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山莊園

若恩給姑娘們挑了一個距離神殿最遠的深山莊園。據說這個莊園雖然很小,但既有種植區域,也有養殖區域。幾十位經驗豐富的老人住在這裏,很耐心也很投入地做着各種繁重的工作,無論是種植還是養殖,出産都格外豐富。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仍然對生活非常熱情。就算年紀已經大了,獸人們也會定期外出狩獵,雌性們對衣物、美食也仍然很熱衷。不管怎麽看,這都是最适合她們的莊園了。

“聽說你們要在那裏一直住到五月份,直到雌雄大會舉行的時候才回來?”雅利看着齊昕收拾東西,似乎想幫幫忙,但情緒卻并不是很高昂。

齊昕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依依不舍,回過頭摸了摸他的腦袋,按着他坐下來:“是的。其實,才四個多月,我們可能也學不到太多的東西。不過,你要是想念我們了,就去看望我們吧!我們肯定也會想你的。”

少年候補祭司仍然有些失落:“我可能又要負責照顧新來的雌性了,可能沒有那麽多時間……”

“那也沒關系。五月的時候,還能再見的。到時候,我們做好吃的給你嘗嘗。”齊昕微微地笑了起來。雅利或許覺得,雌雄大會結束之後,大家就會各奔東西了,所以才舍不得分開。他并不知道,她可是打算一直蹲在神殿裏的,相處的時間還多得很呢。

“嗯!阿昕,你的行李真少。”雅利望向她手裏的獸皮包袱,“該帶的都帶了嗎?”

“都收拾完了。”齊昕說,“要帶的東西也不多,幾身換洗衣服、獸皮裙子,夠了。”其他的東西并不屬于她,獸皮毯子、褥子、被子之類的,她相信深山莊園裏應該會有,不需要大費周折地帶上。

“我的行李和你差不多。”松加提着獸皮包袱走了進來,掄起來揚了揚,“趕路的時候也會很輕松。”

“我也這麽覺得。”齊昕點點頭。去深山裏的莊園,肯定少不了爬爬山之類的。走那麽遠的路,帶太多的東西非常不明智。

兩人正互相試試對方的行李到底沉不沉,門外傳來了亞絲米有氣無力的聲音:“幫我勻點東西吧……”她一步一步地拖着一個碩大無比的包袱挪了進來。齊昕眼尖地發現,被拿來當作包袱皮的是一張獸皮毯。光是這張獸皮毯,大概就和她、松加的行李差不多沉了。

“你究竟帶了什麽東西?”松加幾步跨過去,毫不客氣地解開大包袱,一件一件地丢了起來,“帶什麽布料?那裏會沒有布料嗎?你什麽時候做了這麽多衣服?十幾條裙子?!你這是想一天換一身,然後扔一身嗎?!”

她的動作實在太幹脆利落了,齊昕和亞絲米眼睜睜地看着一大堆的行李迅速縮小,最後已經沒剩下多少了。亞絲米猶豫了一會兒,吞吞吐吐地說:“我,我還是想帶那幾塊布料。雌雄大會不是快要到了嗎?我想,我想在這幾個月裏認認真真地縫幾條好看的裙子,正好那兩天穿。後來想想,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所以……也給你們準備了合适的布料。”

松加和齊昕聽了她的解釋,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無論什麽時候,聽到朋友這麽在意自己,都會很感動的。兩人默契地一起動手,把那幾塊布料分成了三份,拿起一份塞進了自己的行李裏。

“這樣就好了。”松加拍了拍手。

“是啊,剩下的東西都不用帶了。我想,那邊應該也不會缺什麽的。”齊昕接着說。

“幸好有你們!”亞絲米給了兩位朋友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總是這個也舍不得,那個也舍不得……行李越裝越多……”

“其實,真的想帶的話,全都帶上也沒有關系。”把被松加丢開的衣服、布料都收起來的雅利插了一句,“趕路什麽的,和你們想象中的,應該不太一樣。”

三位姑娘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決定輕裝簡行。

果然,現實和想象中的趕路,真是差得太遠了。

齊昕面無表情地回憶着自己之前腦海裏浮現出的各種畫面:輕松愉快地走出神殿?興奮地在風雨城裏逛一圈?跌跌撞撞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手腳并用地攀爬?互相鼓勵、手牽着手?強忍着腰酸背疼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事實證明,這絕對是她腦補得太過度了。

她們連神殿都不用踏出去,只是來到小木屋區邊緣,站在了若恩身邊,眼看着他念了些什麽,邁開了步子,四周的景物就像飛一樣往後退了。

松加和亞絲米非常不适應這種眼花缭亂的感覺,都閉上眼睛不想再看。齊昕倒是想起了以前乘坐汽車、火車的時候,有些享受地開始左右欣賞起了兩邊的景色。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也匆匆掠過了風雨城,近距離看到了正走在木板路上的獸人、女性和孩子們。

緊接着,他們就進入了崎岖不平的山區。高高低低的山坡、盤旋迂回的山谷、近乎原始的叢林、從視野遠處匆匆飛過的鳥、張開大口露出獠牙的兇猛野獸——這些景物留在視野裏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齊昕完全來不及将她看到的東西和已經裝進腦海裏的知識聯系起來。

第一次來到神殿之外,第一次見識到獸人世界真正的樣子,帶給她最強烈的感受,就是危險——

是的,這個陌生的世界真是太危險了。野外生存,或許對很多人來說,聽起來像是不會太難的一件事。畢竟,曾經所在的世界裏,打着各種野外生存旗號的旅游還少嗎?但是,事實上,在現代社會裏,那些有攻擊性的大型猛獸早就很難見到了。說是“野外生存”,也不會把一無所知的人往原始森林裏面帶。而在這裏,幾乎每時每刻,都會被那些饑餓的猛獸當成獵物,随時都有可能遇到致命的危險。更何況,不少猛獸的體型還大得驚人,完全超出了她能想象的範疇。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光是看着它們跳出來,她在那一瞬間就已經腦海一片空白了。

齊昕深深覺得,就算是有人想把她拖出莊園,她也死活不會離開一步的。

“到了。”若恩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她不那麽美好的聯想。

齊昕回過神,這才發現他們已經站在一個小村落的外面了。這是一個天然與世隔絕的小村落,四面都是高高的懸崖峭壁,圈出了中間的一小片盆地。村落就在盆地的邊緣,用硬實的圓木頭砌起了一米多高的圍牆。圍牆內,幾十幢竹制的吊腳樓錯落有致地分布着。每一幢的屋檐上都挂着金黃的玉米串、火紅的辣椒串、黝黑的風幹肉塊,使整個小村落裏都彌漫着這些食材特有的香氣。

而村落以外的盆地,完全被一片樹林占據了。這片樹林不像他們剛剛經過的原始叢林那樣茂盛,樹和樹之間保持了一定的間隔,樹齡看起來也都很小。這讓陽光能夠通透地灑在林間,照顧到了每一個角落,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森林公園,似乎也沒有什麽危險。

“真漂亮的小樹林。”亞絲米滿臉驚喜,她一眼就發現樹林邊緣成片的野莓樹了,“那是野莓!等到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它們正好成熟了!就算沒有藍莓,我們也可以試着做野莓餅幹!”

“別忘了做野莓醬。”齊昕提醒她。上次亞絲米用藤網上的果實做的果醬就非常不錯,又可以配面餅又可以沾點心,或者直接當零食吃,怎麽吃也吃不膩。

“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過來摘!”

“沒問題。”齊昕衡量了村落和野莓樹之間的距離,覺得就算是有危險,也應該來得及轉身就跑進村裏。

若恩挑了挑眉,剛想說什麽,從村落裏已經走出了一位年紀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祭司。

他頭發花白,一臉的絡腮胡子,透出了老人特有的滄桑感。但是,他的灰色眼睛卻顯得格外銳利,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毫不掩飾那種能刺透別人的尖銳感。他用這樣的視線掃了三個姑娘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這個小樹林,可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平靜。在沒有獸人陪着的情況下,你們一步也不能走出村落。”

“您好!”三位姑娘向着他行禮,互相看了看。她們有些不适應這種類型的祭司。在神殿裏,不管哪一位祭司,眼睛裏總是帶着笑意,态度和藹,充滿了善意。猛然出現一位嚴厲型的,威懾感十足,不像一位祭司,倒像是一位隐世高手。

又開始腦補的齊昕連忙拉回自己的思緒,率先道歉:“抱歉,是我的錯。若恩早就說過了,外面很危險,不能随便出村落。我明明記得,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不,不,是我的錯。剛剛是我太高興了,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亞絲米也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

松加看了她們倆一眼,又看向樹林深處,沒有多說什麽。

這位年紀大的祭司穿的服飾比若恩的更加複雜。姑娘們搜索着記憶裏見過的祭司們的打扮,認出這是一位中級祭司。她們有點意外,沒想到一位中級祭司居然會待在離神殿最遠的莊園裏。要知道,整座風雨城神殿裏有一百多位祭司,大祭司只有一位,高級祭司只有五位,而中級祭司總共也就是二十來位而已。低級祭司們有三十多位,候補祭司則有五六十人。

“西斯藍閣下,這三位雌性,就交給您了。”若恩彎了彎腰,看向齊昕、亞絲米、松加,微微一笑,“你們好好聽西斯藍閣下的安排。到該回神殿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們。”

“嗯,你放心吧。”三個姑娘齊聲答應了。

若恩轉過身,就像風一樣消失在了原地。姑娘們目瞪口呆地看着——剛才那種趕路的速度,已經算是他格外照顧她們的感受了吧。

“還呆在那兒幹什麽?趕緊進來。”西斯藍站在村落的大門旁邊,慢條斯理地用腳尖畫了一條線。

等齊昕、亞絲米、松加都走了進去之後,他點了點地上的線條:“沒有我的允許,一步也不能出去。”

“……”姑娘們無言以對:這是把她們完全當成小孩子了吧?明晃晃的不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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