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聽

瑤姬好奇心起，眼珠轉了轉，悄悄移至炎帝附近，暗運靈力，禁制出現一個缺口，聲音随之傳了出來。

“力牧将軍雖未答應我的請求，卻也未與軒轅、蚩尤接近，或許還有轉機，孩兒日後再尋機會。”

是榆罔的聲音，力牧？瑤姬滿眼疑惑，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只怕來不及，今日蟠桃宴，又有不少氏族像軒轅、蚩尤示好，神農分崩離析也只是早晚，就算力牧助你收回失地，以我們如今的形勢也是維持不了多久。”

炎帝的聲音帶着無可奈何的嘆息。

榆罔沉默了一會，又說道：“神農掌權的貴族都只想着為自己謀劃，自私自利，相互戒備，才導致神農一步步走到今日地步，爹為何不肯早日懲戒他們，改變陳舊政令，或許就不會有今日局面。”

“說的容易，神農建國已幾萬年，根基深厚，朝臣關系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改變政令難免牽扯到各族利益。而且也并不是沒有試過，前幾世炎帝都曾試圖改變，卻均以失敗告終。神農國雖稱神農，但卻并不是我們自己的，一世炎帝分封的功臣，他們的後代不會有祖先那樣的英勇無畏，只會在淺短的利益中迷失，發展到今日，并不意外。”

“那爹覺得神農還能堅持多久？”

“多則千年，少則三五百年時間，只是不知我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若不能，到時候便是你的責任了，”炎帝苦笑道。

榆罔再未吭聲，良久沉默，不知在想什麽。

瑤姬震驚的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所聽到的，神農竟要面臨亡國，難怪他們不允許她下山，他們将她保護在昆侖山，自己面對神農的困境。瑤姬不敢想象，倘若神農真的亡國，爹爹和哥哥都會怎麽樣。突然想到在藥園裏爹爹對她說的話，“爹爹不能永遠陪在你身邊，遲早有一日爹爹會……到那個時候你便會任人欺淩，但是如果你自己有強大的力量，便沒人敢欺負你，不管爹爹在不在你身邊，也不管爹爹是不是炎帝，你都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瑤姬心痛的閉上眼睛，他早就将一切都料到，卻什麽也不對她說，只希望她能在昆侖山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不是偷偷聽到，是否有一日，他們的噩耗她會是最後一個知道。一股寒意湧遍全身，瑤姬腦中思緒紛雜，下山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明的不行，那便來暗的。雖然不知道自己下山能幫到他們什麽，但她堅定的認為不能心安理得的待在昆侖山上。瑤姬起身往桃林外走去，準備好好謀劃一番。

長久的沉默之後，榆罔看了一眼對面，對炎帝說：“我們可以借助水族的力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炎帝皺眉，“水族同昆侖山一樣，享四海太平，不參與大荒戰事，如何借？”

“孩兒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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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一路邊行邊想，下山，今日無疑是最好的機會，混在赴宴的人群中，或許可以成功。只是每個氏族赴宴的人數就那麽幾個，多一個人肯定一眼會被發現，瑤姬頭疼的嘆氣，宴會眼看就要結束，她還沒想到辦法，到底該怎麽辦？

心中煩悶，路過的侍女向她行禮，她恍若未聞般走過。幾只鳥兒飛了過來，繞着她頭頂盤旋，不斷歡鳴，歌聲清脆，婉轉動人。她卻毫不領情，皺着眉頭瞪向它們，想将它們趕走，卻發現是幾只一模一樣的小雀鳥。瑤姬心中一動，倘若變幻成赴宴的人，代替原來之人，不就可以下山。一瞬被驚醒，瑤姬滿心喜悅，又細細想了一遍，赴宴的多是男子，變幻為男子模樣雖相同，舉止形态卻截然不同，恐會被一眼識穿。若變幻為女子，以自己靈力之高強，應付下山應該沒問題，女子？女子？宴會上似乎并未見到昆侖山之外的女子，除了……，瑤姬雙眼驀地一亮，朝着雀鳥歡笑一聲，眨眼間已不見人影。

漫天緋色中，空氣裏一股甜膩的香味，桃花樹下落滿花瓣，微風吹過，陣陣飛揚，輕旋翩轉，緩緩落下。瑤姬慢慢走近，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美人，膚如凝脂，眉若遠黛，眼波流轉間有着渾然天成的嬌媚，是她見過的女子中長相極出挑的。

“我來送酒給你喝。”瑤姬揚揚手中的玉酒瓶說道。

美人警惕的盯着她，“是你，你是何人？”

“我是王母的徒弟，我叫瑤姬。”

“瑤姬？姜瑤姬？”女子美目圓睜，“你是神農大帝姬？”

大帝姬，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稱呼自己，瑤姬有些陌生，小時候在神農，爹爹和哥哥都叫她瑤瑤，侍女們恭敬的稱她殿下。到了昆侖山之後，師父便給她起名雲華，師姐們都叫她小師妹。原來，世人都是這麽稱呼她的。

瑤姬點頭，“我是炎帝的長女。”

美人眼裏透着狐疑，“我如何相信你？”

瑤姬想了想，閉上眼睛，靜氣凝神，額頭上神農王族的徽印隐隐浮現。

美人大驚，“你真是帝姬！”然後慌張的向她行禮。

瑤姬含笑扶起她，兩人坐到樹下。桃花醉，百年不落的桃花瓣釀成，酒香濃郁，入口甘甜清涼，卻後勁十足，靈力不高的人一杯足以醉三年。這麽一小瓶，是青琴師姐離開時留給她的，她一直不舍得喝，留到現在。

瑤姬捧起酒遞給美人，“師父知道你不便參加宴會，但既來到昆侖山，無論是誰都不該怠慢，故讓我前來送上美酒，解你煩擾。”

美人誠惶誠恐的接過，“多，多謝王母，也謝謝帝姬殿下。”

美人的雙手剛觸到瓶身，瑤姬立刻撒手，撇開眼睛不再去看，生怕自己一個不舍得搶回來。奈何美人太激動，沒有接穩，“啪”一聲，酒瓶摔在地上，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遮掩了空氣中的甜膩。

美人慌張的跪下身子想去撿，看着一地的碎片，似乎不知如何是好，臉色蒼白，垂着頭不敢吭聲。

瑤姬有些怔楞，藏了這麽久的寶貝還是一口都沒喝上，放才還盤算着和美人對飲一杯，嘗嘗味道也好，現在卻……瑤姬滿是心痛，想到青琴師姐，一時說不出話來。

美人看她沒有反應，更加驚惶起來，一雙眼睛泫然欲泣。

瑤姬回過神來，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本想着要借她的身份下山，心懷歉意，所以特意拿了美酒來補償她，好讓自己心安些，卻不想她也是沒有那個福分。

瑤姬嘆口氣，剛想扶美人起來，卻見她搖搖晃晃的往後倒去。瑤姬一驚，立即過去扶住她，見她臉頰緋紅，眼神迷離，吃吃的傻笑，分明是醉酒的樣子。

能在昆侖山出現的人靈力都不弱，她卻只聞酒香便能醉倒，靈力可見一斑，瑤姬滿臉不可思議。

“陛下——陛下——”美人含含糊糊的嘟哝着，昏睡過去。

瑤姬半晌反應不過來，沒想到這樣容易就搞定。呆了許久，才運集靈力，将美人封印于桃樹中，歉然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