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來陪你了

“你是誰?”劉允兆領人匆匆趕來,待看清孟淵手中的許以楠後渾身一震,顯些站立不住。他費盡心力找到的命中之人竟然就這麽死了,她寧願自殺也不願嫁給他。既如此,她那日又為何要答應。

呵,他現在只想笑,放聲大笑。

想他劉允兆富可敵國,誰不想巴結他,便是連當今皇上也得給他三分面子,可這些又能如何,他的命中之人不願嫁他。誰都可以離他而去,為何偏偏是她。

他終于懂了一件事,有錢并不能買來一切,更買不到一個人的心。

白莫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慘烈至極的場面,他怎麽也沒想到許以楠竟如此剛烈,寧願在花轎上服毒也不進沁安莊。他仰頭往周圍看了眼,許以之為何沒來,她不是最喜歡管這事麽。

“我不管你是誰,和我妻子有過什麽,只要你放下她,我可讓你安全離去。”這是劉允兆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他是黎昌國首富,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這周圍來的賓客也不少,已經讓他難做了,再讓他帶走許以楠,那他今後還真沒什麽面子了。

孟淵對于劉允兆的話置若罔聞,他此時只想帶着許以楠走,不論去哪兒都好,只要離開這裏,離開這一切。他是暗道組織的一員,然而沒人認得他,也不會有人認得他,這個組織只屬于殺手,只屬于地下。

“哐當”一聲,孟淵扔了長劍。

劉允兆見他不打算搭理自己,閉眼揮手示意手下将他拿下。他一下令,一群黑衣人立馬抽出長劍将孟淵團團圍住。

此刻的孟淵本就是強弩之末,加上心如死灰自然沒什麽戰鬥力,憑這身軀怕是想出城都難。

“劉兄,我倒是覺得強扭的瓜不甜,既然許家二小姐已經去了,你留着她的屍體做什麽,死者為大,讓她安息吧。”白莫也上前幫了一句。

“殺。”劉允兆淡淡地瞥了白莫也一眼,随即念了一個字,面子他已經給了,是他不要,他敬佩這人的膽識,但他也要自己的面子。

白莫也和劉允兆是有點交情,但搶人新娘這事确實不容易開口,有哪個正常男子能忍這事。不過換了是他的話,他還真不在意,因為他沒心儀之人,更不懂“情愛”這東西是什麽滋味兒,他的人生信仰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時間,無數長劍往孟淵刺去,一把一把,一劍一劍,将他刺成了刺猬,可這長劍裏沒一把傷到許以楠。

孟淵就這麽直直站着,頂天立地,他最後看了眼懷裏的許以楠,目光千回百轉,她的體溫早已消散,此時的餘溫是他給的。

“噗。”他俯身吐出一口鮮血,抱着許以楠往前一撲跪在了地上,然而他抱着她的手很緊,就如黏着一般。“我來陪你了……”他輕輕念了一句,用盡最後的溫柔看着她,這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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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許以之一看場中熟悉的身影差點沒暈過去,孟淵抱着許以楠跪在地上,上半身刺滿了利劍,尤其是背部,一柄柄長劍在日光下閃着銀光。那道背影如此堅毅,而他懷中的紅影如此飄搖。

沈亭鶴勒緊缰繩下馬,許以之自己跳下了馬,她腿軟地有些站立不穩,好在沈亭鶴及時扶住了她。她用力推開沈亭鶴想自己走,然而面前一群黑衣人圍着孟淵不讓她靠近。

“讓開。”她低頭看着許以楠那張血色盡褪的臉,聲音冷地如千年冰錐,釘人骨髓。

一群黑衣人木着臉并不動作,他們只聽劉允兆的話。

許以之此時心裏已是出離憤怒,強行召喚出火焰。遽然,這些黑衣人身上燃起了大火,滔天滾滾,神焰,是她燃燒心火的神焰。

周圍賓客被這一幕震地呆若木雞,誰也不知道這火是從何處而來,燒地這般旺,好似要燒盡一切悲哀。

神焰由修習火系術法之人用心力控制,一般用來淨化妖魔,傷不了人,然而許以之此時用蠻力催動神焰,算不上是真正的神焰,而是殘缺的神焰,她身體沒恢複,能放出神焰完全是氣地失了理智。

“啊!”無數聲慘叫在火焰裏驚起,黑衣人被神焰燃燒着,火勢雖然旺,但實際上他們只能感受到被烈火灼傷的痛楚,皮膚并沒受什麽損傷。盡管如此,被烈火灼燒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地住的,殺手也只是能多堅持一會兒而已。

“許以之你瘋了!”沈亭鶴一把拉住想往火裏走去的許以之,他隐約清楚這火是來自她身上。

許以之回頭,木然地看着他,然而他身上并沒有着火,她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很快便消失在了悲傷之後。

沈亭鶴也愣,他越過她推開黑衣人,孟淵抱着許以楠的雕像逐漸顯露。

許以之無力地跪了下來,許以楠唇角的鮮血已經幹涸,孟淵也死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死死咬着牙關才讓自己沒哭出聲來。

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就弄成了這樣,是她沒有能力,是她沒有及時趕來。

“二姐,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二姐……”她埋首在臂彎裏哭地傷心,柔腸寸斷,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一半是那個許以之的情感,一半是自己的。

劉允兆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沒管自己的手下正在地上打滾,他的視線全在許以之身上。說實話,比起許以楠,他更希望許以之是他的命中之人,但事實不是。

他想,他見到了傳說中的臨逍侯,雖然自己多次聽見他大名,但今日卻是第一次見。他以往只在白莫也口中聽過他,大致清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但他從未想過,他長的竟然是這般模樣。許以之配他,糟蹋了。

許以之拉着許以楠的手哭地愈發絕望,不止有對她離去的悲痛,還有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掙紮一并哭了出來,她來這裏從未哭過,可一旦哭了,所有內心深處的負面情緒也都爆發了出來。

“二姐,二姐……”許以之哭地累了,心力交瘁,身子一歪暈了過去,沈亭鶴急忙上前抱起她。

她一倒,那些黑衣人身上的火焰瞬間消失,這才是這件事裏最奇怪的地方,白莫也看着許以之若有所思,她身上的秘密倒是不比沈亭鶴少。

沈亭鶴起身對上劉允兆時,眼中陰鸷一片,如冰下的即将噴發的烈火,似乎下一刻便會來取他的命。

“亭鶴。”白莫也上前一步攔在了劉允兆身前,他知沈亭鶴的本事,也知道劉允兆的財力,真鬥起來誰也不會好過。

劉允兆看了眼許以之垂下眼簾:“對不起。”

沈亭鶴嗤了一聲,随後抱着許以之跨上駿馬離開,日頭還不見高,可衆人卻覺得這風冷地刺骨。

“主子,我們要去攔他麽?”沁安莊的管家低頭問,這周圍可都是賓客,他如此放任那兩人,以後怎麽在他們面前擡起頭。

劉允兆不置一詞,收回視線後淡淡道:“不用,由他們去。”

“主子,那這許姑娘的屍體該如何處理?”管家又道,按理說,她雖是劉允兆的命定之人,但她心有所屬,強留進劉家之墓也不是什麽好事。

“分開他們,許以楠是我劉允兆的妻子,即便死了也是我劉家人,記住了。”劉允兆說完轉身,對上一群看戲的賓客,這大概是他最沒面子的一次,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各位親友,今日是我劉某對不住大家,讓大家看笑話了,禮金會如實退給各位,各位若不嫌棄便留在莊內吃了飯再走,當我劉允某人給大家賠罪了。”

管家帶人上前意欲拉開拉孟淵的手,然而孟淵的手死死抱着許以楠,怎麽也掰不開,下人無法又去問了劉允兆,此時看戲的人還沒走完。

劉允兆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不悅道:“帶走,把他的手剁下來,我要幹幹淨淨的人。”

“是。”管家應聲後命人将孟淵與許以楠擡了下去,随後開始疏散人群。

白莫也正在站在一旁,聞言不由打了個冷顫,這是不是太狠了點,他聽地都覺得疼。

“白兄,今日別人可以都走,但你一定得留下,我想,我有許多話要同你說,也只能同你說。”劉允兆擡手按住白莫也的肩頭,随後拉着他進了山莊。

“劉兄,其實我覺得許姑娘既然……”

“此事不必再說。”

前頭賓客衆多,劉允兆拉着白莫也直接去了清淨的後院,這裏只他們兩人,他苦笑着拎起酒壺給白莫也倒了一杯,随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白兄,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是什麽人,你真當我是那小人麽。何況是個死人,只不過這許多人在,我首富的面子還是要的。不過出了這事,我縱然有再大的面子也已經丢盡了。”

白莫也握着手裏的酒杯,忽覺這酒不怎麽好喝。聰明如他,倒是聽懂了他的話。“劉兄,其實你不必跟許姑娘說對不起,這件事,誰都沒錯,錯的是天意。”

“是啊,是天意,天意讓我找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又讓她有了心上人。”他兀自譏笑,随後揚起酒杯一飲而盡,喝着喝着,他便覺得這小酒杯不過瘾,索性讓人送了幾壇子上好的佳釀過來。

“劉兄,事已至此,你再傷心也無濟于事。這世間的女子千千萬,總會遇到心儀的,其實孤身一人如我也有諸多好處。”白莫也畢竟喝人家手短,想盡措詞開始安慰劉允兆,只不過他安慰的時機不對,再怎麽說也顯得蒼白無力。

劉允兆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要是能遇見心儀的早便遇見了,可遇見的總是心裏有人,這就讓他郁悶至極,他定是被什麽人給詛咒了,一直就沒有過正常姻緣。

“不說了,說這些做什麽,你陪我喝酒,等晚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白莫也心裏猜到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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