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爺孫倆嘴裏讨論的主人公，恰好打來了電話。
“爺爺，我接個電話。”
頂着喬老爺子笑眯眯的眼神，喬櫻尴尬地背過了身，走到沙發邊最靠裏側的位置坐下來。
“喂。”
喬櫻低聲細語。
徐禮一聽：“說話不方便？”
喬櫻道：“沒有，我和爺爺在客廳。”
“嗯，”徐禮不糾結這點小事，“吃飯了嗎？”
喬櫻拿着手機，用胳膊肘撐在沙發扶手上，身子斜斜地靠上去。
“剛吃完，”兩天沒搭理徐禮，當着爺爺的面兒，她說話不好意思起高腔，軟言軟語着，“你吃了嗎？”
喬老爺子臉上帶着笑意，不去幹擾孫女，在沙發這一頭坐下來，順手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裏面正演着最近熱播的青春偶像連續劇。
老爺子不愛看這些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兒，按着遙控，把電視節目調到新聞頻道。
徐禮道：“我也吃了。”
喬櫻不知道接什麽，她一向是個話題廢，也是話題終結者。況且徐禮還是叔叔輩，輕易找個話題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倆人也不一定會有共同語言。
氣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喬櫻拿手摳着沙發上一塊掉了漆皮的印記，眼睛也盯着電視，事實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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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分鐘，徐禮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本來想，等你親口找我幫忙了我再幫忙，晚上睡覺怕錯過你的信息或者電話，手機也放在枕頭邊，但是等了這麽久都沒見你聯系我，小喬，你對我，似乎太見外了。”
徐禮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很無奈，然而他說話的內容卻讓喬櫻一陣雲裏霧裏。
“幫什麽忙？”她不解。
徐禮：“……喬氏……”
他含蓄地說起，喬櫻立刻懂了，不過之前才接到喬父的電話，公司情況已經好轉。
“這個不用了，我爸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噢？”
徐禮微訝，他剛剛才得到消息，飛虹集團同周氏聯手了，喬氏又有一大批資源極速流失，怎麽喬櫻……
他思緒一轉，看來是喬父怕家裏老人孩子擔心，特意編了個謊話安他們的心，那自己這通電話倒是打錯了，不該打。
他該直接聯系喬父或者喬寧才對，本打算借這個機會和她說兩句親近的話，現在卻沒找對時機。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先拉喬家一把，電話什麽時候都能再打，于是開口道：“那我就放心了，我這邊還有點事……”
喬櫻沒聽見他後面還說了些什麽，全部注意力都已被電視裏的新聞播報拉走——
“……據本臺記者現場報道，本周內喬氏集團接連虧損近百單生意，資金鏈瀕臨斷裂，員工紛紛要跳槽，喬氏總經理及董事會高層親自出面安撫軍心……”
鏡頭畫面一轉，喬氏集團內亂作一團的場景便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喬父、喬寧，以及喬母都出現在畫面中，現場人擠人，十分嘈雜混亂，喬父正在中央大聲說着什麽，可什麽也聽不清。
接下來鏡頭開始不停晃動，似乎被人不停推擠。
喬櫻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電視畫面，焦急扭頭，想問問老爺子怎麽辦，卻見他驀地捂着心口，臉色灰白地倒在沙發上。
“爺爺！”
喬櫻慌忙扔下手機扶住他，同時向傭人呼救：“快打120！”
·
市人民醫院。
喬櫻巴巴守在爺爺的病床旁邊，眼眶還有些紅。幸虧救護車去得及時，要不然她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喬父和大哥還在公司堅守，喬母聽聞老爺子突發心髒病，心急火燎趕了回來，等醫生終于宣告老爺子脫離了危險，這才回家去了。
小喬說老爺子中午沒吃什麽東西，她得回去熬點豆腐鲫魚湯，有營養，口味也清淡。待會兒熬好了，就用保溫壺裝過來，再晚些時候老爺子醒了，就裝上一碗熱的給他吃。
徐禮怕驚擾病人，便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來了。
喬櫻聽到身後的細小動靜，轉過身來：“徐叔叔。”
“嗯。”
徐禮剛替喬老爺子辦好住院手續，老人病發的時候，他正準備挂喬櫻的電話，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小丫頭說話，緊接着就聽見她的驚呼。
想起喬老爺子和父親一樣，上了年紀後心髒便有些問題，他不敢怠慢，立即挂掉喬櫻的電話，撥打急救中心的號碼。
想到剛才的危急情況，徐禮也不由暗嘆，幸好是趕上了。
喬櫻眼睫毛還是濕漉漉的，她垂下頭低聲道：“謝謝你。”
徐禮看着她烏黑的發頂，擡起手，遲疑了一瞬，還是輕輕落在她頭上。
“沒事，這都是我該做的。”
掌下的小腦袋一僵，徐禮摸了一下，便迅速放開。
“別擔心，醫生說你爺爺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只是正常休息，待會兒就能醒了。”
喬櫻又回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嗯。”
徐禮先前聽見她說老爺子沒吃東西，心知肚明恐怕女孩自己也沒胃口，正想說帶她出去吃點飯，身上的手機卻忽然振動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迅速打開門，頓了一下，對喬櫻低語：“我去接個電話。”
喬櫻點點頭。
徐禮便出去了。
振動一直沒停，徐禮走到走廊盡頭的吸煙區，才接起電話。
“什麽事？”他擰眉低聲問道。
電話是吉嚴打來的，他來醫院探病的事特助也知道，如果不是大事，吉嚴不會這麽不懂分寸。
“BOSS，”一向冷靜的吉嚴語氣染着急切，“飛虹集團和卓氏兩家公司突然同時撤資，說要中止新項目的合約！”
這個項目是公司的新計劃，光是方案準備和前期啓動工作就做了大半年，徐氏投了一大筆錢進去，要是這回飛虹集團和卓氏鐵了心中途撤資，公司肯定會血虧。
徐禮沉眸：“他們給的理由是什麽？”
吉嚴：“沒有任何理由！”
“他們指派的項目負責人就說了句要撤資，我再追問才發現被拉黑了！打電話過去也是關機狀态！”
徐禮冷聲道：“直接聯系栾飛虹和卓雄！”
吉嚴努力保持語氣平靜：
“BOSS，我第一時間已經聯系過了，同樣是無人接聽……”
徐禮眉間折痕更深，忽然問起另一件事：“我讓你劃出來援助喬氏的那部分資金呢？足夠了嗎？”
吉嚴苦笑，他們徐氏已經自顧不暇了：“不夠……”
一旦挪出來，勢必也會立刻面臨喬氏現在的危機，資金不能正常流動。
徐禮的大腦高速運轉，給下屬下達了命令：“你先穩住公司局面，不要慌，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徐禮挂斷電話，一手扶着走廊盡頭的護欄沉思，幾分鐘後翻開手機通訊錄，指尖在一個聯系人的名字上停頓片刻。
“醫生，我爺爺醒了！”
女孩忽的推開門闖出來，面露驚喜，立刻有好幾個醫生護士跑進病房。
徐禮收起手機，大步跟了過去。
·
經過醫生細致的檢查，最終确定喬老爺子成功脫離了危險，而且由于進行了較充分的休息，連日來的身體疲憊狀态也得到了有效緩解。
喬櫻終于放下心來，正巧喬母也帶着熬好的營養鲫魚湯來了，喬櫻便盛出一碗端給老爺子。
本來打算親手喂爺爺喝湯，不過喬老爺子望着病床邊的倆個孩子，揮揮手拒絕了。
“我這躺了大下午，你們在醫院守太久了，出去外面透透氣吧，我這裏有你媽在，出不了什麽差錯。”
喬櫻看了看徐禮，對老爺子笑道：“那好吧，爺爺，您中午沒吃飯，可要多喝點湯噢。”
喬老爺子又道：“快出去吧。”
年輕人，在病房待久了對身體沒好處。
喬櫻和徐禮從住院部出來，也沒走遠，就在樓下綠化區散步。
“餓了嗎？”
“徐叔叔——”
倆人肩并肩走了一會兒，忽然同時開口，喬櫻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徐禮低聲一笑：“你先說。”
喬櫻是想問問，中午他在電話裏說要幫喬氏的事還算不算數。
她是真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要是任憑它繼續發展下去，說不定要不了幾天時間，喬氏就真的要宣告破産了。
可是這話說出來，很有占人家大便宜的嫌疑，再說她之前已經拒絕了對方的好意，這時候重新提出請求，喬櫻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要跟我說什麽？”
徐禮看出她的猶豫，直截了當地問道，實則心裏大概已經猜到她想說的事。
雖然徐氏看似自顧不暇了，不過徐禮既然早已主動說出口要拉喬氏一把，這會兒就沒有推脫的道理。
他早就看出來，小姑娘自尊心太強了點，所以只能慢慢引她說出來，讓她主動向自己尋求幫助。
喬櫻咬了咬下唇，試探着開口：“你今天在電話裏說……”
“滋滋、滋滋——”
喬櫻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抱歉地看了眼徐禮，見來電顯示為一個陌生號碼，于是幹脆利落按掉了。
她對徐禮解釋：“可能是推銷電話。”
話音剛落，手機卻再次振動起來，她有點煩，又按了。
緊接着，那個號碼锲而不舍地響起第三次。
徐禮道：“或許是哪個熟人換號了，打電話來關心老爺子的。”
喬櫻想想，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于是劃開接聽鍵放到耳邊。
“小喬，讓你接個電話可真不容易啊。”
吊兒郎當的語氣很熟悉，喬櫻當即臉色一變。
“周祈，你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別來煩我！”
“哎哎——先別急着挂電話——”
周祈笑嘻嘻的聲音傳來：“難道你就不想救救你們卓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