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生沒有我并不會不同
回音的手術室的燈直到淩晨這才熄滅,蕭娟一下子就圍了上去。
從裏面最先走出來的就是傅辛,他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疲倦,但是在看見家屬的那一刻,還是極為耐心地解說:“患者已經脫離的生命危險,但是,今晚還是要在重症病房,會有人一直看着她,家屬放心好了。”
蕭娟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她口中不斷呢喃道:“謝天保佑謝天保佑!”要知道,她平常是一個從來都不信鬼神的人,現在,在回音遇到危機的時候,什麽上帝阿門菩薩都成了她的信仰了。
傅辛就像是見慣了這樣的畫面一樣,他看着面前這個明顯已經失控的婦人,然後走到了顧清跟前。這個男人能給他沉穩的感覺,“患者的後續需要注意的問題,還請這位先生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顧清點點頭,然後就跟了上去。
“你先來看看這張透視圖。”傅辛一打開的自己的辦公室門的,就打開了電腦還有投影儀,他把之前放在桌上的文件袋裏的圖片拿了出來,然後,投影在了屏幕上面。
“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肺部的陰影,患者之前的肺部就不是很好,這一場車禍,雖然肋骨只差一點點就刺穿了整個肺部,但是,這對于她來說,不是萬幸,而是不幸。”傅辛拿着筆指點着屏幕說。
顧清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不知道回音竟然還有這樣的舊傷。“那現在是什麽情況?”顧清的眼睛從屏幕上移開了,他只想知道,現在回音的身體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狀況。
傅辛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是一個大手術,頗費精力。“保守估計,這位患者應該會在醫院休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先把現在身上的傷養好,再看看後面的情況。不過,記住,你們家屬不能在她面前抽煙,她有支氣管炎,現在肺部不堪重荷,咳嗽會讓肺部出血,所以,已經要保持空氣的流暢和清新。當然,也不要跟患者有争執,不要讓她太激動。”
顧清點點頭,然後繼續問:“那這些之前的陰影是怎麽形成的呢?”從前,回音可沒有這些怪毛病。
“患者之前是經歷了火災事故的吧。”看見顧清不悅的臉色,傅辛解釋說:“我是在手術的時候看見她身上的燒傷疤痕,面積很廣,不是一般的燙傷。”
顧清眼中的黑色的漩渦越來越濃,就像是夜幕的無邊的黑色一樣。他點點頭,解釋說:“她四年前差點被燒死在一場大火中。”這是他們家的人永遠不願提起的傷痛。
“難怪。”傅辛放下了手中的簽字筆,“這些陰影部分就是火災的後遺症。因為她當時應該是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吸入了太多有害的氣體,導致這片區域變成了現在這樣,很脆弱。”傅辛想了想,接着說:“患者身上的燒傷,如果你們家屬不介意,可以做植皮手術,或者激光治療,會讓疤痕淡一點,畢竟,是女孩子嘛!”傅辛的這個建議顧清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這要看回音自己的決定。
“這都等她醒來再說吧。”顧清的臉色有些郁郁,回音似乎沒有那個想法。他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到門口,這個男人又轉過了身,傅辛以為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結果,只是收到了一聲鄭重的“謝謝”。
傅辛莞爾一笑,“不客氣,我應該的。”
回音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才醒過來的,麻醉的效果已經過了。她胸口開了一刀,自然是覺得又痛又癢。縫合的地方有些癢,可是,也是傷口的地方很痛。
蕭娟才從洗手間裏出來,就看見回音已經睜開了眼睛,她驚喜地想要将回音抱在懷裏,可是,現在的小姑娘身上都還插着吊針和各種管子,蕭娟的笑容最後卻化作了心酸的眼淚。
回音張了張嘴,她現在說話的聲音還很小,蕭娟将自己的耳朵湊到了回音的嘴邊,她聽見回音悄聲的說:“別哭,我沒事……”蕭娟卻哭得更厲害了,這是她的孩子啊,明明最近見到的一次還活剝亂跳的呢,可是,現在,不僅僅是插着管子,就連腦袋都被包了一圈,回音那一刻向前飛出去的時候,額頭重重地撞在了擋風玻璃上。要不是因為林書謝找人給她買的這輛車的安全性能比較好,恐怕,這是世界上再也沒有回音了。
回音想要伸手碰一碰蕭娟的頭發,可是覺得手上使不上力氣。這時候,顧清下班過來了。他一進門,就正好看見回音無奈的眼神,還有一直在床頭低泣的自家的母親大人。片刻間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媽,醫生都說了讓小音不要激動,你這不是在讓她激動麽。”顧清走了過去,将蕭娟扶了起來,然後又給回音墊了墊靠墊,讓小人兒能夠稍微坐起來一點。
回音擡頭沖着顧清一笑,他們兄妹倆,有着超乎同卵雙生的孩子的默契。
顧清這邊安頓好了回音,然後才對着蕭娟道:“媽,昨晚你守了一晚上,我找人把你送回去吧。這天氣也漸漸冷了,回音在醫院還需要衣服,你回家收拾收拾。”顧清知道蕭娟不會那麽容易妥協,這才加上了最後一句話。這不,蕭娟想了想,很快就答應了。
剛走到門口,蕭娟覺得不大對,轉過身,看着顧清:“我現在走了,你妹妹下午就沒人照看了。”
“我下午已經請了假。”男人平靜道。
蕭娟這才放心地離開。
等到病房裏只有顧清和回音兩人的時候,顧清這才坐在了裏面的沙發上。他看着回音,現在回音才剛醒來,顧清雖然有很多事情想問她,但是,也只有咽在心裏。
顧清感受到回音的視線,男人擡頭沖着小姑娘一笑,說:“小音,想說什麽嗎?”他考慮到她才醒來身體還不怎麽好,應該少說話,才沒有開口。
回音點點頭,顧清邊站起身走到了她跟前。
一句話,讓顧清的臉色就變得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了。
回音說:“哥哥,你不要動談染,等我親自來。”
四年後的回音變了,不再是從前的那樣“得過且過”了。顧清也不知道這到底對回音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做家人的永遠是這樣,希望自家的小公主永遠生活在象牙塔裏,不受到傷害。可是,人總是要長大,總是要面對欺騙,利用,傷害等等不好的一面,只有不斷受挫,才有成長。
現在,回音已經長大了。她的這句話,是在告訴顧清,她已經有能夠獨當一面的能力了。她不再是那個象牙塔裏的公主了。她走了出來,她要變成女王!
可是,誰說人不是在傷害中學會成長的呢?
顧清伸手摸了摸回音的發定,他眼裏帶着縱容,“好,小音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是如此相信這個小姑娘,總有一天,會從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那裏都為自己拿回公道。
回音眼裏眨一眨的,然後,很快,她就覺得有些累了。顧清把她背後的墊子抽了出來,然後扶着小姑娘又躺下了。
下午,病房外面有人敲門。在沙發上淺寐的顧清立馬就睜開了眼睛,然後,走了出去。
這是一間高幹的套房,顧清走出去,開了門。
門口站着的男人,是談胡邦。
自然,昨晚那麽大的動靜,讓顧市長都親自跑來了,談家也知道了談染這次闖下的大禍,現在,談染被家裏關了禁閉,然後這才讓談胡邦今天親自來道歉。可是,他們還不知道,四年前,談染就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了,昨天,不過是舊賬添新張,這一筆一筆的,十多年的賬,現在躺在裏面的病床上的女孩子遲早有一天要全部拿回來。
“阿铮。”
顧清皺起了眉頭,“談胡邦,我們不用那麽多客套了。”男人面露不耐,然後看了看他手裏拿着的水果鮮花,總之,就是“探病必備品”,說:“談染做了什麽,我想你一定最清楚。你想想,如果,今天遭受這一切的是談染,你會怎麽做?”
談胡邦一時詞窮了。
顧清見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就準備關門。可這個時候,談胡邦一把伸手抵住了。他眼睛裏有些卑微的哀求,看着赫铮說:“阿铮,就看在我們這二十多年的人情分上,這一次,就……”
他後面的替談染求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顧清打斷了他的話。“談染,我們顧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現在有時間跟我耍嘴皮子,還不如現在就去打點監獄。”男人殘忍地說,然後,他擡手看了看自己的腕表,說:“今天是九月二十九日,談染還有一個月自有行走在這一片藍天下的權利,不過,談胡邦,你明白的,想要把談染送出國躲避法律責任,是行不通的。畢竟,我就是學這個的,不然,你要相信,你那倒胃口的妹妹,就會連最後一個月的自由都失去!”
他這話像是在宣戰,但是,更多的是嘲諷和鄙夷。顧清沒有再跟門口的男人唇槍舌戰,就一把反手關了門。
碰了一鼻子會的談胡邦臉色暗淡的站在門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清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明确,這一次,顧家就是要跟談家死磕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