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來歷

安靜地吃過晚飯,肖佩與肖玉成并沒有問她什麽,蕭瑜卻心亂如麻。只是若兩人不過問其身世,她也不想說。

可能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呢。

三人掌了燈在院子裏乘涼,肖玉成抄書,肖佩做針線。蕭瑜坐着發了一會兒呆,忽聽肖佩關切問道:“阿瑜,你可是有什麽心事?”

“不如給我說說肖家先祖毒仙九娘的事吧。”蕭瑜避而不答,擡頭微笑道。

肖佩想了想,便逐一道來。

比起肖家曾是越王禁衛的鮮為人知甚至真假難辨,肖九娘卻是一個名動九州的傳奇。

大齊的前朝乃是漢代,肖九娘當時曾為漢帝解毒,又擄了後來丈夫對其死心塌地的親王為夫。據說世間沒有其解不了的毒,但肖九娘下的毒卻無旁人可解。江湖裏凡中了奇毒的人都慕名找上門,而她确實從未失手。再加上肖九娘容貌頗美氣質清冷似不食人間煙火,故人稱毒仙。

“……後肖九娘定居越地,子女皆随母姓,其絕學由其女傳了下來。及至肖玉成祖父一輩不知何故沒有再碰毒/藥,但這毒術想來不會就此消失,所以那小子所言應該屬實。”

從牛角村回府,冼海便讓人去調查肖家的背景,得出結果後立即向其上峰,即今日坐在騾車內的長史袁慶裴禀報。

袁慶裴聽了點頭不語。

“而肖家長女肖佩在陳府身中劇毒後無恙,估計就是在祖傳的秘方中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也許就因為恰好回村之前遇到了那肖二姐兒,後來衆人發現肖家懂醫藥才會以為是那二姐兒的本事。她平日裏也是種菜或是上山采藥,不問外間之事的。”冼海繼續道。

袁慶裴揮手淡然道:“既如此,牛角村那邊就不用查了。”

待冼海退下,袁慶裴不由想起南越昔日的輝煌,喃喃自語:“什麽傳奇?越王那才叫傳奇,毒仙算什麽東西。”

“長史,王府小公子相請陪同去醉仙居飲宴。”

“知道了。來人,更衣。”袁慶裴眉頭一皺。不過待出了大門看到王府的馬車,他又恢複了一貫的溫和從容舉止有度。

醉仙居是永安郡有名的酒樓,其雅室寬敞華美。幾人剛坐下,就有堂倌躬身奉上菜單。淩轶坐在上首,吩咐仍如以往一樣上店裏的招牌菜,堂倌就知趣地退下了。

一形容俊逸卻神色淡漠的白衣公子推門而入。

“宣明姍姍來遲,須得罰酒。”淩轶笑道,“子琛沒一起來?不過也難怪,他素不喜應酬的。”

袁慶裴等幾人起身行禮道:“鐘将軍。”

鐘朗微微颔首,向淩轶行禮後在其身旁坐下,自斟了一盞清酒飲盡,沒有說話。他緊抿薄唇,雙目自然而然透出冷意。如傳聞所說的一樣不茍言笑。

袁慶裴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鐘朗一番。

子琛?身為郡王府小公子的李珍可能不知道是何人,他卻是知曉的。

沒想到那人也一起到了南越。當今對他的聖寵可謂是令人側目,卻不知是什麽原因。細究起來,他既無大的功勳,又未聽說有什麽過人的才德,比其家世顯赫的貴公子亦不勝枚舉。細究起來,唯一的可能只有與其中毒相關。

但無論如何,一個得聖心之人,是只好拉攏不可得罪的。鐘朗既然與之親厚,再怎麽冷面也不能輕慢。

袁慶裴這麽想着,倒了酒相敬:“久聞鐘将軍英明,在下仰慕之至,請将軍賞臉飲下這杯薄酒。”

越王清寧昔日的親信如今早被靖南王清換得差不多了,只有袁慶裴一人受到器重,而且如今仍得靖南郡王李珏寵信,倒也難得。

鐘朗點頭,難得臉色稍緩,與其飲了一杯,心中記起花玥說過:“袁慶裴投靠靖南王,不過是虛與委蛇。”

淩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也花了些心思在袁慶裴身上,知道今日午間其輕裝簡從地外出,直到晚間才回。可惜袁慶裴一向狡猾,派去打探的人擔心被他發現,并沒有緊跟着,是以不知其所為何事。

倒是在郡王府的人密報,李瑛回城發生騷亂那次,郡王府的親衛從街上撿回不少東西,其中有一樣被送去反複鑒別,最近結果出來了,據說上面竟有越王蘇氏一脈的暗記。

靖南郡王府因此懷疑越王蘇氏嫡支還留有遺脈,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珍對鐘朗的态度極為不悅,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到桌上,陰陽怪氣道:“鐘将軍的架子依然端得比淩大将軍還威風些。”

鐘朗卻當其狗吠,恍若未聞,自顧飲酒。而淩轶與袁慶裴相談正歡,也似渾然不覺。

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就如全力出擊卻打了個空,讓李珍異常憋悶怄氣,幾欲拂袖而去,但淩轶深得聖人看重,就是其兄長郡王李珏也得禮讓三分,就這麽退席不免掃了其面子,只能強忍下來。

半晌,淩轶才想起什麽,笑問:“李小公子方才說什麽?”

此時李珍的注意卻被剛叫過來抱着琵琶半遮面的美貌歌姬吸引住了,聞言目不轉睛地擺了擺手:“沒什麽。”

幾人雖然各有心事,飲宴倒也賓主盡歡。

天河濃淡,華星明滅。

蕭瑜望着天邊恒遠的光點,嘆道:“肖家毒術源遠流長,可惜如今竟斷了傳承。祖父當初雖沒有往這醫毒之道上走,但先祖遺著什麽的也沒有?”

“當初應該是有毒譜之類的,只是早散佚一空,我二人從未得見。”肖佩搖頭道,“也不知是丢了還是毀掉了。”

這時燕子過來相請,讓肖佩過去教她刺繡的針法。肖佩這才想起兩人早有約定,今日被那不速之客一攪竟忘了,忙歉然與燕子去她家了。

蕭瑜思索半晌,自語道:“祖先留下的這麽重要的東西,不是應好生珍藏嗎,怎會輕易就弄丢或者損毀了一點也沒留下呢?真奇怪。”

“其實,父親有留給我一樣祖傳之物。”埋頭抄書的肖玉成擡起頭來。

說完肖玉成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拿出一塊花形玉佩。蕭瑜不過瞥了眼,頓時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呆住不動。

這塊玉佩,與她現在就貼身戴着的母親留給她的那枚何其相似!

肖玉成見蕭瑜神色有異,疑惑道:“怎麽了?”

“太美了!”

蕭瑜露出驚豔的笑容贊嘆。

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中,玉佩那四片朱紅色的纖薄花瓣上脈絡隐約可見,鵝黃的花蕊絲縷清晰。整朵花雕刻精細,渾然一體,栩栩如生,兼具了素雅與濃豔。

正是有着花中妙品之譽的虞美人。

“可否給我看一下?”

肖玉成略微停頓,将玉佩置于掌中遞過來。入手微溫,确實是暖玉,只顏色不一樣。她的是羊脂白玉。

蕭瑜覺得自己心跳得極快。肖家祖上難道真的是越王的禁衛?這就是傳說裏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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