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說什麽了？你想什麽呢？”

吳思思低頭整理桌上的文件，語調前高後低，抑揚頓挫地調侃。

李萌抱胸站在一旁，走開氣不過，不走站着又很尴尬。

“你最好把嘴巴放幹淨點。”

“你難道沒有陪過肖總吃飯，制作部的李總，後期的王總，大家做項目的時候，不都一起吃過飯嗎，他們都已婚，都是別人的老公。陪別人得老公吃過飯，怎麽，有問題嗎？”

“……….”

“……….小人之心。”

這時，秘書走過來，“思思，薇姐讓你去辦公室。”

吳思思點頭，對着李萌挑眉，對方正站在通道上，“讓一下。”

李萌理虧地晃了一下身子，被吳思思微微推開。

“蕭霓的項目你跟進一下，李萌下周要去集團培訓。”

吳思思以為是劉薇要告訴自己升經理的事情，聽到劉薇說這句話，不禁一愣，去集團培訓，這個不是升經理的信號嗎？

每年公司晉升的人員都會提前一個月被安排到總部去培訓，說是培訓，其實就是團建，算是提前慶祝。

“薇姐。”吳思思不解，她必須問清楚，“這次是李萌升經理？”

劉薇頓了一會，眼神游移，“肖總提名你升經理，但是董事會讨論沒有通過，畢竟你資歷尚淺。雖然，項目完成率很高，但是畢竟都不是獨立完成的。“

“………可是，大家都是跟着你一起做的項目，李萌不也一樣？”

“李萌也沒有提名。”

“那我們今年沒有人升職？”

劉薇點了點頭。

吳思思嘆了口氣，雖然自己沒有升，很傷心，總比李萌升職要好點。

難怪李萌說話陰陽怪氣，她肯定是認為自己升職了。

結果，兩敗俱傷。

吳思思頹廢地走出了劉薇的辦公室，看到工位上留下的手工作，怎麽看都是沉重的負擔。

吳思思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功利心這麽強。

沒有按照父母的意願回南城，做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可是真正成天沉浸其中以後，除了愛好，還是需要激勵才能維持。

再深的喜歡也會被千百遍的單調重複抹平。

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再回頭已經付出的太多，舍不得也耗不起。

特別是老媽的最後通牒，要怎麽解決？

真的沒辦法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嗎？

吳思思機械地滾動着鼠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哎，思思，這個方案你要不要再看一眼。”王亦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吳思思一愣。

“哦，你先放着，我看下。”吳思思伸手去接。

王亦遞過方案，剛要走，吳思思拉住了她的手，低聲問，“你怎麽了？”

“哦，沒….沒什麽。”王亦快速縮回自己的手，深深地往袖子裏蓋，轉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吳思思嘆了口氣，沒在追問她手臂上的小傷。

自己的事情還不知如何解決，今年算是升職無望了，明年呢？她還有幾個明年等。

再說，公司的要求也太過分了，不升經理不能獨立做項目，升經理就要有獨立做項目的經驗，這不是明擺着雞生蛋蛋生雞的悖論嗎？

當初，薇薇姐一直都很支持自己，可就是因為今年的調查項目，自己和肖總走的近了，和麥恩聯系多了，就變成現在的結果了？

之前發生的一點點小異樣，吳思思沒有放在心上。

此刻，她開始重新思考鐘旭泰說的問題，劉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是，她也左右不了董事會吧，畢竟這是公司的硬性規定。

吳思思暗暗嘆了口氣，将桌上的方案拿起來翻了兩頁，打開電腦，繼續寫方案。

開着置頂的鐘旭泰頭像，點開，又關上。

這幾天都沒聯系，也不知道他那邊的項目怎麽樣了，這個時候和他吐槽應該不太方便吧。

“今天你還約會嗎？”

“加班。”蘇岚語言簡潔。

吳思思回她一個白眼。

“今天早，九點以前可以回去。給我留點飯。”

“……….”不陪人，還要留飯。

不過，吳思思真的好久沒做過飯了，以前叫外賣，蘇岚回來以後，有空都是蘇岚下廚。她一向都是飯來張口的那位。

老媽經常說她，沒有一點能當女朋友老婆的樣子。

想到這裏，吳思思的腦子裏忽然冒出小時候，鐘旭泰給她下廚的場景。

陽光照進廚房，落在他微微拱起的背上，他正弓着腰認真地握着刀柄，咔噠咔噠地切着芹菜。偶爾，聽到她鬧出的動靜，回過頭來問一聲，“在幹嘛呢？小心點。”

“餅幹在桌子右邊的抽屜裏。”

“第二層的抽屜裏有積木，玩偶，漫畫……”

難道做女友老婆就一定要會做飯嗎？那泰叔叔算是比較合适的女友或者老婆呢。

想到這裏，吳思思忍不住臉上挂笑。

不知不覺中，方案寫了一半，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公司裏的人陸陸續續消失，吳思思看向周圍不斷空置出來的工位，嘆了口氣。

晚上吃什麽？沒有閨蜜和泰叔的陪伴，每次下班都要想這個問題。

吳思思退出網頁，關閉電腦，站起來收拾工位上的資料，将衣服理了理，把椅子推到工位下面，提起包走出了辦公室。

走出公司大廳，晚風習習透着涼意撲面而來，吳思思裹了裹大衣，掃向路邊的一排飯店，平日裏吃個遍，有好幾家口味不錯，可現在，竟然沒一個能激起她的食欲。

這時旁邊一對情侶經過，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親昵在一起。

“老公，今晚我給你做你最愛的那道大菜，怎麽樣？”

“期待，期待，上吃我還沒吃夠呢。”

“哎呀，早上出來的時候，肉拿出來化凍了嗎？現在回去……”

“早拿出來了，我這麽……還能…….”

路上的鳴笛聲吞沒了情侶的對話，吳思思看向那對走遠了的身影，兩人一直擁在一起，偶爾扭頭對視，視乎有說不完的話。

做個飯也這麽幸福滿滿的樣子。

做個飯而已，吳思思覺得自己也可以。

正好今天路邊的飯對她完全沒有吸引力，不如去趟菜場。

吳思思先去了樓下最近的超市，沒想到超市易主，沒有生鮮可以買。天，自己是有多久沒買過菜了，走出超市大門，左右尋思了一會，決定去馬路對面的沃爾瑪。

正是下班的點，超市裏人流擁擠，吳思思避開人群，來回走了好幾趟，總算找到了生鮮區。

雖然很久沒有做飯，但是按照自己的口味還是很好買菜的。

鮮肉區一排冷櫃，賣肉的師父站在櫃子裏幫客戶削肉剔骨。

吳思思拿着夾子夾了一塊裏脊抖了抖，可以用來做孜然裏脊。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下午調了靜音忘了關震動。掏出一看，李明。

“幹嘛？是退錢的事情有着落了嗎？”

“.………”李明砸了咂嘴，沒有直接回複她的問題，“你在哪，這麽吵。”

“超市，找我幹嘛？”看到他的名字就已經動怒，還不直接回答問題。

“一個人？”

“.………”“那個，什麽時候能退回來。”超市人多，吳思思估計沒有提錢的事情。

“我不正在協調嗎？我幫你補了一筆，下個月就可以退回來一部分了。怎麽樣夠意思吧？”李明甩着手指上的鑰匙環，站在片場外的保姆車旁。

蕭霓手下簽約了一些新人，最近她都在忙家裏的事情，現在又忙并購。李明被安排去陪那些小花，他現在逍遙得很。

吳思思聽他這逍遙自在的語調一愣，活得這麽好？

“你是不是被傳/銷了？”

“.…….開什麽玩笑？”

吳思思又和他理論了一番這個投資回款的形式太不合理。

李明當然知道，餘哥的錢他必須還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想當初，因為幾十萬塊錢，他被送進號子裏，那種日子他不想再過。

“行了，下個星期你就等着收款吧。”說完還吹了聲口哨。

“.……….”夾在夾子中的肉早點了，吳思思收了手機，又重新加了一塊。

溜達了好一會，才把食材購買齊全。

剛回到家，手機又響了。

又是李明，“幹嘛？”

“對了，蕭霓的照片這兩天可以抽個吃飯的時間補拍，你看哪天比較方便？”

“.……..嗯，這周都可以。”吳思思一邊打電話，一邊拿出購物袋裏的食材。

“你幹嘛呢，稀裏嘩啦的。”

“買了點菜做飯。”

“……….靠！從沒見你給老子做一次飯，這TM剛交了個老男人，這麽殷勤。”

滾，你只配吃屎……在喉嚨裏打個轉，又咽了下去，“……….你這麽了解蕭霓的行程，你不知道老男人和蕭霓一起出差了嗎？”

這兩天蕭霓有空，那是不是老男人要回來了？

吳思思拿東西的手停了下來，“蕭霓哪天有空？”老男人應該哪天就回來了吧？

這麽試探地問幹嘛，直接發信息問他什麽時候回好了。

不要！

蘇岚的問話還在起反作用，吳思思腦中的兩個自己在博弈。

“呵，你還知道他老啊。什麽眼神。”

“你有病啊！他看起來哪裏老了？”

自己說老那是調侃，但別人，不可以說。

“靠，你品味真是清奇！”

“不然，怎麽會和你交往！快點還錢！”說完，沒等對方說話，就把電話挂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真是難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