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禍福

向穎滿臉怒氣的說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幾個不知自己錯在何處的少女戰戰兢兢的跪着。

如今正是二月上旬,天還冷着,林木蘭幾個又是跪在石板路邊,不一會兒就覺冰寒刺骨,可誰也不敢挪動一絲一毫,都怕惹來更大的麻煩。

林木蘭眼睛望着自己的鼻尖,只覺膝蓋處越來越刺痛,繼而麻癢,她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今日的遭遇,難道她還不夠謹言慎行麽?為什麽太後還不來救她們?

她漸漸覺得支撐不住,正在此時,左前方的錢惜實在撐不住,挪了挪身子,林木蘭也想去揉揉膝蓋,可沒等她有所動作,前面就又傳來了腳步聲。

她不敢擡頭去看,只老實跪着,誰知在她前面的柳晨卻忽然顫抖着歪倒,林木蘭一驚,再顧不得其他,飛快起身想去扶柳晨。

可惜她跪久了腿麻,還沒等站起便又坐倒在地,好在有一雙有力的手先于她扶起了柳晨。

“這是怎麽了?都跪在這裏做什麽?”清朗動聽的男音,是官家。

林木蘭悄悄擡眼去看,只見柳晨倚在官家臂彎,正顫抖着回道:“回官家,奴家等人、從太後寝宮、告退,在此地、遇上聖人……”

皇帝沒有讓柳晨再說,而是直接攙着她起來,吩咐身後跟着的人:“送她回福寧殿,宣醫官來看看。”又叫人将林木蘭等人也送回去,找醫官來看,然後才大步去了太後寝宮。

四人在宮人的攙扶下回了房,水仙和芍藥聽說原委,忙先去煮了一鍋姜湯給幾人喝下。不一時醫官來到,分別看了看幾人膝蓋處,給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又說若是發現有凍傷,再去找他來,便告退走了。

林木蘭和陳曉青的膝蓋都淤青了一片,整個小腿也都麻木刺痛,不敢下地走動。好在紅兒翠兒一向跟她們交好,不但幫着她們擦了藥膏、按摩淤青,還服侍她們擦幹淨了手臉,陪她們說話。

“怎麽沒見柳禦侍?”忙活完了的紅兒終于發覺少了人。

林木蘭跟陳曉青對視一眼,低聲對紅兒說道:“官家讓把柳姐姐送去福寧殿。”

紅兒和翠兒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當真?柳禦侍終于出頭了!”

林木蘭看見她們倆是這副神情,終于放了心,試探道:“這是好事,是不是?”

“當然是好事!還是天大的好事。”翠兒笑着回道,“官家要不是想留下柳禦侍,又何必讓人送她回福寧殿?直接與你們一起送回來就好了!”說到這裏,她忽覺失言,立刻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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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想不到林木蘭和陳曉青是真心歡喜:“太好了!”只恨彼此在各自的床上,不能抱一抱慶祝。

正在這時,門簾一動,月季走了進來,笑問道:“什麽事太好了?”

陳曉青回道:“月季姐姐,柳姐姐被官家送去福寧殿了!”

月季一怔:“是麽?怪不得……”她喃喃自語一句,接着發現大家都看她,忙又道,“這可真是好事!”

“月季姐姐,你不是在太後那裏侍候麽?”林木蘭先發現不對,“怎麽會來了?聖人走了沒有?”最後一句問的極為小聲。

月季看着這兩個一向老實乖巧的小娘子,心裏也有些憐惜,便道:“是太後讓我過來看看的,別怕,聖人雖然沒走,可也不會再罰你們了。”她不敢說皇後遷怒罰錯了,只說,“太後說了,讓幾位禦侍安心休養,想吃什麽只管吩咐,我們會交待膳房。”

林木蘭和陳曉青都松了口氣,只要這事過去了就好,至于其他,她們也不敢奢求與皇後争論什麽公道不公道,便一起謝過太後恩典。

讓兩人更覺高興的是,柳晨果然沒有再被送回來,而且第二日就有人來取走了柳晨的東西,還帶了話給林木蘭二人,讓她們安心好好服侍太後,說她一直想着她們。

至此林木蘭和陳曉青終于完全放下了懸着的心,安心休養。值得慶幸的是,兩人膝蓋上的淤青幾日後就變淡了,也能如常走動,并沒什麽大礙。

唯一讓兩人覺得煩惱的就是錢惜,她似乎很嫉妒柳晨的好運,總是當着林木蘭和陳曉青的面冷嘲熱諷,說柳晨那日故意對管家投懷送抱,才會有今日。

林木蘭和陳曉青都不願意理她,最後還是劉青蓮聽不過去,出言反諷道:“你不過是恨你自己慢了一步,沒有先撲過去罷了,在這裏陰陽怪氣的說這些有什麽意思?有本事,你就叫你那個好姐妹把你也提拔過去!”

錢惜氣的跳腳,劉青蓮卻根本不理會,徑自去小花園散步去了。

林木蘭和陳曉青暗笑,也躲開她,去找月季做針線去。

誰也想不到,那位本該在官家身旁服侍、有着光明前途的呂月娘,竟會在幾日之後墜井而死。

“聽說呂司寝當日是被聖人叫去的,後來到晚間都沒回去福寧殿,官家命人去找,找了一夜都沒找見,還是第二日才有人在水井裏發現了她。”

“啧啧,真是可憐,第二日才發覺,早泡的不成樣子了吧?可憐一個花容月貌的美人。”

即便是太後宮裏,也有宮人三三兩兩私下議論,林木蘭和陳曉青都聽見了一些,不免吓得花容失色、心神不安。錢惜更是哭得雙眼紅腫,幾乎要暈過去。

誰知此事到了竟只得出一個“呂月娘失足墜井而死”的結論,讓林木蘭等人大為不解。

因出了這事,太後似乎也有些不愉,便一直不曾召林木蘭幾人去服侍,林木蘭幾個日日留在後頭,不免又聽說了一些宮人間流傳的秘聞。

“說是那日聖人罰幾個禦侍跪在外面,是呂司寝得了消息,慫恿官家來慶壽宮的。後來聖人知道了,能不記恨呂月娘麽?有人可看見了,呂月娘進坤寧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出來的時候卻踉踉跄跄,顯然受罰了……”

“別是受了什麽磋磨,一時想不開,才投井的吧?”

如此種種,甚嚣塵上。

坤寧宮裏,向穎梗着脖子站在皇帝宋祯面前,一臉倔強的問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宋祯滿臉疲憊:“信你什麽?是信你沒有叫她來,還是信你沒有罰呂月娘?”

向穎眼睛裏都是不可置信:“你竟然會這樣對我說話!二哥,你我從小一處長大,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麽?我為什麽要去害呂月娘,她有什麽值得我害的?”

“到底是我不信你,還是你不信我?阿穎,我從沒有說是你害了呂月娘,我也早就說過,此事到此為止,你非要與我争辯這些,到底是為什麽?”宋祯神情凝重,望着向穎的眼睛問道。

向穎回望向他,忽然慘笑搖頭:“你還是不信我,二哥,我是厭憎她背後向你進讒言,可我……”話未說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太過低聲下氣,便停住了。

宋祯也沒有等她繼續說,只是再一次重申:“呂月娘從來沒有向我進什麽讒言。阿穎,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你是皇後,這宮中的人,人人都敬畏你,沒人敢在我面前說你的不是,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向穎最聽不得他為別人說好話,直接回道:“原來在你眼裏都是我疑神疑鬼……,如果真是我疑神疑鬼,那為何她們都沒入宮之前,我們是那麽的好,等到多了她們,我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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