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陸含之一臉頭疼的看着他抱孩子的模樣, 起身道:“你怎麽回事?小孩子又不是菜, 能用端的嗎?”

說着他便從宇文琝的手上接過軟綿綿的小胖子,小胖子哼唧一聲, 扭着小身子趴回陸含之身上。

陸含之咕哝了一聲:“唉, 自古繼父沒人性啊!”

沒人性的繼父拿起地上的一個機括小水車,一擰上弦,小水車便咔噠咔噠的轉了起來。

被玩具吸引了的小胖子眼睛bling亮了起來, 小屁股又開始扭啊扭啊扭,朝小水車的方向蠕動着。

陸含之頭疼的不行,這小王八蛋分不清好壞, 怎麽誰逗都跟誰走?

宇文琝倒是表現得特別有耐心,他把小水車放到了地上, 朝小胖子推了推。

胖崽擡頭看向宇文琝,還沒長牙的小嘴巴咧開笑了起來。

小手伸向宇文琝的大掌,并糊了他一手的口水。

陸含之忽然就覺得有些神奇, 這個原著中黑化後性格暴虐陰晴不定殺人如麻的亂世暴君, 如今竟對着一個小胖崽子如此溫情脈脈。

他盤腿坐到了地毯上,看着那對親父子的互動。

別說, 抛卻宇文琝的未來暴君身份, 這一畫面還挺溫馨的。

陸含之問道:“殿下怎麽沒走?”

這話問完,窗外又響起一聲炸雷。

好吧!

陸含之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多餘,就這樣的大雨,誰也回不去。

大雨不會因為他是未來暴君就不往他身上落,照樣淋他個落湯雞。

大概宇文琝也覺得陸含之問得是句廢話, 沒搭理他。

就在他以為宇文琝會将沉默進行到底的時候,宇文琝忽然說道:“今晚我睡你這兒。”

陸含之:!!!!!!

等等,你這樣合适嗎?我們大昭不是最注重禮義廉恥的嗎?

宇文琝也有些尴尬,說道:“陸夫人以為我們早就……孩子都生過的兩個人,大概更願意睡在一起。”

陸含之:……這真是親娘?

他抹了抹額角,說道:“殿下,你想和我睡一起?”

宇文琝臉上盡是防範之色,說道:“你別誤會,我對這種事毫無興趣,今晚我睡外間。”

陸含之忽然産生了好奇,問道:“嗯?為什麽?你不覺得很快樂嗎?為什麽會毫無興趣?難道殿下……不舉?”

宇文琝:……

不舉是不可能不舉的,如果真的不舉,怎麽會在他們倆都毫無知覺的時候胡搞了一發?

雖然他們本人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黑燈瞎火又都渾渾噩噩。

如果不是陸含之是個上帝視角的讀者,大概這倆人又會形同陌路的過完一生。

宇文琝看了一眼陸含之,倒也沒生氣,只是問道:“你知道我母妃的事吧?”

乍一聽,陸含之以為宇文琝說得是戎貴妃,宇文琝卻又提了一句:“我生母,蝶妃。”

陸含之的呼吸為之一滞,他沒想到宇文琝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當然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宇文琝又接着說道:“我生母陵蝶,道陵人氏,先帝暮年入宮為貴人,封為蝶妃。次年先帝重病,病榻纏綿兩年,母妃悉心照料。先帝殡天,母妃自請入帝陵守陵。先帝頭七,我父皇前往拜祭,垂涎我母妃美色,令她随侍左右。他仗着權勢滔天,借酒生事,将我母妃占有。卻因為我母妃的身份,将她遺棄。一個男人,若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便該負起責任。”

說到這裏,宇文琝卻什麽都不說了。

但陸含之卻想到了宇文琝之前送他的手镯,那手镯是道陵白玉镯,他本以為是先帝禦賜之物,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陵蝶是道陵人氏,那這玉镯想來對她是有所淵源的。

這麽重要的東西,宇文琝随手便送了他?

還有,一個男人管不管得住下半身,有時候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多少出軌使于斷篇兒,多少意外源于醉酒。

你自诩管得住下半身,可是醉酒加上發情小郎君香味的支配,是根本沒辦法讓你控制得住的。

最後一句倒是讓陸含之挺感動,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的确只能負責了。

如果他連責任都不想負,只能說是個渣渣。

幸虧渣渣命短,過不了多久,皇帝渣渣就會攜皇後與衆妃南巡。

南巡的路上會發生很多事,那會兒剛好宇文琝的造反大業剛剛起步,此次南巡,皇帝也是為了給這個小兒子一個下馬威。

可惜下馬威的确是立了,卻也因為他的狂傲自大而重傷,又因為南部濕冷,他被障氣所傷,回來便一病不起。

還有一件事是陸含之所想不通的,那一夜他們即使渾渾噩噩,但醒來後宇文琝是自己離開的,他離開之前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嗎?

除非,蘇婉凝也給宇文琝進行了精神攻擊,讓他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想到這裏,陸含之又是脊背冰涼。

蘇婉凝的金手指到底厲害到什麽程度?這些大招發得也太過密集了。

他還是不能和她正面剛,自己這小系統沒起來之前,還是得慢慢茍着。

陸含之看着宇文琝莫名有些心疼,原著中他受到的傷害是最多的,結局也是最慘的。

哪怕他最後性情變得暴虐,也是那些惡因造成的惡果。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抱抱他。

宇文琝卻有些興致缺缺的拎着他的沉珂出了裏間,在外間的榻上倚着假寐。

就這樣,冒牌夫夫度過了他們不鹹不淡不尴不尬的第一晚,無事發生。

第二天天氣放晴,陸含之便要回莊子了。

陸夫人說什麽也不準,明明自家小兒子已經是安王妃了,為什麽還要去那破莊子上住?

陸含之只好苦口婆心的勸慰着自家老母親:“娘,孩兒去莊子上是為了做正事,又不是受罰?這不一樣的!”

陸夫人滿是心疼的道:“有什麽不一樣?你做正事,在府上做不也一樣?還有啊!你都是安王妃了,正事交給你男人做不就行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家裏相夫教子,這可是比什麽天大的正事都來得有功勞啊!”

大昭傳統女性根深蒂固的思維,是陸含之這個外來戶所難以改變的。

最後還是陸含之撒嬌耍賴外加偷跑出來的,他因為這邊的事而耽誤了好幾天,新的任務地圖一直沒能開啓。

再不走,恐怕老母親那邊不知道又要找什麽借口給他安排別的事做。

陸含之坐在馬車上抱着小肥崽頭疼不已,古代女性被摧殘如厮,也的确恐怖。

在想這件事的時候,他完全沒想過自己這名小郎君被摧殘的更恐怖。

回到莊子後,陸含之讓和鳴把馬車停好,又把阿蟬交給了琴瑟和阿滿,卻沒有急于做任務。

而是自己進了後院,後院中早已有人等在了那裏。

在禦朝陸含之拱了拱手,說道:“少爺,您吩咐的事小的都辦妥了。”

陸含之說道:“有沒有被人發現?”

在禦答道:“按照少爺的吩咐,僞裝成山匪搶劫壓寨夫人,神不知鬼不覺。”

陸含之點頭,說道:“帶我去看看。”

在禦在前面帶路,陸含之随他來到了後院的一處耳房。

耳房不大,收拾得倒也幹淨,一名穿着紅色髒污衣裙的婦人正被綁着趴伏在地上。

陸含之看到那女人的時候嘆了口氣,心道這女人在陸府的時候也算風光一時,光鮮無兩。

如今成了階下囚,身上蒼蠅亂飛,污臭難聞。

在禦對陸含之抱了抱,便去門口守着了。

聽到動靜的女人擡起頭來,正是杜姨娘。

杜姨娘看到陸含之後反應不大,反倒是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麽?你覺得我還不夠慘?想給我個痛快的!那我真是謝謝你了!但是……”

女人猛得上前匍匐兩步,把陸含之給吓了一跳,卻在他身前兩步的地方停住,砰砰給他磕了兩個響頭。

“三少爺!皓之他說什麽也是你弟弟,我求求你放過他吧!他小不懂事,這一切的惡都是我作下的,只要你能饒過他,我來生做牛做馬抱答你!”

陸含之搖了搖頭,嘆聲道:“你明知道自己有個兒子,還做這種事,難道沒想過萬一暴露了會是什麽下場嗎?”

杜姨娘搖着頭,說道:“我發誓,我死都沒想過要害你性命!府裏的女人,哪個不争風粘酸吃醋?哪個不勾心鬥角?宮裏的娘娘貴人們也不能免俗!男人是我們的天,我們不鬥給他看,他怎麽能看見我們?哪怕是周姨娘蔡姨娘,她們看似老實巴交,就沒做過壞事嗎?偷偷扔了三少爺的蹴鞠的不是皓之,正是蔡姨娘!悄悄把點茶換成苦瓜汁的也正是周姨娘!就因為大夫人克扣了她們的月錢,她們氣不過,也只能使點小手段出出氣。”

“可是三少爺,我們真沒想過讓誰去死!皓之口沒遮攔,那話也是我在他面前說的。可這火……我真不是有心放的,若我有心,何必親自動手,何必火起了還沒走?有人用巫蠱之術害我們娘兒倆!若沒有安王之事,我仍在懷疑害我娘兒倆的人是你!但你明明可嫁入王安府,沒有必要嫉妒我皓兒!三少爺,不論你信與不信,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有人借我之手,要将你除之而後快!”

還沒等陸含之審問,杜姨娘便将肚子裏的話一骨腦兒的倒了出來。

不過這些話,旁人聽了只會當成是她的脫罪之詞。

什麽巫蠱之術,不過是編來唬人的。

只有陸含之這個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杜姨娘所說得這些話,絕對不是她編來的。

于是他心中便有數了,點頭問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在放火之前,都見過誰?他們都同你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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