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麟突然站在身邊,楊琪琪腦殼很是疼痛。
她心想, 上海的華夏道士大會他不香嗎, 千裏迢迢過來開會, 和同道中人聊聊法術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追着自己小命又來太平間了。
而且還用他之前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場方式,穿這種正常人可能不太好理解的奇裝異服。
盡管這方式有點酷炫。
陸森:“敢問大俠是哪位?知道這是什麽地兒麽?拍戲跑錯劇組了麽?管制刀具提在手, 不知道要上交嗎?”
還想着保命這事兒的楊琪琪噗出聲來。
那男人眸色冷淡, 像淬了寒冰一樣。
“在下金麟, 裝束就不煩大家操心了吧。”
說罷, 伸手點了一下馮淵, 對楊琪琪說:“那位看上去,跟你淵源頗深。”
楊琪琪點點頭, 心想這算命果真厲害,不知道八字也能看出來有淵源。只不過他問這個幹什麽, 應該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也要馮淵的命吧。
陸森已經不耐煩了:“你說的這些到底是什麽?大俠, 哦不大師, 這裏是太平間,不是聊天茶話室, 拉家常談淵源就去走廊吧。”
楊琪琪想陸森這回真是在太歲面前動土了。
一垂眸, 正巧看到金麟握劍的手緊了一緊。
趕緊撲到他前面狂吹彩虹屁。
女生挺親昵地抓過金麟的長袖來。
“金大師, 啊不,叫金老師吧,可不是凡庸小輩。”
“方才你們說的那個98年血洗蓮花門兒事件,97年橫以大橋斷裂事件, 還有你們沒說的96年通市的731公交車事件,98年千佛岩的索道車打結事件……全!都!是!他!解!決!的!”
她笑容很甜,看着對面兩個人:“金麟大大啊,老酷炫了,幫政府解決多少疑難案子啊,這回你們這個案子,有他在,不就安排明白了。”
金麟淡淡一笑,被女生說得很是受用:“喲,這麽多案子,你倒是都挺清楚。”
楊琪琪:“誰讓我是你粉絲呢?我們都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啊?”
金麟眼睛裏的殺氣這回完全淡去。
他講:“不過你們這回這個案子,不也挺簡單的麽,你方才說的很對,就是冰淩弄的。”
說罷,金楊二人一起望着在屍體上感激涕零的鬼。
承蒙兩個能見鬼的人的幫助,終于能把自己的死因說出口了。
現在他正圍着自己的屍體激動地跳健身操。
馮淵眉頭輕皺。
“敢問金先生,何以只從視線就判斷這是冰淩造成的?”
楊琪琪沖着馮淵使了個顏色:“哎呀,金先生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問那麽多幹嘛啊。”
馮淵臉色很不好看。
他道:“陸森,你朝着冰淩的方向再次化驗一下。如果是冰淩的話,屍體內部水含量肯定是和正常屍體不一樣的。之前我們都沒有查過水含量。”
陸森在那邊比了個OK。
然後對女生講。
“琪琪,你出來。”
女生跟着學長來到走廊裏,馮淵皺着眉頭問她:“我是聽說過金麟這個名字的,但你确定這是真正的金麟嗎?你年紀小,處世經驗也有限,雖然之前……”
楊琪琪往屋子裏瞄了一眼,看到金麟正若有所思盯着外面的人。
心道他那個法術忒多,肯定能聽到自己在說什麽的。
趕緊大聲講:“我怎麽可能認錯呢,10年前金麟閉關,我們全華夏的腦殘粉都自閉了10年,等到他這一出關,全華夏的腦殘粉都震驚了呢!”
“我,最崇拜最崇拜金麟大大了!我是他最忠實的粉絲!”
這聲音實在有些響,響到哪怕是偷聽的金麟也繃不住了。
直接走到屋外,看他倆還能怎麽繼續讨論下去。
結果倆人的對話陷入寂靜狀态。
許久,馮淵盯着楊琪琪的眼,面無表情地說:
“楊琪琪,你方才不還說麽,你是我粉絲,資深粉,腦殘粉,走哪粉到哪!”
“是我的小蜜蜂大馬蜂,為我的前途操碎了心!”
金麟淬了寒冰的眸色又回來了,一縷殺氣溢出:“是麽,楊琪琪,你還粉哪些人?”
楊琪琪:……
我粉那些永遠不用發愁腦殼疼的人。
馮淵要請楊琪琪喝咖啡,說說案件的事兒,金麟跟在後面。
女生瞟了一眼走廊那只箱子,鼓鼓囊囊合不太攏,全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奸商收了一天的碩果。
她趕緊走過去,緊緊把箱子提到手裏,和金麟講:“金先生,您不是來上海急着開會麽?方才您也說這邊我自己就能安排了,不然您回去吧。”
金麟不緊不慢尾随兩人N鬼身後:“你知道麽,這個會議本來定在北京。後來在我的要求下,改在上海。”
楊琪琪:“……哦?”
金麟:“知道為什麽要定在上海麽?”
楊琪琪幹笑:“哈哈哈難道是因為我在上海?”
金麟模仿她的幹笑,但是聲音冷冰冰的:“哈哈哈對。因為你在上海。”
楊琪琪:……
馮淵看了一眼兩人:“楊琪琪,你回程定在幾號,哪個航班?到時候我派人接你。”
楊琪琪道了句不用了,到時候有安排的,她自己打車。
馮淵說沒事的,用他的私車,免得被哪些不明白的人跟蹤了。
金麟:……
轉眼間,三人N鬼走到室外地面上,又抵達了咖啡廳。
一整個咖啡廳的人都頻頻側頭看他們,因為這風景實在奪目得很。
一個戴着金絲框眼鏡穿着高定西裝的人,眉目如遠山雲黛;另一個穿着古舊長衫,濃眉大眼如同雕砌。而中間的女生仿佛完全無知無覺,一直垂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子。
有點可憐巴巴是怎麽回事?
三人點了黑咖啡,N鬼在旁邊安靜如雞地站着。
馮淵這會兒斂了臉上的情緒,娓娓道來案件,請求二人幫忙。
她說,所謂九門洞殺人事件就是從過年前幾天開始的,第一個死去的是乳業大佬,一樣從不知名銳器以腹部洞穿。
緊接着就發生了第二起第三起第四起殺人事件,但死去的是平民百姓,其中第四個的遠房親戚就是請他代理打官司的裴非。
講到專業上的事情,他分外鎮定,語氣和緩。
“你方才看到的無兇器殺人方式,推測為冰柱,其實是有可能的。”
“但第二起第三起像是密室殺人,都發生在上海這邊的非常豪華的酒店,都是死者一個人上了女廁所,監控也顯示裏面只有正常上廁所的人,然後每個人都被銳物劃傷大動脈,而且是非常鋒利的銳物。如此,餐廳裏的餐叉都被我們排除了,絕無可能。”
“且每個酒店門口都會有嚴密的安檢,進門的話,如果帶了銳物,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
講完這些,馮淵歇了一口氣,小啜一口面前的咖啡。
“你們覺得,這會是怎麽造成的?”
金麟和楊琪琪一起,看了看旁邊的空氣。
而後對視。
金麟莞爾,對女生講:“都到齊了。你說吧。你不都知道了嗎。”
楊琪琪點了點頭。
馮淵:“……你們這是在說什麽?楊琪琪知道了什麽?”
金麟嘴角一勾:“沒看見這是爾等凡人不懂的事情嗎。”
楊琪琪:……
馮淵拿起桌上咖啡哐哐地喝。
然而在金麟的目光下,女生沒法假裝不知道。仿佛做了很大思想準備,她--才說:
“第一個死者和第四個死者,如果屍體都是像我剛才講的那樣,查冰刀就可以。”
“第二個死者和第三個死者,試着從bra下手吧。”
馮淵:……“bra”
楊琪琪:“呃,學長以前真的沒女朋友嗎,不知道bra是什麽?”
馮淵:“什麽布??”
金麟提點了一下:“女性胸前所使用的內衣,連這個也不明白嗎。”
馮淵:……
一杯已經幹掉了,他喊了服務生來續杯,繼續哐哐喝咖啡。
楊琪琪也不去想學長為何如此奇怪,只是認真把事情說完整。
“你方才說是女廁所,也見過安檢的事兒,其實還有一個東西可以當作銳器,就是bra上面用于支撐的鋼條。兇手可以把鋼條抽出來劃斷被害人的動脈,然後再把鋼條塞回到bra裏,就行了。”
金麟閑散地靠在墊子上,很是認同地點點頭。
馮淵看着金麟,放下咖啡杯,陷入思索。
“你們都确定是這個內……布?”
兩個人一齊點頭。
馮淵身體前傾,手指微微顫抖地扣在一起。
“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們有證據嗎?為什麽如此确定呢?我們兩個月來都沒弄清楚的事情,你們就這麽确信。”
金麟莞爾,指着空氣中一處說:“因為這世上——”
楊琪琪這時突然截斷他。
“這世上當然是沒有鬼的。金麟大師之前也是恪守唯物主義精神,才堅持不懈地幫政府解決了這麽多疑難雜事。都是經驗到了,判斷力就強了,一眼就看出來了。而我呢,湊巧就是看《名偵探柯南》和《福爾摩斯》有點多。”
金麟:???
他眉毛微微挑起來:“你和我講唯物主義?”
楊琪琪斬釘截鐵地說:“嗯!唯物主義。”
他指了指面前一個又一個湊着腦袋說案件的鬼:“那這些是什麽?”
楊琪琪順着他的視線講:“是科學,科學和我們所堅持的信仰,放射出厚厚的信仰之光。”
金麟:……“行吧,光。”
金麟看了眼馮淵,又看了眼楊琪琪,伸出手來捏了一下女生的臉,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不過一個凡人麽,護得這麽緊,放心吧,我是不會動他的。”
“只有你自己的命,是我的。”
說罷,金麟站起身來,表示要先行離去,馬上要開會了。
金麟離去,馮淵盯着楊琪琪被捏過的臉,心頭沒來由地煩悶。
他說他也要走了,要去太平間看下化驗結果。
起身前,他問:“你還要在上海呆兩天?”
“接下來打算怎麽安排的?”
楊琪琪道:“我的業務……咳,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事兒了。我陪你破案吧?”
馮淵:
“不用不用,金麟那人不是說為了你才來上海開會的嗎?”
“我看你倆關系很好,你去陪他開會吧。”
楊琪琪撇嘴:“我才不會陪他開會。這個人很恐怖,很兇。”
還想要我的命。
馮淵:“真沒事兒真沒事兒,你陪他開會吧,我看你倆關系好,人家好不容易來次上海,挺難得的。”
楊琪琪不知道怎麽說了,學長今天真的很奇怪。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學長結賬,頭也不回地往醫院走,也不像以前一樣提送不送之類的事兒了。
自己就只好喝完咖啡,出門打了個車。
路上,她聽到手機嗡的一響。
拿起來,馮淵的微信。
“你上車了?走了?陪金麟開會去了嗎?”
“……沒有。我回賓館啊。”
“那回來。來太平間陪我。”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喂口糖。
不過太平間有點兒涼,那麽就是冰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