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日子呢?...
時澗的廚藝談不上多好,但勝在有耐心,只要是他今天确實打算做了,便是不怕麻煩的把每一樣都盡量做到最好,這樣一來最後的成果也總不會差到哪裏去。
手機裏的菜譜很容易找,就放在方便看的窗邊,時澗按照步驟正準備着,一回身吓了個半死,左西達本來就白,又是一頭黑長直,穿着一條白色連衣裙站在那裏一聲不吭,時澗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還好我心髒好,要不然你就直接送我去醫院吧咱也不用吃飯了。”時澗笑得挺無奈。
他上周就和左西達約好了,到了周末這天确實沒什麽特別的事就先去了趟超市,買好東西直接來了左西達家。
他記性好,把車開到樓下直接上了樓,老小區沒電梯,好在三層樓也不高,除了燒菜用的東西之外他還額外買了水果以及瓶裝水等等一些平時左西達可能需要的。
上次來的時候時澗就發現了,左西達對生活質量要求極低,家裏的東西少的可憐,餓不死就算活着。
不過顯然有所準備的不止他一人,因為左西達竟然在他剛進門時對他問了一句:“要喝茶還是咖啡?”
經歷過上周奇妙的做客經驗,時澗已經接受了那種模式,冷不防的又換了,還真有點驚訝:“那就……咖啡?”
他不想辜負左西達的好意,不過等他去洗手間洗完手之後在客廳裏煙都抽完一根了,左西達卻還沒從廚房出來,就過去看了一眼,然後一口氣提上去就再沒下來。
左西達徒手拿着杯子的邊緣正在往裏倒滾燙的熱水,搖搖晃晃看的人心驚膽戰,時澗過去拿走熱水壺,徹底沒脾氣了:“好了寶貝兒,我還是自己來吧。”
時澗算是鬧明白了,最好的待客之道就是左西達坐着什麽也別做,之後他也确實是這麽幹的,不過左西達似乎覺得這樣不好,就也跟着來了廚房,只是一時沒找到能幫忙的地方。
“我可以幫你。”左西達強調,時澗看着她認真的小臉兒,笑着嘆了口氣,走過來用幹淨的那只手捏了對方的臉頰一下:“不用交給我就可以了,你要是無聊就拿個凳子過來,或者有什麽事要忙就去忙,吃飯了我叫你。”
在這兩個選項中左西達選擇了前者,她搬了把椅子過來,另外還有她的速寫本和鉛筆,偶爾時澗和她說話時她也回答,只是更多時間都花在了時不時擡頭看看時澗然後又快速低下頭中,時澗知道她是在畫自己,還開玩笑說自己要不要擺幾個姿勢,後來開了火之後倒也顧不上了。
他并不熟練,多少有些磕磕絆絆,也不像經常下廚的那般順利,用了一個多小時一共做了三個菜還有一個簡單的西紅柿雞蛋湯,而左西達的話也剛好完成,時間剛剛好。
時澗湊過來看,一個熟悉的側臉在鉛筆的描繪下躍然紙上,手上拿着鏟子,袖子半卷和他現在一模一樣。
“把我畫的這麽好看。”時澗說的并不違心,他覺得左西達畫的很好,可左西達搖了搖頭:“沒有你本人好看,我畫的不好。”
同樣認真,可也正是因為這份認真完全沒有作僞,才讓這句話聽起來無比動人,時澗的目光落在左西達臉上,與她澄澈的眼神交彙在一起,有份突如其來,又十分不受控制的情緒将他席卷,那一瞬間他幾乎有沖動,想将這個人牢牢困住,無論用什麽代價。
可到底也只是那一瞬間。
時澗的菜做的很好吃,左西達真心評價,并且結合實際行動,她吃了兩碗飯,菜也吃了不少還喝了湯。
“真給我面子,看來我得經常給你做才行。”時澗的聲音中沾着很多笑意,深邃的眼神天生仿佛時刻承載着讓人迷惑的深情。
似乎這個下午該是格外不同的,但如果要說,左西達又希望從此以後都變成相同的。
那天晚上時澗沒走,左西達洗碗的時候他切了些水果,配合的很默契,之後兩個人一起看了部電影,結束的時候時澗問左西達要不要洗澡,左西達點頭,時澗就把人拉進了浴室。
一個淋浴頭下站了兩個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是熱的驚人。
第二天時周一時澗要去上班,早晨就提前起了一會兒準備回家換個衣服,他盡量輕手輕腳,可被壓了一晚上的胳膊麻痹又不太受控制,左西達還是醒了,時澗有點無奈又有點歉意:“本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你要走了?”半眯着的眼睛有點不适應屋裏的光線,左西達整個人都在被子裏,軟軟的猶如雲朵,而她就是那個藏在雲朵裏的人,白白淨淨的一張小臉兒上都是剛睡醒的迷茫,卻已經把視線集中在了時澗身上,看着這一幕的時澗突然就有點不想走了。
可想與不想的到底不能任性為之,所以他也只是湊過去親了親左西達的臉頰,離開的時候又剛好看到對方脖子上面的一點緋紅印記,不是孤單一個,它其實有很多同類,深深淺淺的藏在被子下面。
“要不下周我帶套衣服過來吧。”哪怕能多呆一會兒也是好的,這是時澗現在的心聲,而左西達想的卻是,這表示下周他也會過來。
日子似乎一下就有了盼頭,中間時不時的電話微信,時澗和左西達吐槽自己連着幾天十二點以後下班,又說向光霁昨天去了尤澤恩的酒吧,好像是有什麽樂隊的演出問左西達知不知道,這個左西達還真聽說了,因為那天方高詩似乎也去了,還給左西達打了電話,但左西達覺得累就沒出門。
為此方高詩還不太高興。
當然方高詩沒有那麽小氣,她不高興不是因為左西達拒絕了她一次,而是左西達拒絕了她的每一次。
自從放假方高詩還從沒成功的把左西達約出過家門,要找人只能過來,可左西達家實在沒什麽可玩的,再加上放假方高詩也不願意老是悶在屋子裏,這一點和左西達正好相反。
沒人喜歡被拒絕,而方高詩表達不高興的方式,是連着發了将近十條微信來吐槽,還在她們的宿舍群裏控訴。
“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啊,找到一個終于能把西達叫出去的事就是你現在的目标。”戎穎欣在群裏回她,方高詩動用了所有表達憤怒的表情,那天的群聊就以鬥圖為結尾。
有了上個星期的經驗,等這個周末時澗再次出現的時候,左西達已經從驚喜變成了期盼落成的滿足,而時澗也确實如他所說帶了換洗的衣服過來,比他現在穿的這套衛衣牛仔褲正式很多,左西達在幫他把衣服挂進衣櫃的時候想,她還沒看過時澗穿西裝的樣子呢,也許明天早晨她應該早點起。
可意外之所以被稱之為意外,便是因為那份不可預知,左西達沒想到戈方儀會過來,她有鑰匙,自己開了門就直接進來了,她以前也自己開門,但那時總有外婆迎上的一句:“回來啦。”
好像這裏依然是她的家,她不是客人,而是回家了,現在這聲問候沒有了,反而多出了一個陌生人
當時左西達正在屋裏回劉教授的微信,等她聽到開門聲出來,戈方儀已經和時間碰上了面,客廳裏一時之間十分安靜,只有廚房裏食物和油相互鬥争的噼啪響聲,好像誰也不服氣誰,都想占據鍋裏的主導權。
“你是哪位?”從驚訝中回過神之後,戈方儀自動走上了家長的位置,看向時澗的目光中的帶着審視。
他是從廚房出來的,戈方儀沒忽略這一點,而且從家裏的氣氛來看,簡直就像是在過日子,戈方儀的神經繃得很緊,處在一種随時要斷掉的邊緣。
“他是我朋友。”沒等時澗開口,左西達比他快了一步,已經準備說話的時澗只好改成點了點頭。
沒人向他介紹,盡管他猜測對方應該是左西達的媽媽,但也沒辦法肯定,只能選一個相對周全的稱呼:“阿姨您好。”
面對長輩不太會出錯的一個叫法,然後又接着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時澗,和西達是一個學校的。”
盡管事出突然,可時澗從容不迫,面上的笑容恰到好處,說完這些之後也不再開口,有理有節進退得當。
戈方儀沒有回應時澗,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維持,只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時澗十分坦然,始終保持着微笑任那道并不友善的目光流連在身上。
前後不過短短幾分鐘,可眼前這兩個人的狀态,讓時澗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麽。
“我要和你談談。”這話戈方儀是沖着左西達說的,她聲音發沉,眼神中帶着某種淩厲,左西達覺得自己并不是非要答應,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她成年了,而且這裏是她的家,是外婆留給她的。
可戈方儀似乎覺得這要求理所當然,還強調了一句:“單獨談談。”
時澗聽懂了,笑容也随之加深,他看了左西達一眼,對方依舊耷拉着眼皮似乎和平常別無二致,可時澗卻在微妙之間看出了差別,他斂下視線,同時對戈方儀說道:“好的阿姨,我明白。”
他說完卻沒直接離開,而是先去了廚房,将火全部關掉檢查好,左西達平時不做這些,時澗怕她不懂再出什麽意外,可他的這些舉動卻再次觸動了戈方儀的神經,她幾乎是強忍着才沒直接發難。
等時澗做完這些就沒再停留,取了外套換了好鞋在門口向戈方儀道別,哪怕戈方儀依舊選擇無視,但這是禮貌問題,而就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左西達走了過來,卻只看着時澗,目光帶着一點偏執的直視,不說話。
“我先走了,你聽話。”時澗很喜歡摸左西達的頭,像摸小動物一樣帶着溫柔,可他現在沒這麽做,只語氣比平常更輕更淡,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特殊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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