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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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袅袅認為自己還是一個三觀正常的好妹子。和現在社會普遍的做錯事情找客觀因素的現象不一樣，蘇袅袅冷靜下來，開始想上一世自己活得那麽失敗的原因。

除了命差，先後遇到了蘇大軍、範瑤、沈嘉等賤人外，還有一個重要元素就是她自身原因。

自身軟弱，沒有人緣，陰沉，自卑，人性的很多缺點她都占據了。

她這個樣子，和範瑤是兩個極端。

這天上課的時候，蘇袅袅什麽事情都沒有幹，刻意地觀察範瑤。她要善于從敵人身上吸取長處，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她發現範瑤真的是一個情商很高的女人。她很會模糊重點，也很會說話。做人就更別說了，長袖善舞，班上的男生女生都喜歡她。

和她相比，蘇袅袅就弱太多了。

本身陰沉着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樣，又膽小，怕與人交往，在班上應該屬于被默默遺忘的類型。

不過，沒關系。遺忘就遺忘，她可以告訴自己，她享受一個人的安靜。但，凡是不能有對比。

有範瑤這個對比鮮明的“好朋友”，就算蘇袅袅想低調，她也不知道從何低調。

有個陽光燦爛的“朋友”，自然會襯得她這個本來就陰沉的人更加陰沉可怖。

蘇袅袅活了三世，表示暫時還不是範瑤的對手。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放學後，蘇袅袅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剛到門口，就聽到後面蹭蹭的跑步聲。

“袅袅，今晚出去玩嗎？”

蘇袅袅看了氣喘籲籲追上來的範瑤一眼。對了，範瑤不但在班上的人緣好，就連在社會上也吃得開。

聽說她有個表哥是混社會的，在這邊頗有勢力。上一世的時候，範瑤沒少帶着蘇袅袅出去泡酒吧。蘇袅袅必須客觀地說，當年她考了那麽一個三流學校，也和她跟着範瑤混而遺忘了學習有很大的關系。

這一世，蘇袅袅可是要當學霸的女人。

泡吧什麽的，不太适合她這種要成為學霸的女人。

蘇袅袅拒絕了。

範瑤很失落，但她沒有放棄，一直跟在蘇袅袅的身後。見到蘇袅袅頭也不回地往家裏走去，拉住了她，“袅袅，你真的要回去嗎？你……你別瞞我……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還用瞞嗎？範瑤簡直睜眼說瞎話。盡管有顧飒寧的暴力治療法，但蘇袅袅的皮膚天生嬌弱，早上起來的時候臉上的巴掌印尚在，正常人都能看出問題。

範瑤拽住蘇袅袅，粉色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秀氣的眉毛也緊緊蹙起，她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話。

“袅袅，不要回去了。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把你當親生女兒養。他都準備把你送給雷哥了。”

蘇袅袅十分訝異範瑤會知道這件事情，看來她小看了範瑤複雜的社會關系。

“你怎麽知道？”蘇袅袅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麽亮晃過，她以前到底忽略了多少東西。

蘇袅袅的目光太冷，連範瑤都被吓到，她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麽，她這個好友不過是短短的幾天沒見，卻好像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

她變得有些害怕蘇袅袅了。

範瑤把心底的那點心虛藏到腦後，勉強笑了笑，“我，我聽我表哥說的。”

“你表哥？”蘇袅袅收回了目光，“我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範瑤何其聰明的人，既然能敏銳地發現蘇袅袅的不同，自然也能察覺到蘇袅袅話中有話。

她懷疑她了？！

“以前，我也不知道。就上次，我表哥喝醉了無意之間說出來的。”範瑤急忙解釋，蘇袅袅沉下眸子，心中轉了一大圈。

範瑤的話自然不能相信。這個女人是演技派，十句話可能十句話都在說謊。

對付一個演技派，最重要的不是明察秋毫，而是自己就要變成一個演技派。

但，這些暫時可以慢慢周旋。對蘇袅袅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看一眼這個雷哥到底是何方神聖。

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蘇袅袅垂下的眸子輕輕地眯了眯，看來範瑤這條線要好好利用利用了。

“瑤瑤……”這一生，蘇袅袅第一次主動抓住了範瑤的手。盡管心中刻骨的恨意讓她的心口火辣辣地疼，但她還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瑤瑤，你能不能給我多說說雷哥的事情，我……我不想……”

心口真的太疼了，好像那一塊血肉都要被剝開了一般，血肉飛濺，痛楚錐心。蘇袅袅從來都不是演技派，所以說不出那些惡心的話來，也做不出那些迷惑人的表情來。可她疼得臉色發白，真真假假，倒是讓範瑤相信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範瑤的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卻不顯出來。她握住了蘇袅袅的手，輕輕地說道：“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就是聽我表哥說了一下。”

大約是因為蘇袅袅的痛苦，讓範瑤放松了警惕。她拉着蘇袅袅的手，七七八八地說了雷哥的一些情況。

總結起來，這個雷哥算是個人物。不過這個傳奇人物，在十幾年前，也不過是這邊街頭的一個小混混。因為幫着老大挨了兩刀，命大沒有死，被老大委以重用，最後老大去別地發財了，老街這片就被留下給了雷哥。

雷哥雖然忠勇，但做生意不是料。這些年，只能靠着一些非人手段來養活身後的這批人。

傳說，雷哥有個嗜好，喜歡古董。但他并不懂古董，只不過是為了掩蓋沒有文化而故意培養起來的一個高雅情趣。

當然，還有一個說法。說這個雷哥是把這些古董去送人了。至于送什麽人，大概是送讓他能坐穩這個位置的人吧。

範瑤說了很多，蘇袅袅的腦海中迅速組成了一個圖像。

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長相兇惡。附庸風雅，在這邊有些勢力。不知道哪根筋殘了，喜歡（……？）她。

還有，蘇大軍似乎一直想跟着他混，但雷哥似乎看不上他，一直沒有對他委以重任。

似乎——

沒有可以利用的啊。

蘇袅袅有些洩氣，她的智商果然不夠用。

就當蘇袅袅不知道怎麽讓自己走出困境，沒有想到有一個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

這天晚上回去，蘇大軍的心情很好。對蘇袅袅來說，蘇大軍的心情好，往往代表着一件事情——他贏了錢。

可是，這天，蘇大軍比贏錢還開心。吃過飯，他從屋內的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獻寶一般放在了蘇袅袅面前。

“這是什麽？”蘇袅袅看着面前這個大花瓶，漂亮是挺漂亮的，被一塊黑布包着，燈光下，折射出瓷器瑩潤的光彩，一圈一圈的花紋顏色飽滿，纏枝萦繞，是蓮的形狀？

蘇袅袅對這個不懂，她不解地看了一眼蘇大軍，只見他得意一笑，“你知道什麽？這是古董！是雷哥信任我，讓我送去給給尹老板的。”

蘇大軍說話的時候，眉眼上挑，春風得意。蘇袅袅把目光放在了那瑩潤的花瓶上。雷哥這麽信任他了嗎？是因為他要把她交出去了嗎？一瞬間，蘇袅袅只想把面前這個花瓶砸了，讓所有的事情都搞砸。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直接，也太冷冽。蘇大軍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收了起來，往卧室裏藏去。

“我警告你！臭丫頭！不要打它的主意！這玩意是我翻身的東西，只要做成了這件事情，以後雷哥對我刮目相看，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蘇大軍咧着黃牙，三角眼眯起，似乎已經想到了跟着雷哥過上的吃香喝辣好日子。

蘇大軍做着美夢，很快睡着了。

蘇袅袅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好。窗外，月色冷冷。

她翻起身，在床頭坐了一會兒，忍住了往蘇大軍房間去偷花瓶的沖動，走上了天臺。

夜晚，天臺的風很大。她以前有恐高症，但是後來變成一只鳥了，被顧飒寧訓練得恐高症似乎也變好了。

她站在高高天臺，腿由最開始的顫抖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蘇袅袅想，如果這輩子，她就這麽跳下去，是不是一切就一了百了了？

不過，那樣的話，她會不甘心的吧。而且，她不能肯定，如果她這樣死了，會不會還會再次醒來，并且醒來的情況可能比這個更加糟糕。

這種軟弱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退後了一步，從天臺的欄杆上跳了下來。

就算死，死的人也應該是她。

蘇袅袅閉上眼睛，腦海中翻騰着無數情緒，最後終于化為平靜。

也因為心情平靜了下來，她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傳來一絲煙草的味道。

有人在天臺？

蘇袅袅驀地轉過頭。

“怎麽了？想跳樓？”月光下，少年穿着白襯衣，叼着煙，勾唇一笑。只是，在蘇袅袅的眼中，那笑容多了幾分怪異甚至邪氣。

而且顧飒寧抽煙？這又刷新了蘇袅袅的認識。

“你……你怎麽在這兒？”

顧飒寧擰掉指頭的煙，黑漆漆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他沒有回答蘇袅袅的問題，反而大步地朝蘇袅袅這邊走過來。

蘇袅袅吓了一跳，腳下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肩膀上一疼，是顧飒寧有力的大手已經抓住了她。

幹——

幹什麽？

蘇袅袅有些莫名其妙，擡起頭，只見顧飒寧臉上陰狠之色一閃而過。

下一秒，她的身體一松。

我靠——

蘇袅袅只來得及罵了一聲，整個人身體一松。

她被人從天臺上推了下去。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