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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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袅袅拎着菜籃進屋的時候，發現顧青舒正在屋內忙進忙出。她放下籃子，幫着顧青舒把一張桌子搬出來放在客廳，見屋內亂糟糟的一片，她詫異地問道：“怎麽了？青姨，你們要搬家嗎？”

顧青舒搖搖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袅袅，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蘇袅袅滿眼迷惑，“什麽事情啊？”

蘇袅袅現在還是住在以前蘇大軍租的房子裏，眼看一年到期，她也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租。

畢竟蘇大軍留下的陰影在，她想換個地方是不是也換個心情和開始。

可想到顧青舒就在樓下，她又萬分舍不得。

顧青舒喝了一口蘇袅袅遞過來的溫水，笑眯眯地說道：“袅袅，你要不要搬到我這邊來住？”

這話一出，蘇袅袅震驚了。

“青姨！”

“袅袅，別急着拒絕。我知道你樓上的房子也是租的。反正一個人也是住，和我們一起住也是住。不如和我們一起住吧，人多也熱鬧點。”

見蘇袅袅咬着唇，十分糾結的樣子。顧青舒哀嘆了一聲，“你也知道的，寧寧上學了就我一個孤家寡人，一個人也沒人照料的，好可憐……”說着，顧青舒假裝咳嗽了兩聲。

蘇袅袅滿頭黑線。她知道顧青舒在做戲，不過她就是吃這一口。

她是一個善惡分明的人，雖然軟弱，但懂得感恩。顧青舒對她有多好，她都一一地記在心裏。

她也必須承認，這一世，她在顧青舒的身邊，明裏有報恩的心思。暗地其實還有彌補的心思。

她時常做夢，夢到顧青舒上一世的慘死。好像表面上看來和她沒有直接關系，是蘇大軍造孽，可蘇袅袅心中明白，不是這樣的。

真的不是這樣的。

顧青舒上一世和這一世沒什麽區別，都那麽溫柔善良，把她當親生女兒照顧。

那次，蘇大軍差點侵犯了她。

一個醉酒的男人，一個柔弱可期的小女孩。她是怎麽逃出魔掌的

是因為，那天的顧青舒救了她。

她從蘇大軍的手下救下了她，然後自己……

直到現在，蘇袅袅看到顧青舒依然會膽戰心驚。她有時候都很怕對上顧青舒坦然的目光，因為那溫柔的目光會讓她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卑劣。

她卑劣地扔下了她，扔下了那個朝她求救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上一秒才從一個惡魔的手中把她救下。

這一世，她原來可以選擇離開。

遠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最後，是顧青舒讓她留了下來。

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不多。但是顧青舒對她好了兩世。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都護着顧青舒。

上一世的痛，她不會讓它再發生了。

“袅袅，你就答應我吧。反正你樓上也是空空的，多浪費啊，幹脆退租了算了。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住在一起，不好嗎？”

蘇袅袅還猶豫，和顧飒寧同個屋檐下，會不會十分不方便。

顧青舒似乎知道蘇袅袅的想法，拍了拍蘇袅袅的肩膀，“如果你是擔心寧寧的話，完全不用管他。他現在很少回來，翅膀硬了就這樣，也不管我這只老鳥了。嗚嗚嗚……還是女兒貼心，嗚嗚，貼心的小棉襖，怎麽不是我的呢？”

顧青舒滿臉的遺憾，但蘇袅袅還是沒有讓步。她只是說考慮一下。

顧青舒沒有放棄，“袅袅，你是嫌棄房子太小嗎？放心好了，寧寧已經去物色新房子了，等到開年了我們就搬過去。就暫時委屈一點而已。”

蘇袅袅的心裏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她理不清這種感覺。

晚上的時候，顧飒寧回來給她補習的時候，她提了這件事情。她以為依着顧飒寧的性子會滿眼嘲諷，說她找借口接近他。

可意外的，顧飒寧卻一點不在意，“過來住，包宵夜麽？”

“……”

就知道。就知道他完全把她當成了移動的廚房。

摔桌子！

不過——這樣是同意的意思嗎？

快到新年了。蘇袅袅不想回到那個寂寞的空房子。再說了她現在除了每天是在那個空房子睡覺外，其他也和住在顧家沒什麽區別了。

“我會交房租的。”

蘇袅袅握着拳頭，很堅定。

顧飒寧這次眼中的嘲諷之色明顯了，“就你那點？”

蘇袅袅不服氣。她知道顧飒寧賺錢厲害，聽說雷哥最愛他賺錢瘋狂的樣子，後來在顧家呆久了，也知道顧家上下都是他一個人裏裏外外在打理。

他還定期給她給生活費，因為她負責買菜什麽的。

雖然不算是天文數字，可絕對有剩餘。

偶爾，顧飒寧給她錢的時候，蘇袅袅還有種很莫名的感覺。

她——

好像被包養了哦。

女人當自強。蘇袅袅握爪，“我的稿費到賬了，也有錢了。”

“是嗎？”顧飒寧閑閑地看了一眼她，“恭喜。來，這道題又錯了。給我抄十遍。”

“……”

蘇袅袅垂頭喪氣，重新投入了題海的懷抱。她做得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顧飒寧在一邊微微冰冷的眼神。

把蘇袅袅護在他的掌下，只是權宜之計。他萬萬沒有想到雷哥這麽不中用，居然一個蘇大軍也搞不定。

早知道，他何苦把他找回來還給雷哥。

蘇大軍是一個酒鬼，還有那陰沉的李越程也是。他已經通過了周錦澤去查了蘇大軍的下落，希望能有點作用。

不然的話，也只能暫時離開這裏了。

垂下眸子，顧飒寧也掩下眼中深深的寒意。

蘇袅袅完全不知道顧飒寧的心思。新年快到了。顧青舒給她的粉紅色羊毛衫她已經上身了。

顧青舒連連誇獎，還纏着顧飒寧問，小姑娘唇紅齒白，是不是很可愛？

顧飒寧大概被纏得沒辦法，敷衍地點了點頭。

盡管很敷衍，兩個女人都挺開心的。

尤其是顧青舒，眯着眼睛，好像已經看到了兩人雙宿雙飛，畢業就給她抱孫子的美好景象。

蘇袅袅的愛心牌羊毛衫，顧飒寧也有同款。

當然不是粉色，是顧飒寧千選萬選的藏藍色。養了一個學期，顧飒寧白了不少，穿上那藏藍色羊毛衫，頭發長了點，軟軟地搭了下來。沒有先前的陽剛之氣，倒是多了一份柔弱的書生氣。

不過，在他一掌劈開那壞掉的凳子的時候，什麽書生氣——

呵呵。

那也只是暴力書生。

新年到了。蘇袅袅也想給兩人新年禮物。活了兩世，她深深懂得禮輕情意重的道理。

尤其是顧家不算缺錢家庭，與其給錢，還不如她親手做給他們的東西好。

蘇袅袅下定決心，跟着顧青舒學習打圍巾。

青城的冬天潮濕而陰冷，每次顧飒寧早上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都會一身寒氣，脖子凍得紅紅的。

她想給顧飒寧打一條圍巾。

不過，蘇袅袅做飯的技術經過了千錘百煉，已經是專業的了。可是打圍巾沒有想象的那麽順暢。

她折騰了一周，最後拿出手的是一條稀稀拉拉彎彎曲曲的圍巾。她覺得醜爆了，可新年到了，她也趕不出其他禮物了。

沒了辦法，蘇袅袅最後去給顧青舒買了一條金鏈子。顧青舒屬羊的，就買了一只可愛的小羊。

顧飒寧的禮物，蘇袅袅想了好久。她覺得顧飒寧什麽都不缺，好像不知道送他什麽好。

最開始，蘇袅袅想給他送一個打火機的。可她不提倡顧飒寧抽煙。

顧飒寧也很少在家裏抽，只是偶爾實在來了一點瘾就去天臺。

所以，這個念頭被打消了。

那天，見顧飒寧在電腦面前揉脖子，她心中靈機一動。

何不送他頸椎按摩器，買一個按摩器，還送兩只按摩膏。

新年的鐘聲敲響。

顧青舒家沒有守夜的習俗，三個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段團年飯後，圍着電視看這一年的春晚。

電視上載歌載舞很熱鬧，一家人團團圓圓很溫馨。

顧青舒還給兩個人包了壓歲錢。

那是——蘇袅袅的記憶中，第一次拿到壓歲錢。

她眼眶一紅，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謝謝，謝謝你，青姨。”

顧飒寧真幸福，有這麽好一個媽媽。

顧青舒給她擦眼淚，一邊笑道：“傻袅袅，哭什麽哭，不過是一個小紅包。”

雖然只是一個小紅包，顧青舒大概也只是點到為止。可對蘇袅袅意義非凡。

她紅着眼睛，把腦袋紮到了顧青舒的懷中。

謝謝你。媽媽。

“對了。”等到情緒平複下來的時候，蘇袅袅想到了自己的禮物。

她從房間內翻出禮物，項鏈給顧青舒戴上。頸椎按摩器給了顧飒寧。

顧青舒似乎沒有想到蘇袅袅會給她準備禮物，興高采烈地戴上後忍不住瞟了自家兒子一眼。

“果然，還是女兒貼心。”

顧飒寧躺着也中槍，他沒有蘇袅袅那麽細心，沒有給母親準備禮物。不過他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這時候，蘇袅袅把一個盒子也遞給了他。

他微微錯愕，臉色有些奇怪。

蘇袅袅以為他不喜歡，解釋道：“這是頸椎按摩器，我看你經常揉着脖子……”

顧飒寧拿過盒子，瞟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

他這麽客氣，蘇袅袅倒是有些無所适從。這時候，看到擺弄着盒子裏東西的顧飒寧又說道：“這個東西我還真不怎麽用。周錦澤已經給我了一個。”

蘇袅袅失望，原來她買了一樣他用不着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顧飒寧忽然開口，“不過這個按摩膏不錯。你有空幫我按按按。”

蘇袅袅眼睛一亮。

這算什麽？買椟還珠？

可是，他喜歡了。她就好開心。

好自虐哦。

等等——

片刻之後，蘇袅袅小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顧飒寧的意思。

他要的是她的“按按”。

這才是他要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