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好，青梅

“展曦，你別玩了，出來好不好？讓我知道你還活着就好。”

“我不想你死的，我不要你的眼角膜。”

“那條路上太黑了，你會不會害怕？”

直到此刻，溫兆森才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可惜這覺悟來得太遲了。

察覺即失去。

仿佛有什麽利器在圍剿胸腔裏那團血肉，痛得他臉色慘白失了人色。

這屋裏承載了他們婚後大部分的回憶，可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一點美好，入目盡皆荒蕪。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愛上你，卻清清楚楚已經失去了你。

如果重見光明的代價是失去你，那我寧願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

溫兆森嗚咽着，一只手抱着日記本，一只手伸向虛無的半空。

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說，你能不能來夢裏見見我？

好不容易入睡，夢裏什麽都沒有，而且很容易醒來，睜着眼幹熬着等待天亮，再無睡意。

挨到窗外天光大亮，溫兆森将日記本放回它原來的位置，洗了個冷水臉，來到院子裏。

小心的在那棵桂花樹下挖着，展曦埋的青梅酒重見天日。

溫兆森捧着天青色的陶瓷酒壇，走進屋內，一點點敲開泥土封住的壇口。

輕輕揭開蓋子，霎時溢出醉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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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重新掩住，很是舍不得這味道散走。

緩緩低下頭，将臉頰貼在壇身，閉眼想象如果是展曦親手挖出的……

終究，他下了決心般倒出一小碗。

看着碗裏澄澈的酒液，恍然中溫兆森好像看到了展曦的笑臉。

“你好，青梅。”

他無比珍重的品嘗着，味蕾一輩子記住了這個味道。

溫兆森回到家族企業，好像兩年的隔閡并不存在，實際上，在失明的兩年裏，很多重大決策都是他做的。

溫父眉開眼笑的放下擔子，陪着溫母四處旅行。

回家的時候，好不容易把溫兆森喊過來吃頓飯，還是約了幾次才有空的。

溫父之前很氣兒子無所事事在外面晃，如今見他工作狂的模樣又開始擔心。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兒子，你是不是打算做和尚？”

溫兆森沉默的吃着飯，味同嚼蠟。

無論吃多頂級的飯菜，他也如喪失了味覺，感覺不到絲毫美味。

展曦做的飯菜，他從沒有好好品嘗過，如今想吃也吃不到了。

溫父嘟囔道：“我瞧你離婚後也沒跟以前那個女朋友在一起……”

溫兆森拿着筷子的手一頓，沉聲道：“沒有離婚。”

“又沒有離婚了？”溫母撇嘴。

自從曦曦離開後，她就化身後母，看溫兆森哪哪都不順眼。

“嗯，只是簽了離婚協議，法律上還沒離婚。”

“怎麽了？終于發現曦曦的好了？舍不得離婚了？可惜啊，曦曦在外面玩得可開心了，國外那麽多帥哥，哪個不比你強。”

溫兆森眼眶泛紅，總有一天瞞不過去的，怎麽辦？

即便他跪在展家人面前請罪，任他們責罰，還是換不回展曦。

如果能一命換一命，那他能馬上去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溫父見兒子周身彌漫着一股悲涼的孤家寡人氣息，不由撞了下身邊的溫母。

“你少說兩句。”

溫母不以為然，滿臉嫌棄，最看不慣這種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傻缺，做樣子給誰看？

她怎麽這麽失敗，把兒子給教成這樣？

“老公啊，我們下次去國外找曦曦玩吧！”

“你知道曦曦在哪？”

“這孩子，神神秘秘的！不要溫兆森也不能不要我這個媽媽啊！我可是從小就把她當女兒的……”

“難不成是怕我們給兒子當說客？”

“應該是，微信都不理我的，都怪溫兆森連累我！”

……

溫兆森放下筷子，就不該回來的，父母總能是不經意的提醒他，展曦不在了。

他多想裝作她真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不想理他，不想見他，但還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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