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對面的男狐貍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面對眼前男人對他的形容。
宇文琝決定按流程走, 不理會他時不時的皮。
于是後退一步,對他躬身一拜, 說道:“王妃,本王迎你過門。”
這回抽嘴角的換上了陸含之,他壓低聲音對宇文琝說道:“我們不就是走個過場嗎?需要這麽真情實感的嗎?”
不遠處的陸夫人已經開始催他:“你這孩子……磨蹭什麽呢?快把手給殿下, 別耽誤了吉時!”
陸含之立即把手放到了宇文琝滿是刀繭的手上, 放上去的時候還有些微怔。
這雙手實在不像是養尊處優的親王, 這刀繭大概得是常年握刀才能磨得出來的。
宇文琝也的确是常年握刀的人,哪怕來迎親,都背上了他的沉珂。
門外禮樂再次響起,陸含之上了花轎。
迎親隊伍朝朱雀大街走去,半路剛好又和慢悠悠朝陸家走的迎親隊伍撞了個正着。
陸煦之和宇文琝還有楚王笑盈盈的打招呼, 陸含之聽到動靜也掀開轎簾往外看。
看到楚王騎着匹大白馬的時候他不幹了:“不是, 為什麽二嫂可以騎馬,我就得坐轎子?不行, 這也忒不公平了!”
楚王失笑,說道:“這轎子大概是給我準備的, 是不是弄錯了?”
因為楚王有孕, 怕迎親颠簸, 所以準備了一頂嬌子,一匹馬。
陸含之小紅人兒似的坐在轎子裏,說道:“那怎麽辦?要不我們換過來吧!”
喜婆一聽,立即道:“使不得可使不得, 中途換轎不吉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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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含之卻已經下了轎,上前把楚王扶了下來,說道:“有什麽不吉利?看我二嫂臉色都白了,他最是受不得累了。來,二嫂,你上轎。”
說陸含之把宇文珏扶上了轎,自己上了那匹白馬,一夾馬腹走到了宇文琝的奔煞跟前。
對面的陸煦之沒有意見,身邊的宇文琝更是沒有意見。
這四個人三觀一致,最是受不了那些約束和繁文缛節。
基本的禮儀可有,但是你這一路上這些零碎,實在太繁瑣累贅了。
而且宇文珏騎在馬上,的确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這可忙壞了兩個迎親隊伍,兩邊搭配的飾物不同,換了轎就得換儀仗隊。
于是匆匆忙忙,兩邊隊伍又開始分儀仗。
陸含之和宇文珏進門的時候,差點就誤了吉時。
好在是順順利利的拜完了天地,過了大禮。
就是這一通折騰下來,陸含之覺得有些疲憊,身上還有點熱。
他覺得是沒休息好,加上累的,可能輕微感冒了。
心裏想着呆會兒休息的時候吃點板藍根,便聽到有人通傳,闵親王送來賀禮。
陸含之并未入洞房,因為小郎君是男子,比尋常女子的自由權限要大一些。
而且他是親王妃,雖然不能做官,卻也享有一些同等特權。
一聽這位原著中聲名赫赫的闵親王來了,他立即感興趣的跑到了門口,瞧瞧這位原著中把大皇子和四皇子耍的團團轉的小皇叔。
陸含之擡頭,恰好看到宇文明極一身白色繡錦長袍,腰懸佩劍,頭戴描金紗帽,面含笑意的走了進來。
嗯,宇文家小變态男團又新添一名成員。
這位小皇叔的确給人一種富貴閑散王爺的感覺,身上的行頭很有牌面兒,連帽子鞋面兒上都繡着金線。
看得出,也是個對外形極為看重的人。
他身後帶了一隊随從,個個兒手裏都捧着寶箱。
宇文琝親自上前迎接,朝宇文明極行了個長輩之禮:“侄兒拜見小皇叔。”
宇文明極伸手道:“阿琝快別多禮,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剛剛去過你大哥那邊,陸家真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啊!”
宇文琝慣常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臉,對待宇文明極也是別無二致。
原著中,宇文明極對小輩極好,尤其是對宇文琝。
他憐他出身,常帶上他一起做雅集。
宇文琝雖然不喜歡,卻也願意跟這位小皇叔多呆一會兒。
陸含之穿書以後,宇文琝也漸漸知道了這位小皇叔的底細和城府。
能做到明知對方想嫩死自己,還能如常面對,宇文琝也是了不起了。
宇文明極讓随從把賀禮放到院中的禮品堆放之處,又有管家賬簿前來一一記錄了。
宇文明極才道:“皇兄今天可能過不來了,西域邊境告急,八百裏加急今早剛剛送到。若非如此,皇兄應該早就到了。”
宇文琝略微一怔,說道:“西域邊境?皇叔可知是哪國犯邊?”
宇文明極璀然一笑,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小皇叔我,向來對國事無甚興趣。一切有皇兄,我只管吃喝玩樂便好!”
說完他還将折扇打開搖了搖,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陸含之:啧啧,你們宇文家族可以設一個家族奧斯卡了。
一個比一個會演,還一個比一個上鏡。
不過西域那邊竟然那麽快就開始鬧事了嗎?
小皇叔夥同西域鬧事的劇情,原著中沒有那麽快。
大概是原著中一切都在按照小皇叔的設計線路在走,他設計成功了大皇子,四皇子,最後才和太子正面交鋒。
在與太子的正面交鋒裏,太子敗,小皇叔勝。
宇文明極要殺太子,是被女主攔住了,也就有了那句經典的:“丫頭,你若不幸福,那我這後半生還有什麽意義。”
啧啧,蘇婉凝的盛世美顏,還真是不一般。
而且就目前來看,蘇婉凝其實除了表面上受了點挫,還并未傷及到實質。
她是丢了陸家這個後盾,但她的後宮大佬仍在啊!
宇文珺,于文璟,宇文明極……
陸含之正在發呆,宇文琝已經來到了眼前,他拍了拍陸含之的肩膀,說道:“阿蟬過來了,你要去抱他嗎?”
陸含之朝外看,問道:“在哪兒呢?我的蟬兒呢?”
一提到阿蟬,陸含之的眼睛裏便是十足的溫柔。
宇文琝表示好酸,為什麽一個人的臉上會出現那麽豐富多彩又極度極端的兩種表情。
宇文琝咬了咬後槽牙,答道:“母妃抱着。”
陸含之一聽,便道:“哦,那不抱了,讓他們再多親近一會兒吧!”
戎貴妃難得出宮一趟,肯定特別想和阿蟬呆一會兒。
如陸含之所言,安親王府大擺喜宴,戎貴妃卻躲到了後院逗阿蟬。
阿蟬也是能幹,幾個動作就能把戎貴妃逗得哈哈直笑。
身邊的大宮女爾雅也是面帶笑意,看着摟着戎貴妃脖子叭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的阿蟬道:“說來也奇,雖然我們小王爺模樣長得像安王殿下,這性格可真是天壤之別。小王爺親人粘人,又會讨長輩喜歡,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貴人。”
戎貴妃托着阿蟬的小胖臉兒道:“那可不是,我們阿蟬天生就是個貴人。哪有皇孫半歲便得封郡王的?我們阿蟬可是獨一份兒!”
說着戎貴妃便去撓阿蟬的癢,阿婵一個沒站好,一屁股蹲到了軟榻上。
一邊打滾一邊蹬踹着兩只小腳丫,咯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戎貴妃的臉上也是笑意大盛,一把抓住他的小腳丫,低頭卻看到了他腳上的幾個黑點。
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幾個黑點是阿蟬的腳踩到髒東西了,擦了幾下才發現竟是幾顆小痣。
戎貴妃立即叫來了爾雅一起圍觀,驚奇道:“你別說,阿蟬這腳上的黑痣,倒是徹徹底底的随了阿琝。”
爾雅立即圍了過來,也跟着驚訝道:“哇!真的!娘娘,我們小王爺可真是貴人命格!四殿下足心痣亂而雜,主兇煞。小王爺則是周周正正的北鬥狀,這是順應天命之相啊!”
戎貴妃的臉上卻是不見了喜色,立即給阿蟬套上了小襪子,思忖片刻後道:“此事,萬萬不可外傳。”
爾雅知道天命之說非同小可,她用力點了點頭,說道:“您放心,爾雅定會守口如瓶。”
阿蟬腳踏七星之事,她那個兒媳陸含之也從未提過。
看來這孩子也是個心中有數的,不願讓阿蟬的命格暴露于衆人眼前,反倒是成了一個活箭靶。
戎貴妃微微嘆了口氣,她最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樹欲靜而風不止,但願這些小輩們都能平安無虞的過一輩子。
馬上到了喜宴之時,戎貴妃便抱了阿蟬去了前廳花園。
雖是喜宴,卻也沒有多麽拘泥于形式。
皇帝不過來了,衆人也便玩兒得更痛快些。
宇文明極帶着一幫文人雅士搞了一個“曲水流觞”,一邊飲酒一邊作詩為新人送上祝福詩作。
詩作寫在紅紙上,寫完便貼到安親王家的廊柱上。
有意境,有雅趣,陸含之也跟着看了一會兒。
只是這會兒他的精神越發有些不好,不但身上有些發熱,同時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他想着回屋去喝點藥,卻又被宇文明極那幫雅士給拉住,讓他跟着一起吟詩。
陸含之只好吸了吸鼻子,再忍忍。
他想了想,相思的詩他還是會背很多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陸含之背完這首詩,曲水流觞之處一時間寂苦寒蟬。
陸含之以為自己背的詩有什麽問題,卻聽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好一個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想來安親王妃,便是這樣思慕安王殿下的吧?”
陸含之回頭,卻見一個容貌憔悴的姑娘,緩緩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