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跟蹤

袁沅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門口, 突然拉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她感覺自己也有點疑神疑鬼, 回頭看了眼坐在床頭看着自己的童修麗, “那我先下去嫂子。”

童修麗點點頭。

靜阿姨在餐廳那邊, 袁沅繞過在玩鬧的夏可苓和夏鈞走進了餐廳。

“阿沅,我今天多炒的小炒, 今天剛送來的有機蘑菇,清炒很好吃。”靜阿姨笑着道。

袁沅挽起白色絲質襯衫袖口,露出白生生的手臂, 幫她擇菜, “阿姨,我嫂子怎麽了?怎麽聽她說什麽吃藥不吃藥的?”

“之前,醫生來看了之後吃了幾次藥, 後來就再也沒沒吃了。”靜阿姨頭也不擡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太太最近精神真的是太差了,剛吃過就說自己沒吃過, 要麽是該到吃飯的點了, 說吃過了。”

“醫生怎麽說?”

“沒怎麽說, 挺好的,說是可能有點受刺激。”靜阿姨聲音輕了一度,“上次不是孩子沒了麽?”

袁沅聽着點頭, 仔細分辨童修麗的情況, “那先生怎麽說?”

“避開她呀,兩個人碰到就吵, 上個禮拜還好,還能同桌吃飯, 這幾天碰不到一起,先生晚上去看看她,就要吵。”靜阿姨搖搖頭,“還好先生不愛吵架,不然兩個人,要命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反而留意袁沅的表情,見她神色如常,才又說,“所以,醫生說是受刺激了,我也信。”

袁沅也嘆氣,“估計是吧。阿姨那你真的是要多費心了。”

靜阿姨笑笑,倒是滿不在乎,“就是顧着點一日三餐,沒事。”

“要麽送到正康路那邊醫院好了,這樣醫生看着也好點,看樣子太瘦了,要麽挂挂吊針。”袁沅自顧自地道,“不然真的精神越來越差。”

靜阿姨卻道:“聽先生的吧,我哪裏管得到這些。”

這倒也是,袁沅無法反駁,她看着靜阿姨走出廚房,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想:靜阿姨在這個家,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存在呢?

晚上,袁沅沒遇上夏克銘,到了飯點畢師傅給家裏來電話,說夏克銘有事應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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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連夏可苓都喊了司機出去沒留在家裏吃飯,只剩袁沅、夏鈞,她們兩人将童修麗帶下樓,一起吃飯。

靜阿姨似很不放心,一直在桌邊幫忙張羅,袁沅留心看她,的确對童修麗格外上心思,童修麗對她倒淡淡的,沒有以前的熱絡。

吃晚飯袁沅要走,童修麗送她,拉着她的手一直跟她說:“阿沅,你周末可以來找我嗎?”

袁沅答應了她,又叮囑夏鈞好好照顧媽媽才走。

經過別墅正門前的花園,袁沅感覺蓊蓊郁郁的綠樹在夜色之中黑漆漆的,她恍惚間感覺這幢別墅有些陰森過了頭。

回到家中,歐陽的電話非常及時地打來。

“阿沅,方鎮平動手了。”歐陽興奮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輸到袁沅的耳中,“這個什麽鬼慈善基金估計裏面亂七八糟,看看他能抖出什麽好料來——”

袁沅心裏還想着那起案子的事情,轉瞬即逝的想法讓她壓制下來,并沒有對歐陽提起,道:“那他是挺會挑時間的,正好趕上慈善城自殺的事情。”

她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的累,歐陽這才意識到,問:“你這兩天都沒休息好嗎?”

“有點吧。”千頭萬緒,不知道怎麽跟他說,想了半晌才說:“我總覺得哪裏心慌慌的。”

“現在局勢不明朗,等過陣子看看。”歐陽也無計可施,只能這樣道,“你身體多注意點。”

“嗯。”袁沅想了想,囑咐歐陽盯好方鎮平之外也暫時想不到別的事情,挂了電話,她摩挲着手機,在昏暗的燈光中沉思良久,才給遠在異國他鄉的厲承南去了一個信息。

“厲先生,我想請教下,催眠是否真的可以有助于記憶複原?”

這是一滴落入大海的雨水,許久都沒有得到回複。

袁沅起身,扶着椅背,将左腿擡起來做複健動作。

毛醫生的叮囑還言猶在耳,她這陣子的确忽略了小腿的傷患處,眼下入秋的确時常感覺不适才想起來要注意,實在是有亡羊補牢之嫌。

等她洗完澡出來,厲承南的短信才到,“你好,袁小姐。具體情況還要看初步診療,可以先到醫院做一個常規檢查,排除一些幹擾因素。”

好一會兒,袁沅才回複道:“我在5月和8月,因為某些意外做過詳細的檢查,沒發現問題。所以我想是不是嘗試你說過的催眠。”

“袁小姐,我大概于明年1月,也就是農歷春節之前回國,如果你暫時不着急,是否可以讓我來幫助你做記憶方面的診療?”

袁沅看他的信息,一口一個袁小姐,倒是講究,想了想的确不着急,再者如今已經11月,距離1月也就至多一個半月。

“好的,那就麻煩了。”

“袁小姐,那我回國第一時間聯系你。”

袁沅沒有回複,将身上的水珠全部擦幹,自己也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11月乃至于接近12月了,這半年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快,快得她措手不及。左右細想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又頓感不安,又将是一個很難入眠的深夜。

第二天,秋風起,袁沅比別人都要怕冷畏寒,出門前在套裝外加了一件披肩。

抵達辦公室,一上午兵荒馬亂,袁沅在辦公室待着都能感覺到其他人的騷動。

如果說之前仍舊是暗潮湧動,那麽眼下似乎有了山雨欲來的氣勢。

一封郵件出現在袁沅電腦屏幕的右下角,“辭職信”三個字令她皺眉。

是負責人力社保工作的主管——袁沅将辭職信的內容看完,言辭懇切、意圖清晰,俨然是非走不可的意思。

袁沅回複約了下午時間當面聊。

陳飛月來敲袁沅的門,“沅姐,求助——”

“怎麽了?”袁沅将筆記本電腦合上,望向愁眉苦臉的陳飛月,“火燒眉毛了?”

“都是莊總啊,讓我找一下去年到今年的績效統籌文件——我哪兒知道在哪裏放着。孟助又找不到人。”陳飛月哀嘆一聲,“你知道這個嗎?”

袁沅跟她确認年份,點點頭,“我知道放哪兒了,我去找吧。”這些都是打印出來存檔在莊盾大辦公室書架的資料層,一般由孟助管理着。

“孟助呢?怎麽找不到?”袁沅起身向外走去。

“莊總說孟助早上發燒了請假,但是我剛給他打電話沒人接。”陳飛月把門敞開等她走出來,才輕輕合上門。

袁沅點點頭,腳步匆匆地走往莊盾辦公室,左右沒人就直接進去了,那一排資料架她很熟悉,加上孟助日常整理得當找起來也算簡單。

等出了辦公室,陳飛月在接電話,肩膀夾着電話機,語速飛快地在溝通,袁沅看一眼自己轉道進了電梯給莊盾送上去。

頂樓的大會議室在朝南的一面,有落地窗,但要經過一條走廊才能到,迎面走來一個女孩子,見袁沅上來,還跟她打招呼,“袁總,你怎麽上來了?”

她提了提手裏厚重的資料夾,“給莊總送文件。”

“在會議室呢。”女孩子壓低了聲音,往後看一眼才道:“在吵架。”她拉了下嘴角,苦笑着趕緊走開。

袁沅走近一些,是聽到争吵的聲音,她站在外面不動,給莊盾去了條信息,“莊總,我在門外,資料在我手上,現在方便進來嗎?”

這個層面的會議一般裏面都是總裁、副總裁級別,貿然進去,顯然不明智,袁沅盯着走廊盡頭的高大綠植,見綠油油的大葉片上卻蒙着一層灰,想來是很久沒人照顧到這角落。

會議室大門被從裏面“嘩”的一聲拉開,速度快得袁沅都沒反應過來,這股子勁兒裏似乎裹挾着某種脾氣,生硬而沖撞。

不過露面的卻不是莊盾,而是夏克安。

正将手中的巴拿馬帽扣在頭上,夏克安一擡眸便看見了站在綠植邊的袁沅,他提眉尾,冷笑着:“巧啊,袁總。”

袁沅不準備搭理他,不過見他氣色極差勁,還是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灰敗的膚色似暗藏着什麽預示,然而她第一反應是覺得他恐怖,瘦得太過,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在身上,空有一副骨架。

她的視線錯開他看到裏面莊盾正在出來,才看他一眼道:“不算太巧。”

夏克安忽然俯身過來,在她身前道:“上次我給你的警告好像不管用?再跟着我,你又查得到什麽?少做無用功。”

他的尾音剛剛落下,莊盾的聲音已經傳來:“小袁,資料呢?”

袁沅蹙眉,見夏克安大步流星地離去,才将資料遞給莊盾,“應該是這份,都全的。”見莊盾點頭,她才道:“那我先下去了。”

在莊盾複雜的眼神中,袁沅不緊不慢地走遠。

正趕着飯點,袁沅直接從頂樓下去,找了一個人不多的餐廳給歐陽去電話。

“歐陽,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還瞞着我?”這不是袁沅第一次問。

“什麽?你是說哪方面?”歐陽的語氣輕飄飄的,沒意識到袁沅的心情很是複雜。

外面的陽光照在餐廳的桌面上,袁沅上半身躲在陰影裏,一條胳膊靠在桌上,照出一個濃烈的黑色影子。

“我剛遇見夏克安了,他讓我不要讓人跟着他——我記得之前我們談過這件事,你應該已經撤了人,對嗎?”袁沅語氣并非十分肯定地反問他。

歐陽那邊極明确地道:“夏克安嗎?早沒跟着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那次之後,我的确跟了幾次周庭揚,但夏克安真的沒有。要麽是跟方鎮平的人被他發現誤以為是跟他?不過不可能,我的人最多跟到酒店外,而且,方鎮平去找他也是之前,最近跟方鎮平的人都每天跟上班似的在他工作範圍內晃蕩,不可能跟夏克安挨邊兒。”

“奇怪,夏克安什麽毛病。”袁沅也有點無語,手指在桌面上動了動,看到手指的影子也跟着動了動,“這是不是說明,有其他人在跟着他——但他不知道,以為是我找的人?”

青天白日的,袁沅感覺手臂上的皮膚都緊了緊,“會是誰?”

“要不我再跟一波?”歐陽狀若輕松地道。

不過袁沅道:“不,別沾惹他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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