于書香世家的母親。
彭天韻不是異類,而是上層金字塔這個社交圈子中的大多數,時澗這裏都況且如此,時原那裏只會更明顯,不過他們家的那位時總似乎接受度良好,有事沒事的以大老粗沒文化自稱,反而搪塞過很多他不好拒絕的場合,有些時候哪怕他做的并不完美,可只要這個外衣穿得久了,別人的接受度似乎也在跟着提高。
凡事大概都是這樣有利有弊的。
時澗并不怪彭天韻,只覺得是他之前想少了,同時也理解了時原要他自己拉投資這件事可能還有的第三重含義,為了考驗他。
事實證明,在這件事上時澗确實有了一定的成長。
頭一天晚上喝了酒,宿醉讓時澗在第二天起床後就開始頭疼,可他還是堅持去了學校。其實他早就想來了,只是前幾天真的沒時間,今天算是終于得了空。
剛到學校時澗就給左西達發了微信過去,可連着幾條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直等到臨近午休時時澗終于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沒想到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這就有點意思了,時澗準備去建築系看看,他知道左西達是建築系有名的學霸,要找人總歸不會太,可偶遇有時候比刻意的尋找來的更別出心裁一些。
就在食堂旁邊的那條小路上,左西達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裙擺周圍露出一小片花的圖案來,和這十一月的天氣一起,像是要守住最後的鮮豔。
左西達是顯眼的,不過是匆匆一瞥就足夠時澗注意到她,過分白皙的膚色很容易讓她看上去帶着點憔悴,半垂着的眼睛流連于地面,對周圍的一切并不感興趣的樣子,和其他三三兩兩的人不同,左西達只有她自己,形只影單。
時澗沒有第一時間過去,任憑左西達在他的視線中經過,進了食堂,瘦弱的身影在瞳孔中留下影子,最終徹底消失。
時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什麽,之後也跟着去了食堂,但沒直接進去,而是停留在門口,有女生注意到他,可時澗的目光不在她們身上,他找到了左西達,依舊是她一個人。
一邊掏出煙來時澗一邊再次撥打左西達的電話,依舊沒有回應,眼前的左西達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電話似的,擡起的腳步伴随着一聲嘆息,那點無奈一直持續到他看見左西達臉上驚訝的表情,時澗擡手,在左西達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怎麽不接電話。”
形式大于內容的力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身邊傳來一小聲驚呼,來自對桌的女生,這也是時澗沒有第一時間走上前的原因,可這會兒倒是也想開了,既來之則安之的泰然。
他本就不是喜歡遮掩的性格,這唯一一次顧慮還很不成功。
剛剛的巧合讓時澗看到了左西達不在他身邊時的狀态,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哪怕并不随主人意願,卻孤孤單單的透着某種落寞,成了時澗的責任。
“電話?你給我打電話了?”似乎還在消化時澗突然出現這一事實,左西達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再去尋找電話,結果是一無所獲,左西達愣愣的擡起頭,很無辜:“忘記帶了,應該在宿舍裏。”
“你呀。”時澗的無奈又加深了一下,但笑容中更多的卻是包容:“知道我找了你多少次麽,這一上午你都沒注意你沒帶手機?”
“在上課。”左西達的回答挺理所當然又十分正當,堵的時澗無從反駁,只能搖頭苦笑:“好好好,乖寶寶上課很重要,那現在是午休時間不用上課,能讓我請你吃個飯嗎?”
這次左西達沒猶豫直接點了點頭,那副乖順的樣子讓時澗徹底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