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人繼續往前走,吳思思氣不順地向上噗了一口氣,劉海随着氣流飄動。
鐘旭泰扭頭看她,又擡頭看了看對面的萬達中心,“去對面吧。”
吳思思一擡頭就看到萬達一層的索菲亞大酒店,寬敞的大門前,停着一片高檔轎車,門童戴着高帽子,活像英國的衛兵,“啊?開房?”
重重地一記生姜指,“啊~下手這麽狠!”
吳思思可憐巴巴地揉着腦門,鼓着嘴微怒地看着對方。
“走,過去。”走近過街天橋,鐘旭泰擡腳走上了臺階。
因為剛才的腦門一記,吳思思不情不願滿臉迷茫地亦步亦趨。
“走那麽遠,我都有點累了,我現在體會到什麽叫強弩之末。要是小時候,還能纏着泰叔叔要背背。”吳思思走得一步一個腳印,剛才平地上沒有感覺,忽然要爬個樓梯,才覺察出擡腳之艱難。
鐘旭泰單手插兜,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放慢腳步,繼續上樓梯。等上了天橋,行至天橋中間,他停下腳步,轉身靠近右側的欄杆,極目遠眺。
吳思思也跟着他一起停下來,看過去。
四車道的寬闊馬路,車輛如流水,看着眼前的風景,吳思思忍不住哇地一聲,“沒想到,這個角度看,夜景也很美啊。”
鐘旭泰低頭,勾了勾嘴角。
吳思思只顧着看這夜色與車浪構建的美景,迎着風,舒坦地撐在金屬欄杆上。
沉默了好一陣,“走嗎?”
“嗯。”乖巧的嗯一聲,吳思思起身拍了拍手,擡步前又留戀地看了一眼寬闊的馬路,奔跑的車輛還在閃爍着紅色尾燈。
“你經常在天橋上看風景嗎?”吳思思雙手拉着身前的背包帶,悠然自得地問。
“很少,以前加班到了晚上,站在樓上就可以看到下面來往的車燈。”鐘旭泰擡手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
吳思思腦袋裏呈現出他辦公室的模樣,大玻璃落地窗,擡眼就可以看到路邊的高架橋。
“辦公室裏太安靜,完全體會不到這種氛圍,嗚嗚的車流聲,刷刷的風一樣閃過,多暢快。”
那是當然不一樣,每一次站在橋上的心情也是不一樣的。
鐘旭泰第一次站在橋上看風景,還是去看她的時候,沒能遠遠地看到她,心中空蕩蕩地走了幾站路去坐地鐵,中間需要走過一段天橋。
那天,他就站在了離她學校最近的天橋上,看到從校門進進出出的學生,卻沒有看見那張熟悉的笑臉。
蘇岚說她去參加社團活動了,她很招同學喜歡,當然不乏男生。
是啊,她這種樂天迷糊的性子,喜歡她的人怎麽會少。
從小就是個假小子,能和男孩子打成一片,上學還把男生追打到了廁所。
社團活動應接不暇,工作了,追求的男生也不少,不過,很多時候,她都能把那些追求她的男生變成了好哥們。
鐘旭泰走在天橋上,又看了看旁邊這個走路帶跳的小丫頭。兜兜轉轉,他們又遇上了。
只是,她視乎并沒有特別關注過他。或許也把他看成了她的兄弟一員?
叔叔?!
可能真得只适合做叔叔吧。
“哎,你怎麽不說話?”沉默了好一陣子,吳思思察覺了異樣。
“你說的有道理。”
“切~敷衍。”
兩人繼續往前走,經過了索菲亞大酒店,“哇,這酒店大堂都這麽漂亮,房間一定更華麗。”
“……….”
“哎,怎麽走了,不開嗎,不開嗎?”鐘旭泰步子大,吳思思跟着後面一蹦一跳。
鐘旭泰停了下來,故意作弄地盯着她看了三秒鐘,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假裝往酒店大堂去,“走!”
“啊~”吳思思瞪大了眼,斜着身子抗拒。
“死丫頭!”看着她一臉驚訝,效果達到,鐘旭泰這才松了手,繼續往前走。
吳思思咽了咽唾沫,嘀咕了一聲,“老司機。”
“………..”
吳思思跟着過去,好奇心爆棚大膽的問,“泰叔,你到底交過幾個女友了?開房間的操作這麽熟練,啧啧啧……”
“………小丫頭,腦袋裏都在想什麽呢”開房間這個事,到底是誰先提起來的?
“我已經成年了,再說網絡這麽發達,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鐘旭泰勾了勾嘴角,帶着吳思思進了萬達中心,坐直梯上了五樓,電梯門一開,轟隆隆的音樂聲撲面而來,走出電梯間,左手邊就是噪聲的來源,一間游戲廳。
吳思思呆站了幾秒,之前和朋友約來看過電影,但是游戲廳她還真沒去過,總覺得是小孩子的樂園。
鐘旭泰一步不停地往裏走,眼神示意她跟上,然後在熙攘的玩家中,找了個位子讓她坐下,自己買回來一堆游戲幣,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陪她一起打僵屍。
吳思思端着黑色塑料□□,感受着手指用力的咔噠聲,對着屏幕上花花綠綠的小人開火。
還要不停地擺動身體,避免被仿真僵屍襲擊,吳思思一邊玩一邊開懷大笑。
鐘旭泰也陪着她,左右躲閃滅僵屍。
興致正高時,口袋裏的震動,讓鐘旭泰放下了手中的塑料槍。
“怎麽了?”吳思思正玩得高興,察覺旁邊人的動靜,在忙碌中扭頭看了對方一眼,眼神瞟到了他的手機。
鐘旭泰臉色微僵,“一個朋友。”
“怎麽了?有事要走嗎?”吳思思放慢了動作,任由屏幕上的自己被奔跑過來的僵屍襲擊到吐血。
“我送你回去。”鐘旭泰默默将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不用,這麽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再說,家裏現在說不定有客人,不方便回去。我再玩一小時,有事你就先走吧。”吳思思一臉不在意,低頭看了眼手表。
鐘旭泰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滿是抱歉,“本想陪你好好玩的,下次吧。”
吳思思歪着腦袋,笑着做了個ok的手勢,将注意力放回游戲上,沒有看着對方給了他一個揮手拜拜。
鐘旭泰停了半秒鐘,才擡腳走了出去。
吳思思自己一個人玩了一局兩局三局,但是逐漸興致缺缺。周圍的人多是三五結伴,歡笑嬉鬧,好像只有自己形單影只,就這麽一剎那,剛才還有趣的游戲,立刻變得無趣。
吳思思嘆了口氣,将操作手柄放回面前的支架上,看着還沒打完的游戲,自己往前走。吳思思看着屏幕,想從包裏取包堅果,手剛伸進去,發現包裏的東西比下班前整理出來的多了許多。
低頭一看,啊,多了一只小小的毛絨兔子,還有一袋彩色包裝袋。
吳思思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睛,還能是誰,想到這,忍不住咧開了嘴角。
從五顏六色的方塊包裝袋,取出一塊圓形夾心餅幹,桔子味的,是小時候的味道。
吳思思想起來,是泰叔搬家前送給過自己的那種,自己放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搬走了以後,還給她寄過幾次呢。
每次她都吃得不亦樂乎。
這圓圓的掌心大的餅幹,還有中間橘黃色的奶油,充滿了溫馨感。
縱使這嘈雜的游戲轟鳴聲也趕不走腦袋裏那個猶如被雕刻住,陽光充裕靜谧溫暖的午後。
“啊~”正當吳思思沉靜在回憶中時,一個巴掌拍在了她的肩頭,轉頭看到蔣何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在吳思思眼神從驚訝到疑問的變化間,蔣何給了她答案,“鐘總說你一個人在這嘈雜的地方不安全,正好我在附近吃飯,就過來了。走,要不一起再去吃點。”
“剛才是你給他打的電話?”吳思思從游戲凳子上慢慢滑落下來,蔣何擺出虛扶的姿勢。
“不是,蕭棠找他。”
“………你也認識蕭棠?”
“見過幾次,契約女友。”
“……….”聽了蔣何的解釋,吳思思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竟然也玩這種為了長輩假裝情侶的事情,太言情。
“我聽說蕭棠獨身主義,她從小奶奶帶大的,現在年紀大了,着急的很,自己又生病,所以…..”
兩人邊說邊走出游戲廳,嘈雜的聲音消失,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走,隔壁有個清吧,我和幾個投資人朋友聚餐,你也去坐坐。”蔣何在前面引路。
吳思思走了兩步,頓住了腳步,“我不去了,都不熟悉。”本來和蔣何就不太熟,何況是蔣何的朋友了。
“怎麽,你泰叔叔走了,蔣哥哥的活動就不想參加了?你說你是不是對泰叔有意思?”
吳思思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聊。”
走出游戲大廳一層,蔣何還跟着,“真不去啊,泰哥讓我送你回家,實在不去,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吳思思停下腳步,擡手拐着彎指了指對面的居民樓,“我就住後面那棟紅色的樓,看到了嗎,很近。”
說完,吳思思使勁揮手,獨自加快了腳步,往剛才過來的天橋走去。
“那你到家,給個消息,我好交差。”
吳思思沒有回頭,舉手打了個OK的手勢,在空中擺了擺。
起風了。
吳思思裹了裹衣服,擡腿往天橋走。
從她走過天橋到現在再次走過去,路上的車流并沒有減少的趨勢。
風在耳邊呼呼,車流聲刷刷。
吳思思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天橋的正中間,停住了腳步,站在了他們剛才來時的地方。
同樣的風景,看不出變化的尾燈。
可現在的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沒有觀景的享受,更無與人分享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