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人修羅場

燕淩棄眼角劃過一縷局促,一雙丹蔻将白玉酒杯捏地死死的。自己好歹也在樓裏看了那許多經典場景,勾引男人的手段信手拈來。

“侯爺要如何才能喝了這杯酒?”粲然一笑,她右手捏着酒杯,左手微擡,柔柔地搭向沈亭鶴肩頭。

一聲輕哼,沈亭鶴那張其貌不揚的臉上依舊沒什麽神情,其實這樣的一張臉變不變化也無所謂,因為變了更難看。

他不甚好看的嘴角掬起一抹嘲諷,右耳微動,聽得門外的聲音後揚手一拉便将燕淩棄扯到了懷中,燕淩棄當即驚呼一聲,面上閃過幾絲慌亂。

她确實在醉音樓裏長大不假,可她從來都是賣笑不賣身,陪人喝酒更是看心情,心情好了下樓陪人喝幾杯,心情不好任憑對方出再高的價也不行,畢竟花魁就是有這個資本。

“你在害羞,方才還端着一副惑人的姿态,怎麽,怕了?”沈亭鶴喑啞的聲音裏帶了一股說不清的嘲弄,可這嘲弄中又嵌着邪肆。

“……”燕淩棄一下子刷新了對他的認識,她以往見他,他總是不看或斜眼看人極少有正視,讓人覺得他高高在上不可攀,可眼下的他顯然不是。

燕淩棄還握着酒杯,纖手隐隐發抖,她正坐在他腿上。說實話,除了酒醉和藺遇兮那一次,她從來沒與其他男人如此親密過。

豔麗的臉上慌亂不定,如風中搖曳的扶桑花,沾水微醺。

“在臨逍侯面前小女子自然是怕的,侯爺一直不肯喝這酒,難不成要我親自喂?”燕淩棄擡手将酒杯送到了沈亭鶴唇邊,但她的眼睛并沒有看他。與以前不同,以往與他聊天她是直視他的,她倒是不嫌他這張臉。

“亭鶴你讓我們……”白莫也的聲音忽地在房門外響起。

雅間內的場面定格,門外站着的兩人面上表情也定格,一邊是措手不及,另一邊是出離憤怒,這就尴尬了,傳說中的經典修羅場。

“……來看什麽戲?”白莫也怔怔地接了後半句,他怎麽也沒想到沈亭鶴會和燕淩棄在屋內搞暧昧。

要命,他這幾日不是都在府裏照顧許以之麽,到這兒來攪什麽,而且藺遇兮喜歡燕淩棄不是秘密,他這麽做真對不起兄弟。

燕淩棄方才還沒覺如何,她只當沈亭鶴在跟她較勁,誰知她話一說完便看到了他眼中得意的笑,她心頭一震,猛地往門口看去。這一看,心跳驟停。

藺遇兮,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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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上他怒火洶湧的面龐,觸電般地從沈亭鶴身上站了起來。他眼中的痛楚真真切切,萦繞在她心頭不散。“我……”燕淩棄張着口想解釋,然而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只能慌亂地瞧着他。

白莫也繞過兩人進了屋子,他詢問似的看向沈亭鶴,然而沈亭鶴卻是一副貴公子看戲姿态,心思一轉,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說呢,他之前見燕淩棄一直沒做什麽逾矩的事,怎麽今日來這一出,想必是在給兩人下藥,而且還是這麽猛的猛藥,不怕把藺遇兮整瘋麽。

空氣中仿佛滞了一下,藺遇兮氣地臉色發青,胸膛劇烈起伏着,溫潤的臉上霎時被怒氣彌漫。

突然,他一個箭步上前出手打向沈亭鶴,然而沈亭鶴并沒有躲,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整張臉被打地偏了過去。

“嗯……”白莫也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

沈亭鶴側着臉,拇指按在唇上一滑,快速抹去那點殷紅的血跡,随後淡淡地看向怒火中燒的藺遇兮,他總算來了,總算出手了。

自己這次雖是在撮合兩人,但在無形之中也算吃了燕淩棄的豆腐,打就打吧,他收了,也必須得收。

藺遇兮恨恨地瞪着沈亭鶴,清俊的面龐上覆着一層寒霜,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搶他的心上人,他明知道自己喜歡燕淩棄,喜歡到有苦難言。

或許今日在這兒的是其他人他還沒那麽氣,可一想到是沈亭鶴在這裏,他氣地肺都要炸了,一把揪起沈亭鶴的衣領,藺遇兮揮手又想打他一拳,心頭之氣是怎麽也壓不下去。

燕淩棄看地害怕想上前阻止,她從未見過帶着滔天怒火的他,即便是當年那晚也沒有。

好在白莫也快一步拉住了藺遇兮的手,可藺遇兮依舊抓着沈亭鶴的衣襟,抓地緊緊的,他的視線裏似乎要噴出火來。“遇兮你先聽亭鶴解釋啊。”

“襄王你快放手!別傷了侯爺!”燕淩棄忍不住上前拉住了藺遇兮的手。

藺遇兮嫌惡地甩開了白莫也的手,順帶也甩開了燕淩棄的手,他倏地放開了沈亭鶴的衣襟,陰郁地看着三人,冷笑在他眼中綻開。

燕淩棄別過臉不敢看他,既然已經做了不如趁此斷幹淨。從老王爺明确拒絕她的那天起,她便清楚自己無法與他在一起,所以一直明裏暗裏地拒絕他。有時她與沈亭鶴單獨見面是為了讓他放棄,自己出身青樓,盡管清白尚在卻也還是配不上他。

他之前一直沒如何,今日卻發了如此大的火,她陌生,她慌了,似乎自己将他逼到了一個極致,而極致的後面是放手。

“沈亭鶴,你我之間的兄弟情義就此斷絕!”藺遇兮出口的聲音有如千年不化的冰雪,每一字都帶着森冷的寒意,他随後轉向燕淩棄,眼中全然沒了情意,自嘲地笑着,“燕姑娘,本王從今以後不會再來醉音樓了,祝你早日嫁進侯府。”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刺進了燕淩棄的心裏,在她的心裏剜着,割地她血肉模糊,尤其是最後一句,讓她痛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莫也一把拉住轉身欲離去的藺遇兮:“你為何不聽聽亭鶴和燕姑娘解釋,我想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他皺眉看向沈亭鶴,示意他快解釋,然而沈亭鶴卻看向了燕淩棄。

嗯?

他沒看錯吧,怎麽他們之間的箭頭一下子變了,沈亭鶴不是喜歡許以之嗎,這幾天那緊張程度他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現在這又是什麽情況,他猜錯了?

然而沈亭鶴看燕淩棄的目的并不像白莫也想的那麽龌龊,他只想知道燕淩棄對藺遇兮的态度,都逼到這份兒上了,她再不開口說出那幾個字估計以後也說不出。

他倒是明白她在意什麽,表面上越是不在乎心裏邊就越在乎,她看着傲氣,心裏其實挺自卑的,自卑到了塵埃裏,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和他是一路人。

她因為自己的身份自卑,他因為自己的過去自卑,兩人都帶着一張厚厚的面具。

藺遇兮拉着白莫也的手往下扯,硬聲道:“以後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哐”地一聲,房門被重重甩上。

沈亭鶴看着兩人搖頭,燕淩棄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那他們兩人之間大概是沒戲了。

“……”燕淩棄緊抿着唇,面上慘白地如白紙一般,差點站立不住往後一倒,好在她及時扶住桌子一角,這才穩住身形。

“燕姑娘你沒事吧?”白莫也忍不住開口,“遇兮他方才是在氣頭上,口不擇言,你別往心裏去,他對你……”

“白公子,我沒事。”她不輕不重地喊了一句,似乎是在阻止白莫也往後的話。事已至此,她沒什麽好說。“我累了,先回房了。”她撐着自己,踉踉跄跄出了雅間,單薄的身子微微顫着。

白莫也嘆了口氣轉過身,板着臉看沈亭鶴,“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不是。”沈亭鶴按了按自己嘴角,被打的一處起了淤青,“我想要自己的東西,只不過順手幫一把他們,想不到他們終究沒的幫。”

“你想要什麽?”白莫也不解,他自然不笨,可他總猜不透沈亭鶴在想什麽。

“與你無關。”沈亭鶴起身離開了房間,這原本屬于三人的雅間如今便只剩下了白莫也一人,物是人非,真叫人唏噓。

“情愛啊……”白莫也自顧自坐下,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他無語地笑着。古人誠實不欺他,紅顏果然是禍水,一個燕淩棄讓他們兄弟三人支離破碎,好在對于他白莫也來說是女人如衣服,沒什麽好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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