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他有足夠的把握,能讓這個高中女生成為下一任織夢者,可蕭音作為上一任織夢者,總要對繼任者有個交代和傳承的過程才好。

然而,看着紫衣女子蒼白的臉,他忽然不想說任何再加重她負擔的話。

“這些,其實回去都有備着的了,”看着女子收拾出的衣物書籍,滿滿一箱子,辟邪忽然安靜地開口,“這裏的一切,你回去也能照樣擁有——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送來。”

“你以為……我還希罕這些麽?”蕭音冷笑起來,揮手打落一個纏絲瑪瑙香爐——那些她少女時期迷戀過的唯美華麗的小東西。人一生有很多個階段,而有些事物只在某一個階段裏才存在着意義——比如這只她曾磨了辟邪一個月、他才從異時空的伽藍神廟裏替她取來的香爐。當初是何等的珍愛,如今心境變幻,她已能揮之如棄。

既然她要離開“沉音”的生活,那麽所有女作家相關的一切、當然都不在重要。

除了……辟邪。

纏絲瑪瑙香爐掉落在地上,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在落地的剎那變成了淡淡的金光,湮滅。異世界帶來的東西,在這個世界裏一旦毀滅便是毫無蹤影了。

“你回去也不用做任何文字相關的職業了——我怕影響你的腦子。”然而對于她的怒氣,辟邪卻絲毫不動容,安靜地敘述,“我會給你安排另外的人生路,你只管放心,回到那個世界後、你的人生必然會繁花似錦,美滿安寧。”

“美滿安寧?”蕭音重重蓋上了箱子,冷笑,“是啊,你是神——要你親自看顧一個凡人的一生,真是浪費了神袛的精力呢,是不是?”

“希望你的腦子經過重整和淨化後、不會再有這樣乖僻的脾氣。”對于她的冷嘲熱諷,辟邪似是習慣了,“不然你會吓壞身邊的人。”

蕭音果然安靜了下來,俯下身、手指輕輕扣着箱子邊緣的鎖扣,長發垂落,掩住了臉。那一刻的寂靜,讓別墅裏有了一種微微的離愁別緒。那一個瞬間,辟邪忽然覺得空氣中湧動着什麽不對的東西。然而,不等他察覺,忽然聽到蕭音開口問了一個問題:“辟邪,我是不是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在今晚六點到十一點之間?”

這個第二度提出的問題,讓他微微一震。

沉音……一直在念念不忘的追溯着這段記憶的殘片麽?

“沒有什麽。”他卻是依然安定,淡淡回答,“你不過是太疲勞,昏過去了。”

蕭音扣好了手提箱的鎖扣,直起了身子,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用手将垂落的發絲掠往耳後:“也好……我也不用力去想了。還是節省一下腦力吧。”

最後填入她攜帶的行禮箱的,是一套精裝版的《遺失大陸》,簇新的一套,裏面沒有任何标記——證明她是這卷赫赫有名著作作者的标記。她帶了十年來的心血結晶回到原來的世界,卻不願再記起她就是作者。她也已經負擔不起記憶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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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走?還是明天見了艾美再走?”看着她提起箱子,辟邪終于開口。

蕭音不答,只是道:“先幫我把箱子提到客廳裏去。”

收拾好東西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然而習慣了夜晚工作的她沒有絲毫的倦意,跟着提着箱子的辟邪走下樓去。

看着前面走着的助手,蕭音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原來,這麽多年來,她有時候也不知不覺把這個高高在上的神袛當作普通人支使呢。她有點苦痛地抵住了額角,感覺那裏面有什麽東西刺痛着顱骨:她到底……忘記了什麽?忘記了什麽呢?

她忽然忍不住有一種要流淚的感覺……那是什麽感覺?好像忽然間就刺入了深心裏?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腳步,站在樓梯口。

“怎麽?”蕭音有些詫異地問,抓着辟邪的胳膊。

然後,她忽然愣住了——有人!居然有一個銀發的男子、站在一樓客廳的窗前!

已經淩晨兩點了,這個人是怎麽進入他們別墅的?門依舊鎖着,報警器沒有響,甚至辟邪設下的結界都沒有絲毫的破壞,這個銀發男子就憑空出現在了客廳的窗前!

蕭音抓緊了辟邪的手臂,才沒有脫口驚呼。

這個銀發的英俊男子,有着天生的詭異氣息,隐非善類。

辟邪只是怔了一下,便不做聲地伸過手來攬住了她肩頭,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平靜。然後,他帶着她走下樓梯,将手裏的提箱放在客廳的地板上,直起身來看着那位不速之客:“三哥,你倒是好興致,半夜來訪?”

三哥?蕭音怔了一下,再度打量面前這個銀發男子——那般眼熟,似是哪裏見過?

“六弟,你何必故作鎮靜。其實你恨不得殺了我吧?剛才我讓她思維崩潰,現在又跑到你家裏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以你以往的脾氣、心裏早該氣壞了。”銀發男子笑了起來,看看他身邊的蕭音,“怎麽,你的女人這麽快就要走了?你倒是愛惜她呀,舍得讓她在沒發瘋前回去。”

什麽?這個家夥說、剛才是他讓自己的思維崩潰?

“你?你的意思是說,剛才我腦子是你弄壞的?”蕭音大吃一驚,“你對我做了什麽?”

然而不等她進一步追問,辟邪卻截住了銀發陌生人的話頭,冷冷:“饕餮,你半夜來這裏、到底是幹嗎?我說過我是不會跟你去做什麽罪惡守護神的。”

“你在岔開話題……”銀發男子卻是饒有趣味地看了看他,微笑:“怎麽?她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呵呵,對人類這種脆弱的生命來說、在大腦無法承受時及時失憶,也算一種自我保護吧?”

“我到底忘記了什麽?”蕭音脫口,感覺額頭隐隐作痛,“很重要的事麽?”

“當然很重要……”饕餮唇角忽然露出了譏諷的笑意,“不然你自己也不會苦苦追憶吧?可惜,那麽重要的事情、你只記得一瞬。”

“饕餮你到底來這裏幹什麽!”辟邪的怒喝聲忽然響徹了整個別墅,“滾出去!”

蕭音從未見過溫和沉靜的辟邪如此震怒,脫口驚呼。在閃電落到肩頭之前、饕餮右手張開,掌心六芒星的光芒擴張而出,宛如盾牌般擋住了辟邪的攻擊,往後退開兩步。黑衣銀發的闖入者張開右手擋在身前,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幾千年了……第一次看見你如此暴怒呢,辟邪。你居然這樣怕我告訴這女人她忘記了什麽?你居然不希望她記起那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可思議,多麽偉大的神啊……你是真的完蛋了……”

辟邪手指間凝聚着閃電,眼睛因為盛怒而變成了血紅色:“給我滾出去!別妄想我會和你成為一路!”

“別生氣……別生氣,你不想讓這個凡人記起她經歷過什麽,我不說就是了,”饕餮卻是毫不在意地微微鞠了一躬,嘴角卻浮出了譏刺的深笑,“不過,六弟你不做我的同伴,你還能做什麽呢?你還想守着那個死去的雲荒麽?過了今夜,你的那個白日夢就要結束了。”

辟邪和蕭音齊齊一驚。然而不等他們發問,忽然覺得整幢房子微微顫了一下。

是幻覺?蕭音在感覺身側如心跳般微微一震的時候,低頭就看到手腕上的金琉镯發出了淡淡的金光!她脫口驚呼——自從帶上這只代表織夢者身份的金璃镯以來,她就和那個異世界氣脈相連,只有每當雲荒大難來臨的時候、金璃镯才會如此不安!

“辟邪!辟邪!雲荒那邊出事了!”她脫口低呼,感覺到腕上的镯子不停顫動。

饕餮的眼裏瞬地閃過利劍般的冷光,擡眼看了看客廳裏的挂鐘,忽然大笑起來。不等辟邪沖到第三扇窗子前,邪魔身子一閃,搶先站在了窗前,大笑着看着兄弟:“怎麽?還想救雲荒?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把你那個小織夢者送進去了!送進雲荒去了!——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饕餮忽然輕輕冷笑起來,吐出幾個字:“是‘驚夢’的時候了。”

被饕餮臉上那種惡毒和痛快的笑容驚住,蕭音和辟邪雙雙停住了腳步。

“不可能!”辟邪脫口驚呼,“艾美的還沒成為真的織夢者!金琉镯還在蕭音手上,她沒有法子接通異世界——除非她有供奉在伽藍神廟的最高神器,不然無法去到雲荒!”

“辟邪古玉?是不是?別人拿不到,我難道還拿不到那個東西?”饕餮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雪亮尖利的牙齒,“不錯,我就是把雲荒古玉從伽藍神廟裏帶出了海面,給了她——所以她通過了異世界之窗、回到了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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