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利潤
陸春歸躲在小房間裏美滋滋地把錢數了一遍, 核算了一下成本。
五斤面粉一共出了150根油條, 賣五分錢一根, 總售價是七塊五毛錢。做為大頭的面粉只花了一塊錢,其它雞蛋、糖、油以及贈送出去的油條等, 綜合在一起估算不到一塊錢。
也就是說,這一次出攤,她賣油條所得是六塊九毛錢五分錢,純利潤是五塊多錢。
放在前世, 五塊錢那是什麽概念, 都不夠買一斤蘋果。但以現在貨幣的購買力來說,五塊多錢可不是小數目, 城裏一個大學畢業生的工資也才四十多塊錢,很多農民辛苦勞作一年,也就只能存下十塊八塊錢呢。
也就是說, 此時一個大學畢業分配工作的人, 一個月才能領到四十幾塊工資, 而陸春歸一天就能賺五塊, 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塊。
一個月一百五十塊!
嘩!陸春歸仿佛看到花花綠綠的人民幣在向她招手,覺得自己正走在勤勞致富的幸福路上。
不過, 這麽多錢,得找個地方放好。那些一分、兩分、一毛、兩毛、五毛的毛票子, 全部疊起來可有厚厚一紮, 可不方便随身帶着。換成一元票子倒是容易帶了, 可上哪裏換去?更不可能天天換。再說找人換成一元的, 豈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別人自己掙了多少錢嗎?
陸春歸環視自己的小屋,除了一張破床空空如也,連一個衣櫃、一張桌子都沒有。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藏錢的地方。
保險櫃就別想了,這破地方肯定沒有,也沒必要。但得馬上去鎮上買個裝錢的大箱子。什麽木匣子或是桌子之類,再買個大鎖頭鎖着。
陸春歸很是懷疑自己能不能買到現成品,畢竟萬安鎮太小了,恐怕還是得讓人打個櫃子才好。
她正需要個櫃子裝衣服,她賺了錢,如果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豈不是辜負了這青春蓬勃的大好年華?
陸春歸前世能認真捯饬自己的光陰極短,她青年喪夫,一切的華麗美豔都在剎那嘎然而止。
一來為生活奔波煎熬,要養大兩個孩子;二來寡婦門前本就是是非之地,她若是再招搖過市,哪裏還能正當安穩地生活,哪能為兩個孩子留個好名聲。
等到時代變化,寡婦穿得靓麗時不但沒人說閑話,反而會得到贊美和祝福,而陸春歸又有時間精力來捯饬自己時,她已經是年近六旬的老太太了。二十多歲時念念不忘一直想穿的連衣裙,她已經穿不上了。
人不風流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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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能夠換回十五六歲的身軀,陸春歸喜悅無比,自然是要好好珍惜。
炸面條、揉面和面很辛苦,也應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另外,還要準備明天做白米糕的材料,還得去鎮上一趟。
陸春歸說到就做到,把那些毛鈔收好,便去找陸春喜、陸春燕。
那條鄉村小路,她可不敢一個人走了,誰叫她天生麗質難自棄呢?
再說了,今天村裏人都知道她賣油條生意火爆,手頭有了不少錢。要知道人心難測,陸春歸可不想把自己置于險地,既然陸春燕、陸春喜都在家裏閑着,何不把她們給叫上呢?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不介意讓她們吃上油味兒十足、香飄四溢的油條,但她們也得為她做事對不對?
陸春燕一聽要去鎮上采購材料,眼睛立馬就亮了,十分高興地說要跟着去。她更高興的是陸春歸還肯叫上她一起去鎮子上,這說明陸春歸沒有生她的氣。
陸春喜一開始還猶豫着,“我怕阿媽會罵我們,不用幹活嗎?”
“幹什麽活,阿公昨晚都發話了,讓你們今天在家裏歇着,都幫我買油條。”
“可油條不是已經賣完了嗎?”陸春喜一臉疑問,“現在還早,阿媽肯定還會叫我們去打豬草啊!春歸你可以不幹家務,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幹活要挨罵的。”
陸春喜的語氣裏透着點酸意,陸春歸不禁笑了,果然都是小姑娘,腦子都不會轉彎的,“所以啊,現在不跟着我走,難道留在家裏等着阿媽叫你去幹活嗎?你天天幹活天天幹活,有哪一天像我一樣掙過這麽多錢嗎?就不想看看我是怎麽掙錢的?”
“大姐,你就跟我們一塊兒去吧,一塊兒去,阿媽還不一定罵人。要挨罵就一起挨罵,要打就大家一起受着。你不肯去,你倒是好了,不會挨罵了,可那到時候阿媽肯定罵我偷懶。”
陸春喜狠狠心,“好,那就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瞧陸春喜這視死如歸的表情。
陸春歸暗笑,這兩個小姑娘還挺懂得什麽叫做“法不責衆”的,全部都一起溜,就不一定會挨罵了。
“你們怕啥,我去跟阿公說,保管誰也不會挨罵。”陸春歸笑道,“真是,阿媽是大人,她都帶頭不做家務,你們怕啥?大姐,昨天晚飯是你煮的,阿媽怎麽就不怕阿公罵她呢?阿公不是早就分配好任務了,以後家裏的飯讓阿媽來做嗎?”
陸春喜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話,“可是,她是阿媽啊!”
“對啊,因為她是我們的阿媽,所以她更應該給我們做個好榜樣啊!她不幹活,也不怕阿公生氣,你們呢,跟我去鎮就前怕狼後怕虎的?”
陸春歸搖搖頭,帶着陸春喜幾個去找正在院子楊桃樹下抽煙的陸老頭,“阿公,我明天要做白米糕,得買些材料,一個人拎不動,我叫大姐和妹妹跟我一起去,她們今天就不用去打豬草了吧?”
陸老頭眯着眼在姐妹幾個的臉上掃過去,最後定格在了陸春歸的臉上,“今天你做了多少油條去賣?掙了多少?”
陸春歸呵呵笑着回答,“送出去一點,家裏吃了一點,我也掙了一點,不過離兩百多塊錢還遠着呢,這債務還不知道哪年才能還完。”
陸春歸不報具體數字,還提起了辦喪事的債務,陸老頭頓時沒了興致,也沒有底氣去追問了,“啥時候回來?”
“下午吧,告訴阿媽,不用煮我們的午飯了。”陸春歸答。
陸老頭一揮手,“知道了,去吧。”
陸老頭一早上的喜悅被陸春歸仿佛不經意卻含有深意的回答沖淡了不少。
這個丫頭賊精賊精的,難怪早早就嚷着要跟家裏簽好了協議,原來是有後手在這裏等着呢,她的油條送都送了46戶人家,可見今天做了不少油條,起碼也有一兩百根吧,連太陽都沒出來就賣光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手六七塊錢。
就是不知道陸春歸做油條的本錢是多少,聽說她還往面團裏放了不少雞蛋,炸油條又是特別耗油的,還得買糖,面粉也是個精貴東西,家裏沒有糧本,她只能去買議價糧。
可不管怎麽樣,這六七塊錢裏,就算成本很高,陸春歸最起碼也能掙到一塊錢吧?一個月也得三十塊,差不多頂上城裏一個幹部的工資了。
陸春歸雖然賺錢不交給家裏,可是從她主動給孩子們吃油條、又給家裏買油買雞蛋的情況來看,她是個有良心的孩子,起碼還能顧一下家裏,稍帶上孩子們的夥食。
所以,陸老頭盡管對她含糊的回答很不滿意,但還是手一揮,允許陸春喜、陸春燕跟着陸春歸去鎮上買東西。
陸春喜沒想到阿公根本就沒有罵她們,而是爽快放了她們幾個出了門,覺得簡直不可置信,偷眼瞄着神采飛揚的陸春歸,心裏惶惶然。
阿公怎麽就這麽聽陸春歸的,春歸說帶她們去鎮上,就讓她們去鎮上?
那麽,如果陸春歸說陸春喜年齡也大了,嫁給陳大海最合适。那麽阿公十之八九,也會聽她的。
陸春喜看看此時的陸春歸,精致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珠子的一張小臉,臉上帶着笑容,聽着陸春燕叽叽喳喳地說放在,神色很是放松、親切,一點都看不出對她們的疏離,更看不出有什麽危險性。
可陸春喜還記得陸春歸威脅她的那些話呢,要讓阿公把她嫁給陳大海。
陸春喜現在相信那句話了,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
反正現在她怕阿媽罵她,但她更怕陸春歸。
陸春歸不會罵她,反而還會關心她,會在吃飯時給她夾魚幹吃,會給她吃油條,一起擔柴回家會端水給她喝。
從這些照顧人的角度來說,陸春喜覺得陸春歸比自己更像當姐姐的,也比阿媽更像當阿媽的。
可別看她似乎人特別好,但是也別惹她,陸春歸翻臉起來,肯定是不認人的,她連阿媽的面子都不會給,更不要說別人了。
陸春燕沒有陸春喜這麽複雜的心思和顧慮,只聽着陸春歸說要帶她們去吃好吃的,就一蹦三尺高,就像放了籠的小鳥一樣心情舒暢,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陸家的三朵花一起出門,在路上走,頓時吸引了不少村人的目光,時不時地有人走過來跟她們打招呼。
确切地說,是來同陸春歸打招呼,問她上哪兒去,順便再問問明天白米糕是不是也在村口大榕樹下賣。
陸春喜一一應答,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那些村裏的小孩子們,見着陸春喜都笑嘻嘻地喊“春歸姐姐”。
“春歸姐姐,油條好吃!”
“春歸姐姐,我還要吃油條!”
……
陸春歸也不生氣,任由小孩子們跟在後面遠遠地跟跟着喊着,有時還揮了一下手,“小弟弟小妹妹們乖,趕緊回家了,明天姐姐再送白米糕給你們吃。”
爆發一陣叫好。
陸春喜看得憋氣,又要送白米糕給人。
陸春燕倒沒啥,只是覺得這些小孩子很煩,她不知道二姐怎麽有耐心的。
走到了村口榕樹下,小孩子們都已散了,一陣悅耳的鳥鳴傳來,陸春歸突然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榕樹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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