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西比爾,把她和歐狄斯安置到他不知道從那裏弄來的一輛汽車上。

那汽車的樣式與二十一世紀的款式相當接近,自從到了這裏,西比爾再沒見過這種車子,不覺有些驚訝。不過她實在太累了,因此也沒有開口詢問。

奧蘭多坐上駕駛座,發動了汽車。他看見西比爾驚訝的眼神,淡淡說了聲:

“這是我收藏的末日前混合燃料古董車,離現在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這玩意制造起來太麻煩,因此就算是剛剛研制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幾輛,能保留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奧蘭多解釋了這麽一句,就不再說話,開着帶着西比爾和歐狄斯離開了這個戰場。西比爾靠在車子的後座上,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想着自己方才寧死也不肯跟埃爾蒙德回去,此時卻為什麽要跟奧蘭多走呢?

她想問奧蘭多他們要去哪裏,想了想,到底沒有問出口。她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她已經太累、太累了,只要能帶她倆離開這裏,奧蘭多想去哪裏都行。

奧蘭多雖然總是滿口講着什麽交易,什麽買賣。然而在這些日子裏,當西比爾他們每一次遇到什麽危險,或是難以解決的問題,奧蘭多總是非常及時地出現,把他們從危難之中拯救出來。他沒管她要過什麽報酬,然而西比爾卻很不安,她心裏總覺得,奧蘭多不要報酬,是因為他是在計劃着些什麽,總有一天,他會把這所有的一切變本加厲地讨回來。

然而處在這種狀态下的西比爾,已經沒有力氣去考慮奧蘭多到底計劃的是什麽。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西比爾只能這麽想。她合上眼睛,睡着了。

歐狄斯和她一樣睡着了。因此他們不知道,奧蘭多到底做了些什麽,到底要把他們帶到哪裏去。歐狄斯本來是個優秀的占星家,如果他此前看過星象,或是偶然獲得感應,受到了上天的預示,或許就會意識到此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從而想辦法不和奧蘭多扯上什麽關系。但是那樣的話,兩個人也都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在這裏,也就再也沒有以後的故事了。所以說世界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難以預見的。

但是遺憾的是,他們什麽也不知道。因此他們此時非常安适地躺在奧蘭多舒服的車子裏,吊着的血袋讓他們的皮膚恢複的血色,奧蘭多的藥丸讓他們感到很舒服,不那麽疲憊,也不那麽痛了。

他們也不知道這雖然是一輛古董車,卻被奧蘭多進行了特殊的改裝。奧蘭多有時候喜歡擺弄些機械,把它們改裝成更适合他的狀态。他看着他們睡着,露出了微笑,一邊按動了車上的一個按鈕。

車子的外形改變了,在奧蘭多的指揮下,它迅速升到了空中,然後以奇跡般的速度向着博薩爾城的方向而去。

☆、奧蘭多小番外

我是奧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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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不是我的父母留給我的,我的父母為我取的名字已經被我抛棄,我的名字是我自己選擇的,因為我已經改變,我已經不再是父母賜予姓名的那個人了。

即使是在少年時代,我也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我跟從父親掌握了占蔔和煉金的真谛,在那個時代,掌握了這兩門不為人所知的技術,就意味着你已經掌握了破譯人類一切知識和奧秘的鑰匙。

父親的模樣,如今我已經記不清了。他是個出色的預言者和煉金術士,但他不是個英雄,他是個卑瑣的男人,膽子很小,畏畏縮縮。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建造一座足夠堅固的堡壘,好在末日來時可以躲在裏面。

他做到了,他果真建造了那堅固到簡直可以維持一萬年的堡壘。然而可笑的是,還沒有等到他預言中的末日降臨,他就已經死去了。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離開了從小生活着的地方,我走遍世界去探尋人類知識的極限,到處去發掘古人智慧的寶藏。當世界末日到來時,我正在沙漠的中心。

在那裏我窺破了人類的智慧,在那裏我成為了超越人類的存在。我感覺到難以言喻的狂喜,那是人類所體會不到的強烈感受。

然而,就在狂喜褪去之後,我感到無聊。

我本來可以成為神明,我本來可以呼風喚雨,然而我并沒有那樣做。

我做了一個商人。

我不斷與人類做着各種各樣的交易,我看見他們害怕我,懇求我,我看見人類的善,人類的惡,而我不動聲色。

漸漸地,我開始厭倦了以同樣的樣貌面對世界,我開始頻繁地更換我的外表,用特殊的化妝術讓自己呈現出不同的外貌。到了後來,我幹脆不斷制造出備用的身體,然後把我的意識複制到這些身體之中。這樣,我就可以随時随地出現在任何我想在的地方,随時随地以我喜歡的身份講話。

我孤身一人存在于這世間,我沒有朋友,也不肯與什麽人做朋友。人類過于渺小可憐,人類的生命也過于短暫,而我又不肯輕易替人延長壽命。長久以來,我漸漸忘記了我也曾經是一個人。人類變成了我掌中的玩物。

我開始修建宮室,将各地的美人作為收藏品搜羅在一起,以各種各樣的面貌出現在他們面前,肆意在這些美人之間放縱。

然而還是無聊。

這世界因為人類的惡念而崩壞,然而在末日之後,我卻看到了人類更多的惡念。人類的惡行越來越讓我感到惡心,漸漸地我已經失去了交易的興趣,又開始在這世界上游蕩。

就在這時候我遇到了歐狄斯。

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見歐狄斯。我第一次見歐狄斯的時候,我們還都是人類。那時候的他具有着堪稱完美的面容,讓所有人欣羨。然而當我再次見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有着堪稱完美機器面容的機器人。

我大吃一驚,我本來以為他早就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着,并且以這樣的形态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們在一起旅行了一段時間,他對我講了他的故事。聽了這些,我不禁驚嘆命運的奇妙,就連我也無法擺脫。昔日我曾經為科學會的卡洛琳羅素幫了一點忙,為她提供了一些人類機械化的研究資料,卻沒想到她竟是把這些東西用在了他的身上。

在與歐狄斯旅行的這段時間裏,我發覺他是一個非常奇妙的人。他居然可以為了人類犧牲自己。

在我看來,人類的惡念已經到達極致,因此,完全沒有拯救的必要。然而歐狄斯卻為了拯救人類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甚至,如果有必要,他還會再犧牲一次。

我是個商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公平交換的基礎上,我從不賭博,然而這個奇妙的人引起了我的興趣,于是,我暗暗在心中與我自己定下了一個賭約。

如果他還能拯救世界,

那麽,就讓他再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不想這麽草率的寫這個的……

啊,不過不管說什麽大家肯定也會想:反正都是借口……

所以作者君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就醬,晚安。

☆、末日歷105年 初夏

奧蘭多并不是什麽勢力的首腦,他沒有軍隊,也沒有固定的地盤。但他确實是個非常有權勢的人。整片大陸上所有有人的地方都開着他的店鋪,這世上沒有他買不到的東西,也沒有他不賣的東西。

他沒有軍隊,他手中的金錢就是他的軍隊;他沒有地盤,但除了三大組織占據的領域以外,所有的地盤也都可以算作是他的。

盡管奧蘭多可以自由地在大地上任何一處游蕩,他可以選擇在任何一家奧蘭多商行的分店下榻,但在所有這些地方之中,他還是最喜歡博薩爾城。

一百多年前,博薩爾城曾經是極為繁榮的都市,擁有全球最大的航空港,是全球的幾大貿易中心之一。也正因為此,末日之戰開始時,博薩爾城也是最先被轟炸的城市,城中的人毫無防備,因此博薩爾城損失慘重。整座城市都化作廢墟。

不過因為這座城市出色的地理位置,末日結束後不久,這座城市就被重建起來。一開始的時候,奧蘭多選擇這裏作為傭兵公會的總部,只是看中了博薩爾城的地理位置。然而當他在博薩爾城呆久了,只覺得在哪裏也不如博薩爾城舒服,因此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在博薩爾城生活。這座城市具有着極強的包容性,它仿佛有一種魔力,會讓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它當成是故鄉。

這一次,奧蘭多帶了歐狄斯和西比爾,也回到了博薩爾城。他們身上的傷很重,因此還沒完全清醒。奧蘭多把他們安置在傭兵工會總部的一個非常漂亮的房間裏。那兩張床非常舒适,非常适合受了傷的人休息,但是床邊上卻有鎖鏈。

“把他們的手腳鎖住。”奧蘭多吩咐道。

跟在他後面的美貌少女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回了一聲“是”,便走上前去,仔細鎖住了兩人的手腳。

這少女美則美矣,目光卻顯得有些呆滞。不太像是活人,倒像是個人偶。

奧蘭多滿意地看着她鎖好鎖鏈,回到他跟前,他一下子捉住了那少女的手腕,把她拉了過去,在她唇上輕輕吻了吻。

那少女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面頰卻一下子紅了。

“你做得很好。”他在她耳邊誇獎着。他的氣息吹拂在少女的耳朵上,讓她的耳朵也一并紅起來。

“你回去吧。”他在她耳邊說,“今天晚上就由你來陪我。”

聽他這麽說,少女的臉更紅了,低着頭轉身跑了。

奧蘭多輕笑了一聲,不再回頭看那少女,向前走了幾步,低頭看向歐狄斯和西比爾。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嘴角翹着,有些似笑非笑,眉頭皺着,似愁非愁,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他看見他們兩個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呈現出青白色,呼吸也有些微弱,只有看着他們的胸前微微起伏,才能斷定他們兩個确實還活着。他低低嘆了一聲,倒不像是在為他們兩個的性命擔憂,卻也不知他是在嘆些什麽。

奧蘭多走近歐狄斯的床前,向着昏睡着的歐狄斯伸出手去。不知怎的,他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顫抖,仿佛不敢去碰他。

天下人在奧蘭多眼中,都無非是草芥,無非是玩物。唯有歐狄斯與衆不同。他少年時初次見到歐狄斯時,歐狄斯那模樣仿佛天神降臨。這件事給奧蘭多留下的印象極深,深藏在他的心中,極難動搖。哪怕是這麽多年來,他親眼見了歐狄斯其身已經變作機械,哪怕是他親自操刀動手,施展妙術為歐狄斯移換身體,那種多年前所留下的不可亵渎的印象卻始終留在他的心中。

奧蘭多的手剛剛觸到歐狄斯的前額,就仿佛碰到了火焰那樣快速移開。他停了一停,呆了一呆,只覺得自己可笑,又伸出手去,從歐狄斯的前額開始,輕輕觸碰着歐狄斯的面頰,就好像在碰一件名貴瓷器,又像是在亵渎神靈似的。

他這樣碰着歐狄斯,心裏生出古怪的不安來,匆匆抽出手來,又看了一眼西比爾。

西比爾也沉沉地昏睡着。奧蘭多打量着她,覺得她并不是特別好看。她太瘦,臉上太有棱角,身上沾了不少血,有些髒髒的。說起來,她實在是沒有方才給她鎖上鏈子的那個女孩子好看。

雖然奧蘭多并不覺得她有多好看,可是他卻又湊近了去,在她唇上一吻。

這并不是個蜻蜓點水似的吻,奧蘭多這一吻,更像是在吻戀人。不,不對,也不像是戀人,他好像是在吞噬,是在掠奪,好像想從她那裏取得一些什麽。

一吻完畢,他很滿足似的微笑起來。轉身出去,再沒有回過頭來。

他吩咐手下人看好他們,他們一旦醒了就立即報告,然後轉進一間密室裏去。

那間屋子有些像卡洛琳的實驗室。但不同的是,卡洛琳的實驗室裏有一個裝着歐狄斯身體的玻璃罩,而奧蘭多的屋子裏……有無數的玻璃罩。

每個玻璃罩上面都編着號碼,裏面都裝着一個人類的身體,有男子,有女子,有老人,有小孩,甚至還有半機械人。這些身體的樣貌年齡身份形态各自都不相同,但他們都非常漂亮,俊美,也都赤裸着,合着眼睛在玻璃罩中的液體裏漂浮着。

奧蘭多在這些玻璃罩之間走來走去,挨個仔細端詳,突然,他皺起眉頭,身子晃了幾晃,差點倒下,幸好他及時扶住了旁邊的玻璃罩。

他無心再繼續找下去,就按下他身旁那個玻璃罩旁的按鈕,那玻璃罩中的液體就咕咚咕咚從玻璃罩的下端流了出去。

奧蘭多伸出手,把手放在按鈕旁邊的那個黑色的半圓球上。他的面部突然一陣痙攣,随後就無力地軟倒下去。

與此同時,玻璃罩打開了,玻璃罩裏面的那個身材健美的黑發男人睜開了一雙秀目,從裏面出來。此時他已經成了奧蘭多的本體。這一位新的奧蘭多把那倒在一邊的身體上的衣服脫光,然後把那身體照原樣放在他原先呆着的玻璃罩中,照原樣關上玻璃罩,按動按鈕,讓那身體浸泡在液體之中。這時候,那玻璃罩上編着的號碼也改動了。

他現在這具身體的體型比原先那身體的體型大些,不能穿原來的衣服。他随手拾起那些衣服丢進牆角的管道中,那管道自會把它們送去洗衣房,然後他打開壁櫥,壁櫥之中擺放着大量的衣物,按照編號依次排列着。

奧蘭多記得剛才這具身體的編號是69號。他找到六十九號的衣物,從中選了一套穿在身上,他照了照穿衣鏡,正好合适。

奧蘭多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出房間。他的一個從人站在門口等他,見他出來,絲毫沒有因為他變換了模樣吃驚,只是微微一躬身:

“奧蘭多大人,他們已經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真不容易呢……晚安~~

☆、末日歷105年 盛夏

是的,就在奧蘭多更換身體的這會兒,西比爾已經清醒過來。

她試着擡一擡手,卻擡不起來。她原本以為是自己力氣太弱,一轉頭卻看見手腕上的鎖鏈。

被鎖起來了?

西比爾轉頭去看歐狄斯,只見他也被鎖在自己身邊那一張床上,不免有些不安起來。

她雖然失血過多,有些昏昏沉沉,卻也清楚地記得是奧蘭多把他們兩個帶了來。若說是什麽人從奧蘭多手中搶了他們兩個來,未免不可能。因此,一定是奧蘭多把他們鎖在了這裏。

西比爾苦思奧蘭多的意圖,只覺得不可解。此人行事實在是十分詭秘,令人捉摸不透。此時她被束縛于此,無法行動,心中不免十分不安着急。

她正在這裏心急着,旁邊歐狄斯也悠悠醒轉過來。他發覺自己被縛,迷迷糊糊之中當自己還是那強悍的鋼鐵之軀,掙了幾掙想要掙斷鎖鏈,然而這自然只是徒勞而已。

歐狄斯清醒了,望一望西比爾,只見她也被縛着。如今兩人本來就受了傷,又被人限制了行動,到底要怎樣才好?

兩人對望着,有些不知所措。正在這時候,門開了,奧蘭多走了進來。

歐狄斯畢竟是對奧蘭多太熟悉了。他一見奧蘭多,就厲聲問道:

“你把我們關在這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奧蘭多看着歐狄斯,只見歐狄斯十分憤怒,睜圓了眼睛,臉上卻只有淡淡紅暈。奧蘭多眼睛一轉,笑容滿面:

“也沒什麽意思,不過是請兩位在這裏逗留一陣子,養養傷,也省得壞了我的大事。”

“你在策劃些什麽?”西比爾心中雖然着急,卻到底是耐着性子,沉聲問他。

奧蘭多大笑起來,好像聽見了最有趣的笑話:

“我策劃了些什麽,哪裏是能輕易告訴你們的呢?”他說着,向兩人抛了個媚眼。今日他這身體雖然看上去已經有三十幾歲,竟有幾分風流妩媚的姿态,與平常不大相同。

“就算是我不說,你們最後也總有一天能知道。你們如今知道了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我只是不會害你們便是了。”他說到這裏,停了一停,又低頭輕輕道了一聲:

“反正你們兩個總歸是能比我活得長久些,我活一日,你們便也活一日罷了。”

他這一句聲音極低,倒不像是說與他兩個聽,卻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西比爾二人沒有聽清,倒也不甚留意。

奧蘭多提高了調子,又說了一聲:

“你們就在此處安心休養,等你們兩個好了,我自然放你們出去。”

奧蘭多說完,回首向着兩人一笑,然而那笑中卻有幾分凄涼之意。讓人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是何意。然而他卻轉過身走了。

此後的幾日,奧蘭多再沒出現,只是每天都叫人送來三餐點心之類,一切兩人生活所需的東西,奧蘭多都盡量提供,務必讓二人順心。又派人增加了鎖鏈的長度,讓兩個人可以任意在房中活動。只是想要走出房間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人身體漸漸康複,枯坐房中,心情都十分悒郁。幸而還有彼此相伴,才不至于過分憂愁。想到未來,西比爾只覺得十分迷惘。這許許多多的預言,這許許多多各執一詞的人,都讓西比爾不知該如何是好。盡管她在科學會那時立下豪言,可她到底也不過是個年輕女孩子罷了。想想未來要怎樣,只是茫然無知。

歐狄斯卻已經經歷過百年的風雨,看慣了世事變化,因此倒也鎮靜,只對西比爾說道:

“這世界未來究竟如何,恐怕确實與我們兩人有着莫大的關系。依我看,這世界又生亂象,只怕一百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無論世界怎樣,我們二人恐怕都逃脫不了,只怕這次要死在這裏了。我死不足惜,只是你還這樣年輕,實在不該承受這樣的事情。”

歐狄斯這樣說着,語氣中大有憐意。他伸手撫上她的面頰。她雖然是受了這麽重的傷,臉上倒是沒傷着一點兒。歐狄斯看着她,只覺得她很美,不覺又吻了吻她的前額。

西比爾見他如此,只是搖了搖頭:

“你為什麽總是說這樣的話?如今你我這般親密,就算要死,自然也是要死在一起,除非是你不情願。”

歐狄斯微笑起來:

“若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這一生,就實在沒有什麽可覺得遺憾的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着西比爾,他湊近西比爾,好像要去擁抱她似的,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了一聲:

“既然……我們總歸是要一起死的……那麽……嫁給我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夜真的好想再多寫點……不過完全不知道怎麽寫下去……所以要用此後的三天時間構思一下,重新整理大綱。之前也寫過通告了,不過還是要在這裏再重申一下。這周一周二周三晚上不更新,周四開始恢複正常更新。

☆、末日歷105年 盛夏

西比爾驟然聽見歐狄斯的求婚,愣愣怔怔,驚得說不出話來。

歐狄斯看見她那模樣,不覺微笑起來,吻了吻她的唇,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嫁給我,好嗎?”

西比爾沒說話,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她的眼睛裏突然落下淚來。

歐狄斯找了手帕來替她擦眼淚,微微皺了眉,嘴角含着有些無奈的微笑:

“怎麽哭啦!我知道跟你比起來,我的年紀實在是大了一點……”

聽見他這麽說,西比爾雖然還流着眼淚,卻噗嗤一聲笑了,他自己也覺得有趣,不覺也跟着笑起來,“明明比你大了一百多歲,卻只是說年紀大一點,你也要覺得我厚臉皮吧。我年紀雖然大,身體卻還很年輕。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并不算長,可是我卻覺得我早就認識你,早在一百年前,早在遙遠的夢中。”

西比爾沒說話,只是搖一搖頭,撲在了歐狄斯懷裏。她的頭靠在歐狄斯的胸口,聽見他的心髒在胸腔裏不斷跳動的聲音,好像聽見了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這個人的心是為我而跳動的。她這樣想着。

只聽見歐狄斯繼續說道:

“與你相比,我實在是一個老頭子了,我不懂年輕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也不會說什麽動人的情話。我本來自慚形穢,不敢向你求婚。然而如今我們失陷于此,恐怕以後再沒有機會。我不求你一定要答應我,今天我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心中的願望也就滿足了,但是我确實想要得到你的答案,西比爾,現在我在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歐狄斯抓住西比爾的肩膀,讓她站在他的對面。他第三次向她說出這句話,他不再笑了,他的表情非常嚴肅。他的面容是如此完美,恍若一個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神靈。

看見他這樣鄭重,西比爾也斂去了笑容。她鄭重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來回答他:

“願意,我願意。”

回顧一下過往,與歐狄斯相遇,不過只有一年多的時間。想到在這一年多裏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初次遇見歐狄斯的時候,他好像一個機械身體的神明,那麽遙遠,讓人不敢上前去與他相接觸。

然而此時此刻,他實實在在出現在她眼前了,此時他實實在在已經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心髒會跳,他的血液在不斷流動,更重要的是,他愛她,就如同她也愛着他的那般。

如果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戀人,此時兩人或許應該開始好好計劃一下結婚的日期和婚禮的計劃。然而他們此時身陷囹圄,根本沒法去考慮這些。這樣的訂婚仿佛只是為了要确定彼此的心意相同。

此時他們的處境實在糟糕,可是經過了這樣的事情,西比爾就算是想要憂愁,卻也憂愁不起來。雖然是有鎖鏈拴着四肢,西比爾卻覺得自己簡直想要飛起來。

然而有鎖鏈拴着,西比爾到底是飛不起來的。他們身上鎖着的鎖鏈極為堅固,這些天裏,他們使用了能想到的各種辦法,終于承認了這鎖鏈不是用外力可以打開的,如果他們不能拿到鑰匙,便毫無辦法。然而歐狄斯清楚地記得,那鎖鏈的鑰匙是被奧蘭多收起來的。

兩個人正在一起讨論着從奧蘭多那裏偷來鑰匙的可行性,突然聽見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

兩個人一齊擡頭向窗子望去,不覺大吃一驚。

窗子外面站着一個少年。

那少年小心翼翼站在窗子外面只有幾厘米寬的窗沿上,雙手像壁虎一樣按住了玻璃,他看向窗子裏面,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梅林!?”兩個人都驚叫起來。連忙跑過去打開窗子,将他放了進來。

是的,這個少年正是梅林,自從他與末日女王團的諸位道別之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博薩爾城。他心中有大志向,想要成為世界第一的盜賊,因此不願意當傭兵,一心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博薩爾城正是向往自由之人的天堂。

梅林口袋裏有錢,但他作為一個立志要成為世界第一盜賊的人,是不能不靠偷盜生活的。因此他回到博薩爾城之後,也做了幾個案子,偷了幾個很富裕的人家,鬧得博薩爾城裏頗有些不平靜。

然而梅林卻只覺得無聊。這些人家裏雖然有錢,雇傭來看守的傭兵卻笨得可以。對于梅林來說,這樣的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梅林是一個要成為世界第一盜賊的人。

既然要成為世界第一盜賊,那麽就應該要去世界第一商人的店鋪盜竊才行吧。梅林非常自然地忽略掉了那些關于偷了奧蘭多的東西會被烏鴉啄死之類的傳言,然後潛入了奧蘭多的總部。

梅林是個出色的盜賊,他自有潛入建築物而不被人發覺的本事。他潛入奧蘭多的總部之後,就發覺這裏确實有着相當多的珍貴物品,其中的任意一件拿出去都會被人當作至寶。

梅林本來可以随便偷走點什麽,但是他認為要成為世界第一的盜賊,就不能這樣随便。他定要偷走奧蘭多最重要的東西不可。

因為這個原因,梅林在奧蘭多的總部進進出出了三五次,幾乎看遍了每一個房間。直到這一次,梅林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是在這裏遇上了熟人。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總是更這麽少你們會不會打我……

啦啦啦反正打不着~~~

阿夜開放了新文的文案,是美食文,阿夜對吃很有研究的!嗯嗯!新文會在這一篇完結之後開始更新。歡迎提前收藏。,另外,新文那個堪稱精神污染的封面是阿夜自己畫的……阿夜已經盡力了……

☆、末日歷105年 初秋

梅林剛剛看到西比爾和歐狄斯在這裏的時候,并沒有貿然現身。

他知道他們與奧蘭多有些聯系,擔心在這裏與他們相見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只是藏匿着,在暗中悄悄觀察。

他看到他們舉止十分親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悄悄地離開,正在此時,他發現了他們四肢上拴着的鎖鏈。

他們是被奧蘭多關在這裏的?

既然這樣,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此梅林非常禮貌地敲了敲窗戶。

西比爾與歐狄斯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他,驚喜交加,連忙将他放了進來。

梅林笑嘻嘻地看看他們,又看看他們手腳上拴着的鎖鏈,說道:

“我們分別也沒有多少時間,你們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兩人苦笑了一聲,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認為梅林到底還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而他們如今卻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指望,把這事情多告訴一個人知道,也許還可以想出些辦法來。他們毫無保留地向梅林講述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經過,甚至連世界正在面臨着某些未知的危險這樣的事情也都告訴了他。

梅林雖然與他們一同旅行過一段時間,卻不知道兩個人身上還帶着這樣的秘密。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但他并沒有吃驚太久,沒過多一會兒,他就恢複了常态,面上露出了微笑。

“既然你在這裏,你可以幫我們通知埃爾蒙德,讓他想辦法來救我們。”西比爾說。

梅林眨了眨眼睛,問道:

“可是你們不是寧死也不跟他回去,因此和他鬧翻了嗎?”

西比爾嘆了一聲:

“此一時彼一時,我若是早知道會落到這樣的結局,當初不如跟他回巫術聯盟算了。不,不對,那也不好……若是跟他回去,少不了要在巫術聯盟裏争執……唉,我心裏亂得很,除了他以外,我也不再認識什麽人可以幫我們的了。”

梅林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不想歐狄斯卻搶先開了口:

“你最好馬上走,”歐狄斯這樣警告他,“一旦你被人抓住,我們就一點指望也沒有了。”

梅林又笑起來,大概是因為看到歐狄斯和西比爾有求于他,因此心情特別好吧。他對兩個人說道:

“或許你們确實不認識別的什麽人,可是你們的的确确認識我呀!”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只見梅林一揚頭,樣子十分驕傲:

“我曾經立下誓言,要成為世界第一的盜賊。為了達到這個目标,我必須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偷取一件最重要的物品。”

說到這裏,他詭秘一笑:

“有什麽能比在奧蘭多眼皮子底下偷走兩個大活人更厲害的呢?”

西比爾和歐狄斯沒想到他竟是說出這麽一段話來,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聽梅林的意思,兩人不用牽涉到埃爾蒙德就能脫身;憂的是梅林誇下這樣的海口,若是做不到,不但兩人空歡喜一場,就連梅林自己也要折了進去,若是被奧蘭多逮住,脫不了身還是小事,只怕他要被奧蘭多害死。

西比爾把自己的擔心向梅林講了,不想梅林卻全然不當一回事,只是連聲說道:

“不礙事,不礙事。我既然誇下海口,自然能辦到。快和我說說具體的情況,也好讓我少費些事。”

西比爾沒辦法,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細細向梅林說了。梅林點了點頭:

“看來這鑰匙恐怕就是放在他身上了。不要緊,就讓我再好好打探打探,你們不要急,只要再過幾天,我就想法把你們兩個救出去。”

梅林說完這話,也不寒暄,也不道別,打開窗子便出去了。西比爾和歐狄斯連忙到窗口去瞧,卻連他的影子也瞧不見了。

梅林對着西比爾和歐狄斯誇下了這樣的海口,卻并沒有立即去探查,反而先離開了奧蘭多的城堡,跑到外面酒館去買了一大杯酒喝。他終于決定下了要偷什麽,心裏只覺得高興得很。雖然只是一個人喝酒,卻也十分快活。

他一邊喝着酒,一邊凝神看着酒館中為招攬客人而設的歌舞。正看得高興,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女孩子的驚叫:

“梅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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