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象象當道
卷卷的半長發，頭頂還戴着非常公主的紫蝴蝶發帶。
小女孩一身粉色蓬蓬裙，右手還拿着小公主的法杖，背後背着一個卡通小書包，她粉色的舞蹈鞋，踩在路上腳步也快。剛出了湘江大劇院，身後的年輕女人就提着裙角追了出來。
這兩個人可謂吸人眼球，小寶貝肉嘟嘟粉嫩嫩，長得十分甜美可愛。而穿着高跟鞋緊随在旁不停道歉的那個大人，則更是年輕靓麗的一道風景線。她一身緊衣白色長裙，镂空的裙擺長得手裏還抓着一把尾線，似乎是從哪個宴會上臨時跑出來的小仙女一樣。
當然，行人紛紛側目，當事人卻是不知。
季青橙可算抓住季玖玖的小手，她剛從一個客戶的婚禮上跑出來，都來不及換掉衣服，這會兒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季玖玖！”
“你放開——我！”
“你快把鞋穿上，把舞蹈鞋換下來！”
“我、不！”
小家夥甩着她的手，更是把她手裏提着的一雙小鞋摔了出去，可明明就是她在發脾氣，表情卻委屈得很，甚至是已經蓄滿了淚水一觸即發：“季青橙你是我媽媽嗎？你不是早就答應我了要來看我演出的嗎？你不是和我保證了嗎？你說話不算數！”
季青橙頓時語塞，趕緊蹲下身子來撿起了她的小鞋，按着她的腳低頭給她換鞋：“對不起對不起哈，我給忙忘了……”
小家夥扁嘴：“你就那麽忙嗎？”
她順口應道：“對啊，很忙啊，你知道的啊！”
話一出口，季玖玖的眼淚就掉在了她的手背上，就像背書一樣，一字一句板正正說道：“我知道你忙，你要工作，不工作我就不能上幼兒園，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
這都是她平時的說辭，青橙心裏微酸：“別哭啊，別哭啦……”
之前她的确是答應了玖玖，要來大劇院看她演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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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時她正忙着給客戶設計婚紗，其實是随口答應的，這兩天小家夥一直在父母那裏，早把這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趕得也巧，這幾天主持周靜家裏出了事，其他的主持也正在告假，她找不到合适的只有臨時上場。結果早起到了客戶家裏布置好會場之後，一對新人的婚禮主持完，才發現季玖玖的老師打來了十六個未接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腦子嗡的一聲。
孩子在湘江大劇院演出，結束後別的家長都把孩子接走了，只有季玖玖沒有人到場。早上小姑娘拍着胸口說不用姥姥姥爺小姨去接，她說媽媽答應她了……
這不，會場裏還有那麽多賓客，她還得趕回去。
在這個女兒面前，她的态度永遠都是不知所措的，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都紅了眼睛。還好年僅四歲的季玖玖從來懂事，換好了鞋子自己把舞蹈鞋放進了背包裏面背着：“好吧，我原諒你了，現在我們去哪？你工作完了嗎？”
她就像個小大人，季青橙牽起了她的小手來：“當然沒有，我帶你去會場，你等我一會兒，為了慶祝你演出成功，待會兒我請你吃你最愛吃的大蝦，怎麽樣！”
玖玖的鼻尖紅紅的，看着她讨好的笑臉嘆了一大口氣：“還好我叫老師幫忙錄了下來，晚點她會傳給你，你留意下。”
季青橙當即松了口氣，滿口答應下來。
她時間有限，趕緊抓着小家夥，在路邊攔了倆出租車。玖玖情緒不高，別着臉看着窗外，看着女兒的側臉，這個尚還年輕的媽媽暗暗嘆了口氣。
說起來她也算白白撿了一個便宜女兒，當然每次她這麽說，她大姐季青檸就會作勢要打她。三年前她出了場車禍，當時她昏迷不醒，在她的車上只有哇哇大哭被她護在懷裏的孩子。母親蔣美玉說，那就是她的女兒。
季青橙昏迷了一個多月，等她醒過來以後，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哦不，她記得媽媽，記得兩個姐姐，也記得她那個婦産科大夫的哥哥，當然更記得她上大學時候的很多事情，唯一忘掉的怎麽也想不起來這個孩子是怎麽來的。
康複以後，她想說這個一天到晚總是哭的孩子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剛入大學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還是二十歲，可現實卻直接給了她一棍子，她千真萬确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她那個做婦産科大夫的哥哥季青城，和她同音的個名字的男人，完全是她的死敵，刻得她死死的，他把dna檢測結果直接放在了她的面前，直叫她無話可說。
好吧，她做好了被詢問的準備，可家人們什麽都沒有問。
反倒是她疑點重重，例如她媽媽說她一直住家裏，可孩子爸是誰她們卻不知道，又比如她為什麽要在半夜一點的時候開車出去，又比如她們去了民政局，回來又說什麽都沒有查到，那樣的話她女兒季玖玖的戶口是怎麽上的？說起季玖玖來，家裏人又堅持叫這個名字，說是她自己起的……
很無語，如果是她自己起的，她嚴重懷疑自己簡單的腦子裏，能起這樣的一個名字，那一定是這孩子就九月九號出生的，當然這也被大哥證實了，她想問問大哥是怎麽知道孩子出生日的，但是卻被搪塞了過去。
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她在病床上的時候，是疼得沒時間想，下了病床以後就懶得想了。
孩子小的時候她完全沒有當母親的自覺，幸好當時住在家裏母親一直幫她帶着，去年的時候因為換了個幼兒園才搬了出來。
獨身女人，哦不，在她的心裏其實是獨身少女帶孩子的感覺，幸好季玖玖向來懂事，說起她的女兒來，季青橙是得意的，這孩子從小就長得好看，尤其是眼睛，她一直是自欺欺人說孩子長得漂亮像她，但是無人的時候也偶爾想想，會不會像她爸爸呢？
不過這也只是随便想想，自從她身體好了以後，她媽媽蔣美玉女士就沒少托人給她介紹相親對象，她簡直不勝其煩，差點得厭男症，下意識地，周邊出現的男人，不管什麽樣，她都有免疫力了……
生活還得繼續，季青橙年二十七歲，家中父親去世了，母親蔣美玉女士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婦，大哥季青城是c市盛京醫院裏，一個小有名氣的婦産科大夫，因為職業關系他對女人稍有潔癖，三十六歲至今未婚。大姐季青檸是女強人一枚，她和姐夫各有事業，互不幹涉。二姐季青檬和大姐其實是雙胞出生，不過性格上卻是南轅北轍，她現在是十八線小明星，大概就是走大街上都無人問津的那種。
至于她自己麽，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上大學學的東西都被狗吃了，她從來頭腦簡單沖動派，随着年紀的增長，還多了個失憶的狗血經歷，多了個恐車症，工作經歷無，考慮到她愛美的天性，喜歡設計婚紗的執着，大姐資助她進修了下，回頭就開了個叫做小巴黎的婚戀公司。
她熱愛設計婚紗，因為婚紗常有亮點，生意倒也不錯。
就像這次的客戶，就是上次的李小姐介紹她表妹過來的，出租車就停在金水灣大酒店門口，季青橙付好錢了，拉着玖玖的手下了車。
也不是沒有帶過她去會場，季青橙邊走邊叮囑女兒：“一會兒媽媽去前面忙，你就和小多姐姐在一起等媽媽，好嗎？”
羅小多是公司裏面的小助理，玖玖斜了她一眼，每次都是這樣，好不好有什麽分別。
她們從後門進去，不多一會兒羅小多就過來牽起了她的手，喜慶的音樂不時從前面會場傳過來，羅小多喜歡她，低頭就要親她，季玖玖偏頭躲開。
“诶呀我的小公主，今天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啊，給姐姐親一口都不行啦？”
“不行。”
“不要這樣嘛，快給姐姐親一口！”
“媽媽還沒有親過……”
“好啦好啦，那給你媽媽留着。”
羅小多牽着她的手，悄然從員工通道到了前面去，一對新人正在給親人們敬酒，攝影鏡頭一直跟着，季青橙在現場監督燈光，不時做着各種手勢。一切都似乎是那麽的順利，婚禮即将圓滿結束，她們的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
桌子上面都是好吃的，羅小多低頭問她：“玖玖你餓不餓？”
她的确是餓了，不過也記得季青橙說過忙完就帶她去吃大蝦，所以輕輕搖了搖頭，會場的門口有階梯式的長椅，上面是散落的花瓣，羅小多把她抱了上去，這才發現孩子鞋帶開了。
她蹲下身子來系，正在這時，婚禮已經結束了。
顧雲在進入婚禮會場的時候，就正逢結束。
新郎官趙進是他的表弟，兩個人剛通過電話，他是來遲一步。
他頓足在會場門口，很快目光就在人群當中捕捉到了表弟的身影，剛要過去，路過桌邊的時候，就聽啪嗒一聲，不知什麽東西刮落了地下去，緊接着腳下一硌，正好踩到了。
男人低頭，一個粉色的長棍模樣的東西正在腳下。
旁邊桌上一個女孩模樣的小家夥正偏着身子來撿，險得摔過來，他下意識就伸手接住了她。
羅小多也手忙腳亂：“诶呀，你給孩子東西踩到了！”
顧雲在扶穩了孩子，目光卻落在羅小多身上：“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只是一個玩具魔法棒而已，羅小多一擡頭臉頓時紅了，這男人看模樣也就二十七八歲，身形颀長，模樣英俊，一雙桃花眼在臉上，雖然沒有半分笑意，此時看着她，竟讓人心跳加速，一開口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沒……沒關系。”
沒關系就好，他面無表情低頭把魔法棒撿了起來：“給。”
羅小多向前一步，頓時伸手：“謝謝~”
男人下意識後退些許避開些，匆忙把東西放了她的手上，雙手插兜，這就要走。
可惜話音剛落，桌上的季玖玖就跳了下來，她一天的委屈都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洩口，掐腰插入了二人中間站了他的面前：“有關系！”
像個墜落凡間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