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如何呢。”蕭音茫然地回答,目光忽然空了,“你怒什麽?是怪那個作者、太早驚醒了你的雲荒夢麽?”

弟弟不可理解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電視上。

那裏的采訪已經結束,新聞主持人很熟練地轉換着話題:“且說這邊紙上的‘雲荒大陸’剛結束,東海邊的小城海城裏、新的重大考古發現卻讓另一個‘遺失大陸’浮出了海面——一場劇烈的地震和海嘯後,搜尋漁民的政府隊伍意外地發現了海底遺址的跡象,經過國際著名考古學家艾瑟博士半年的發掘,這個驚動國內外的海底遺址終于開始浮出水面與世人見面。根據政府有關部門消息,海城将興建國內一流的博物館、來收藏這些珍寶……”

鏡頭切換。碧海,藍天,巨大的海輪,浮在海上的工作平臺,打撈上來的石雕和金銀器皿,白發蕭蕭的博士和他的考古隊伍。

蕭音空無的眼神忽然凝聚了——雲荒!那是真的雲荒!

“嘁,你看,《遺失大陸》這本書一熱門,什麽東西就都和雲荒扯在一起,”弟弟看着那個新聞,不屑地冷笑,“炒做,純粹的炒做而已!”

“那是真的雲荒。”蕭音手裏的咖啡杯子磕到了桌上,失神地喃喃,“我想去看看……我想去那兒看看!”

“發神經。”弟弟白了她一眼,“今天你約了陶大少,人家都到了樓下了!”

汽車的喇叭聲從樓下傳來,老媽興沖沖地跑進來當傳令兵:“小音快下樓!陶先生來接你了,快穿上昨天新買的裙子和人家出去!”

“老媽……你煩不煩啊?”蕭音嘟哝着起身,抱着靠枕走到陽臺上,看到那一只白頭翁正在克萊斯勒敞篷車裏對自己揮手,夕陽下銀發和牙齒閃閃發光:“沉音,下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她忽然覺得莫名的抗拒和惱怒,氣沖沖地将靠枕從陽臺上狠狠砸了下去。

“哎喲!”陶少澤在底下叫了一聲。蕭音徑自款款進去,也不換衣服、拎了個手提包下樓去。該到和這個家夥說清楚的時候了。

走的時候她眼睛掃了一下電視,那裏已經在播報另一個消息——方才那片碧海藍天,古城遺址,已經轉瞬即逝。

“難得你肯出來。對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拿着。”看到她下樓來,那個白頭翁面色慎重地拿出一只小盒子——蕭音吓了一跳,盯着那只首飾盒:這麽快就拿出戒指?也……太誇張了一點吧?她往後跳了一步:“我不要!”

陶少澤看了她一眼,收起首飾盒、拉開車門:“那好,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蕭音沒有坐進車裏去,只是站在那裏定定看着這個銀發的男子——那般奇怪,分明是沒見過的,可這個人閃亮而陰郁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居然是似曾相識,令她感到下意識的恐懼和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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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少澤先生,”她連名帶姓地叫這只白頭翁,加強自己說話的氣勢,“我想還是今天就說個清楚吧——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花這麽多精力在我身上,可我現在明确的告訴你:還是省省吧,我對你根本一點都不來電。你如果有天天兜風的空兒,不如好好去你的公司裏上班。”

“哦?”陶大少保持着拉開車門的姿式,卻是饒有興趣地聽着她的最後宣言,居然面不改色,“你怎麽知道我沒去上班?每天該做的工作我一點沒耽誤。”

“嘁,”蕭音冷笑,“那倒是看不出了——不過,我還是很樂意為你再節省一點時間的。”

她根本無意坐他的車,自顧自說完了話就轉身走。

“喂,喂!”陶少澤開着車跟在了後面,居然有點沉不住氣,“你說我到底有什麽不好?論家世、論財富、論長相,這個世上的所有男人裏、難道有比我更好的?真不懂你這個女人心裏想什麽!你到底在堅持什麽?等着白馬王子從天而降?”

蕭音白了他一眼,卻是微微一愣——的确,這只白頭翁到底哪點不好呢?自己居然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不喜歡?其實細細分析下來,當真是個絕品了。可是……她就是不喜歡。

“我不喜歡你的白毛。”想不出理由,她習慣性地随口胡扯。反正不能落了下風。

開車的陶大少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扔出這麽一個理由,不由條件性反射地摸了摸自己額前一绺銀白色的頭發,喃喃:“原來就算記不得了,還是一樣下意識的排斥?”那麽一愣,蕭音已經向着小區外疾步走了出去。

“喂,去哪裏?”很快背後那個白頭翁又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上來吧,我送你。”

“去浙江海城!”沒好氣地、蕭音甩出了一個千裏之外的地名,想象着這個大少爺目瞪口呆的樣子,嗤笑,“怎麽,你打算開車送我三千裏啊?”

唰的一聲、克萊斯勒猛然一個前沖,急轉,攔在了她前面。

“正好!我今天來約你、就是要帶你去海城!”在她沒有怒斥前,那個銀發少爺跳下了車,一把拉開車門,眼神雪亮,“要去就快去!我立刻帶你去那裏。”

蕭音一下子張大了嘴巴。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麽。”舒适的車內,蕭音煩躁地看着旁邊專心開車的銀發男子,“就算我發瘋說要去海城,你難道也陪我一起瘋?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怎麽可能真的去海城?”

陶少澤沒有回答,打開了車載音像,流行音樂立刻彌漫了出來:“古巴比倫王頒布了罕莫拉底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櫥窗前

凝視碑文的字眼/ 我卻在旁靜靜欣賞你那張我深愛的臉……”

蕭音怔了怔:“什麽歌?”

“喜歡麽?”銀發的男子笑起來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隐約有某種危險的氣息,“Jay的《愛在西元前》。是不是覺得有點熟悉?”

“這算是‘唱’歌麽?”蕭音本來想拉下臉來說不喜歡,可不知道為何、聽到那般歌詞,心中陡然隐隐一動,便沉默下來。車子在高速公路上以驚人的速度向東方疾馳,車子裏一時間陷入了靜谧詭異的氣氛,只有那首歌反複不停的播放——

“祭司 神殿 征戰 弓箭/ 是誰的從前?

“喜歡在人潮中你只屬于我的那側面

“經過蘇美女神身邊 / 我以女神之名許願

“思念像底格裏斯河般的蔓延。

“我對你的愛寫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幾十個世紀後出土發現 泥版上的字跡依然清晰可見

“我對你的愛寫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用楔形文字刻下了永遠 那已風化千年的誓言。”

蕭音忽然間覺得有點恍惚,似是心中那一點“空”裏有什麽東西湧出來了,慢慢的填滿她的胸臆。她的眼睛茫然盯着華燈初上的繁華城市,脫口喃喃:“歌詞寫的真好……”

“是麽?”陶少澤笑起來了,“等一下我帶你去看更好的。”

“別開玩笑了,明天我還要上班。”蕭音只覺頭痛欲裂,彎下腰去将額頭抵在手心裏,悶悶道,“你送我回去。我不舒服。”

陶少澤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去了雲荒,你就不會不舒服了。”

“雲荒?”那兩個字,不期地讓蕭音乍然一驚。

“是,雲荒。海城裏的雲荒——你不是總是覺得這個世界缺了什麽嗎?我帶你去看夢的碎片,幫你把缺掉的那塊補回去。”銀發的男子忽然間剎車,眼睛盯着前方,唇角泛起了一絲微笑,“——不過,先要把這家夥擺平才好。”

“誰?”被急剎車弄得差點撞上擋風玻璃,蕭音詫然。已經到了郊外的僻靜地段,外頭一片漆黑,她心裏陡然一驚——不知不覺已經被帶到這種荒郊野外了?這個陶大少如果是個歹人那麽就糟糕了,這鬼地方誰都不會來救她了。

車燈只是照出了前方一片路,雪亮雪亮的,刺眼得讓她的頭痛愈發劇烈。

陶少澤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卻沒有熄掉引擎。他在車燈能照到的範圍之外站住,忽地揚頭、對着某處夜空冷笑:“是你麽?你終于出現了……想阻攔我帶她去海城,是吧?好狗不擋道,走開!”

他和誰說話?蕭音驚懼地望着外頭黑漆漆的夜,揣測。

狂風暴雨是忽然之間席卷而來的,天地間猛然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她躲在克萊斯勒轎車裏,聽到鐵殼之外雨點如敲重錘,車燈裏大雨如注,仿佛這個世界猛然間陷入了風雨飄搖,岌岌可危。蕭音驚詫地坐在位置上,耳邊已經聽不見那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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