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聽到宇文琝這樣說的陸含之心中一暖,他懷中抱着阿蟬, 忽然意識到, 自己仿佛對阿蟬的依賴和寄托太多, 也太過于沉重了。

為什麽有的母親專注于溺愛孩子, 尤其是單親家庭的母親, 尤其容易培養出人格不健全的孩子。

就是因為身為父母, 他沒有健全的人格, 反倒是把靈魂全都寄托到了孩子身上。

這對于孩子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負擔。

陸含之嘆了口氣, 自從自己穿進書裏來, 正是因為有阿婵的陪伴,才會讓他一路上走得那麽理直氣壯。

還不是因為他把阿婵當成了精神寄托, 從給他買奶粉喂養,到給他兌換各種他喜歡的玩具和小零食。

為什麽不用乳娘?

為什麽不直接選用木工打造的玩具?

為什麽寧願編各種瞎話告訴下人阿婵是靠着自己嚼過的食物一口一口喂大的,也不願假手他人讓別人來養育他?

陸含之想到這裏便吓了一跳,對于自己剛剛的反應也是後怕。

如果阿婵真的出現了不測, 那麽自己大概就要變成宇文琝身邊的黑化王妃了。

想到這裏陸含之便忍不住看了一眼懷中熟睡的阿婵,他才擡頭對宇文琝說道:“那你能也把阿婵, 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嗎?”

畢竟阿婵他本來就是你親生的。

宇文琝不假思索的道:“阿婵不僅僅是我的親生兒子, 更是我安親王府的王世子。明日……不, 今晚你們便随我回王府住吧!那個莊子實在不安全。”

從前他還沒想這麽多, 一個世家公子哥兒,有誰會惦記?

今想來,自己是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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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頂着安王妃的頭銜, 就說明阿婵便是自己的兒子。

他的确不會出事,但是阿婵肯定會被人盯上。

這次他們沒有得手,肯定還會有下一次。

如果不把他們父子護好了,自己都不能安心做事。

這也正是陸含之的目的,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阿婵的身份,卻沒有相應的頭銜來護他。

陸含之應聲,對他笑了笑,說道:“謝謝夫君。”

宇文琝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人剛剛還要死要活,這麽快便恢複了情緒。

他覺得從前自己對他的成見真是有點不可理喻,聰明的人他向來欣賞。

哪怕上一世從他身上吃過不少虧。

回想起來,上一世太子身邊那些兵力部署,大約都是他幫着鋪設起來的。

反倒是那位後來成為宇文珺正妻的女人,在他這裏一直無甚存在感。

而且她的行為有些莫名奇妙,除了用眼睛瞪着他,便是哭天抹淚,讓他摸不着頭腦。

回到莊子裏,陸含之立即吩咐仆人,讓人去山崖底下把阿滿的屍體擡回來。

阿滿是被賣進府裏做下人的,沒有家人,也沒嫁過人。

一個主子,賣給另一個主子,身世也是頗為可憐。

眼下身邊只有一個養子,相依為命。

她那個養子才六歲,看着又瘦又小,大概有些營養不良。

倒是極其乖巧懂事,跟着賬房先生識了幾個字,已經可以在府裏幫着打打下手了。

陸含之頗為心酸,他對眼睛哭紅的鸾鳳道:“你把小六子叫到我房裏來吧!以後他就是小世子的貼身随從,直接晉身一等親随。”

鸾鳳跪下給陸含之磕了個頭,說道:“我替阿滿謝謝少爺,她肯定會替小六子高興的。小六子是她從野外撿回來的,撿來的時候才幾個月大。是她一口米湯一口米湯喂大的,前些日子還在問,有沒有學堂肯收了他。少爺,阿滿是個好人,你要替她報仇。”

陸含之的眼圈兒也止不住的紅了,他開口道:“你放心,仇要報,小六子也要好好照顧。阿滿不會白死,有些人必須要付出她該付出的代價。”

不就是正面剛嗎?

陸含之不怕和她正面剛,只怕她再和自己玩兒陰的。

和蘇婉凝過了那麽多次招,雖然次次都能棋勝一招,但她那些陰招卻不是每次都能防備的。

這件事除了蘇婉凝,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麽做。

她倒是有多痛恨阿蟬?

他出生的時候便計劃着想讓自己親手掐死他,如今阿婵快半歲了,還在籌劃着讓阿蟬死。

是不是阿婵對于她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

阿婵腳踏七星,命理上來說,是有大謀略的。

他在猜想,是不是蘇婉凝的存在,正是為了阻止某個歷史的進程?

想這些真的太頭疼了,只能先暫時處理好眼前的事。

很快,幾名工人頭頭來了,他們朝他行了個禮,匆忙道:“少爺,已經找遍了,就是不見那幾個人的影子。”

陸含之皺眉,身旁的宇文琝又開口道:“我已讓我的暗衛去找了,只要他們還活着,便出不了這京城。”

宇文琝的暗衛工作能力強,專業技術硬,相信很快便能有消息。

陸含之緩緩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房間。

阿蟬醒了,又餓又渴,他大概是睡不了多久的。

陸含之早備好了沖好的奶粉,泡在溫水裏保着溫,只等他醒來了。

見阿蟬睡醒,陸含之立即拿着奶瓶上前塞進了他的嘴巴。

這回是真的餓壞了,阿蟬抱着奶瓶一通狂吃,喝了兩大瓶奶粉後才算作罷。

大概也是吓壞了,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別說小孩子,大人都能吓出個好歹。

阿蟬就這麽一直粘在陸含之的懷裏,怎麽都不肯下來。

陸含之也是難得的有耐心,就這麽抱着他,嘴裏哼唱着兒歌:“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就不開,爹爹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宇文琝看着這父子倆嘆了口氣,說道:“睡一會兒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陸含之搖了搖頭,他必須要等到那幾個人的消息。

不過大概也是徒勞,蘇婉凝怎麽可能留下自己的把柄呢?

陸含之輕輕拍哄着阿婵,終于把他重新哄睡着了。

又緩緩将他放回床上,給他含上了用開水燙過的小奶嘴。

此時門外剛好有人來報,有消息了。

宇文琝卻讓士兵噤聲,待陸含之出了院子,才問道:“人在哪兒?”

親随答道:“一共六個人,都跳崖自盡了。”

宇文琝皺眉問道:“自盡?确定是自盡?”

親随答:“是,自盡。無打鬥痕跡,無掙紮痕跡。只有單行腳印,甚至毫無停頓,可以說是毫無留戀的自盡了。”

陸含之一副預料之中的樣子,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辛苦你們,都去休息吧!”

衆親侍不動,宇文琝開口道:“王妃讓你們去休息,你們便去休息吧!”

衆親侍這才朝陸含之行了個禮:“謝王妃!”

陸含之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距了,安親王的親侍,怎麽能由自己差遣呢?

卻聽宇文琝道:“以後本王的親侍,便是王妃的親侍。他們歸你調遣了,以後你的安全也由他們負責。小世子本王會另外再調派人手,王妃大可放心。”

說實話,陸含之的內心真的無比感動。

可是他卻不是那種擅長表達感激的人。

只是清了清嗓子,上前揪住宇文琝的袖口,低聲道:“多謝夫君,臣無以為報,今晚便……”

宇文琝:……

虧得本王剛剛還為你心疼為你緊張,你這個人怎的如此不可理喻?

陸含之見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你是不是想打架”的表情,忍不住捂着肚了笑了起來,說道:“王爺,您怎麽這麽不禁逗?”

宇文琝的臉上陰沉着,說道:“王妃若是笑夠了,便随為夫回府吧!”

陸含之雖然覺得不論對手是誰,那人一擊未中,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第二次。

但是莊子上對于阿蟬來說,的确太不安全了。

于是他便回房,拿了床小錦被将阿婵裹住,抱着他乘馬車回了京城安親王府。

第二天,安親王世子遇襲的事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個輿論是誰散播出去的,陸含之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反而對另外一個八卦更感興趣。

聽說昭雲郡主新婚第二天便回了公主府,只因太子在婚禮當天竟悄悄跑去小偏院與一名婢女雲翻雨覆。

皇上因為這件事而大怒,太子被罰禁足太子府。

太子一時間成為了京城的笑話,他既不敢為自己辯解,又不能說出實情,着實嘔着一口大氣。

當時他怎麽就鬼迷了心竅,偏偏在他與昭雲的婚禮上,做出了這種事呢?

而且婉兒平日裏向來有分寸,怎麽偏偏昨天就失了禮數?

他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躲在前院書房裏,既沒去洞房找昭雲,更沒去後院找蘇婉凝。

就在他一氣之下摔了個杯子之後,有丫鬟匆忙來報:“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婉姑娘……在別院自盡了!”

太子一聽,立即扔下滿桌狼藉,朝別院狂奔而去。

陸含之回到安王府後直接睡了宇文琝的房間,宇文琝則去睡了書房。

第二天管家親自去找了陸含之,只說是王爺将管家的鑰匙留給了他,讓他自己決定住哪裏,怎麽住,一應擺設全憑王妃做主。

陸含之也有點頭疼,便吩咐管家:“你看着收拾吧!我也沒什麽愛好,按照常規套路來就可以了。”

管家應聲出去了,陸含之又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阿蟬。

昨天跟做了一場噩夢似的,如果不是今早醒來全身酸痛,他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差點失去了阿蟬。

輕輕給自己順了口氣,便見管家去而複返,領着一個太監朝這邊走了過來。

太監的手裏托着個聖旨,竟是來傳旨的。

陸含之隐隐疑惑,是來找宇文琝傳旨的嗎?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太監已來到身旁,開口道:“安親王妃陸含之,代幼子宇文翎曦接旨。”

陸含之皺眉,這聖旨竟是下給阿蟬的?

一個還沒斷奶的娃娃,能幹什麽?

不過心裏雖然這樣吐槽着,陸含之還是上前跪地道:“臣陸含之接旨。”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前面有寶寶質疑重生的王爺為什麽對女主沒有敵意,卻對男主有敵意。

因為他是女主的攻略對象,女主沒搞過他,卻是男主為了給太子鋪路而和他正面交鋒過好幾次。

在他身上吃過虧,當然會對他有些意見,但也只是有些意見而已。

前面我也稍微介紹過,王爺一直問我們含之為什麽沒嫁進太子府,就是覺得疑惑。

而且女主都是控制道具人為自己做事,本人卻藏得很深,這樣更不容易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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