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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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憶說着這無極晶,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們說逍遙城怎麽會有這般多的無極晶?”

洛衾蹙着眉沒有說話,她微微側過頭,裝作無意的樣子,朝魏二小姐睨了一眼,卻見她臉上沒有絲毫的破綻,依舊是那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魏二小姐聽了溫平憶這問話,一雙鳳眸微微一眯,爾後哼笑了一聲道:“相傳只有天殊樓有無極晶,若不是逍遙城和天殊樓結盟,便是那逍遙城竊取了樓中之物。”

這話說得可順溜,還不帶停頓的。

洛衾心道,莫非這魏二小姐失起憶來,還真的把前塵舊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溫平憶大吃一驚,他磕磕巴巴說道:“怎能這麽說,逍遙城主可是好人。”

“你見過他?”魏二小姐冷笑道。

溫平憶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見過他,又怎麽能說他是好人。”魏二小姐接着又道。

溫平憶啞口無言,總覺得這大美人講話也太咄咄逼人了些,他登時閉緊了嘴,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說道:“可、可是那逍遙城主時常施粥送米……”

“你可親眼瞧見了?”魏二小姐眼神揶揄。

溫平憶登時有些尴尬,他也是道聽途說,從未親眼見過那逍遙城主施粥送米的場面,想了想還是少說兩句為好。

洛衾未曾見過逍遙城主,可那人在江湖人的口中向來風評不差,這次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許是城中有變。

她蹙眉說道:“現在下斷還太早了些。”

那嘴角噙着笑的魏二小姐神情一滞,細眉一挑就朝洛衾看了過去,忽然開口:“你總是這般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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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衾:?

這又是什麽橋段。

魏二小姐嘴角的笑意雖然冰冷,眼神也像是毒蠍一般,那幾分厲色怎麽也掩不下去,然而說出口的話卻透着幾分無奈,“行走江湖,萬不能聽風就是雨,你總是輕信那些不見得為真的謠言,處處為外人說話。”

坐在一旁的假道士溫平憶目瞪口呆,他暗暗朝洛衾看了一眼,心道這冷面美人怎麽也不像是會輕信他人的樣子。

這話細細琢磨,總覺得帶了幾分酸意。

“我知你怕我,總想處處置我于死地,便是因為聽信了妖言,可我從未怪過你。”魏二小姐又道,“我這般疼惜你,又怎麽會怪你。”

洛衾一時語塞,甚至還因為這陰森森的語調而覺得後背一涼。

她想了想,說道:“那你要我如何。”

魏二小姐道:“少留意那些無甚重要的人,記住,只有我能護住你。”

洛衾:……

那可真是勞煩你了。

溫平憶越聽越覺得不是滋味,原本還對這兩人有些畏懼,如今滿嘴只剩下酸味,可明明這一整日以來什麽也沒吃。

破廟外的雨沒有停,反而雨勢更為滂沱。

洛衾聽着屋外的動靜,忽然聽到了雜亂的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朝着她們而來的一般。

魏二小姐蹙眉說道:“不好,仇家來襲。”

溫平憶愣了一瞬,手忙腳亂地撿起了放在一旁的布幡,踉踉跄跄地往佛像後邊躲,爾後露出了一個頭,戰戰兢兢地說道:“你、你們怎還有仇家?”

洛衾也很不解,她轉頭看向魏二小姐,問道:“我們怎還有仇家?”

魏二小姐臉色不變,只是微微蹙眉,“在江湖行走,免不了刀劍相随,我為了保護你自然樹敵不少。”

洛衾:……

她心道,這魏二小姐可真不容易。

聽着遠處傳來的聲響,約莫有十六匹馬,再怎麽說也該有十六個人。

莫非是風曉門的弟子?

那聲音越來越近,她把掌心落在了劍柄上,爾後站起了身,右足微微往後退了半步,以讓下盤得以穩住。

然而魏二小姐卻站起了身,直截了當地擋在了她的面前,冷聲說道:“退後。”

魏二小姐感覺到身後那人動也未動,就連氣息也沒有變上一變,于是回過頭霸道地說道:“怎麽,你又不聽話了?”

洛衾倒吸了一口氣,在平息了體內亂竄的真氣後,淡淡說道:“我想助你。”

“不必,你只需保護好自己。”魏二小姐哼笑了一聲,“區區十六人,不值一提。”

門外那幾人已經下了馬,門嘭一聲被推開,幾個渾身濕透的風曉門弟子又出現在破廟之外,那模樣與先前相比,顯然狼狽了許多。

也不知那幾人有沒有聽見魏二小姐的話,洛衾實在做不到自欺欺人。

她朝門口那幾人看去,只見他們神色微變,不像是聽見的樣子,于是說服着自己,興許是這雨聲太大,将魏二小姐的聲音給掩蓋過去了。

那幾個身着風曉門弟子服的人在看見門裏的人後也愣了一瞬,爾後幾人紛紛偏開,讓岳韞川先進了廟。

岳韞川在看見魏二小姐和洛衾之後略顯吃驚,爾後抱起了拳,正色道:“二位姑娘,又見面了。”

氣氛和緩,不像是劍拔弩張的模樣,躲在佛像後的溫平憶伸長了脖頸往外看着,卻仍是不敢出來。

岳韞川朝裏面掃視了一眼,爾後說道:“不知這寺廟可否還能容在下……”

魏二小姐冷哼了一聲。

岳韞川登時打斷了自己的話音,他實在不解,這姑娘不久前分明還嬌嬌滴滴的,怎忽然變得這般古怪了。

洛衾生怕魏二小姐忽然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連忙開口:“我們也是借宿此地,如果你們不嫌棄這寺廟殘陋,自然也可留宿在此。”

岳韞川又是一個抱拳,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回頭讓師弟們将馬速速拴好,趕緊進廟裏避雨。

魏二小姐擋在洛衾面前寸步不離,爾後握上了她的手腕,将她往火堆旁帶,她冷着臉往柴火堆裏添木柴,一邊用僅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這人就是這般,假惺惺。”

她回頭朝那幾人看了一眼,只見風曉門的弟子擠在了角落裏,他們正在盤腿調息,運起內力烘幹了身上被雨水打濕的頭發和衣物。

“他不久之前帶着一群人将我們圍困在茶肆之內,就為了剜走你的一塊肉,你可是忘了?我卻記得真切,他們那垂涎欲滴的眼神。”魏二小姐接着又說道。

洛衾不是忘了,她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況且當時風曉門弟子的眼神也不是垂涎欲滴,而是謹慎防備的。

她不由暗嘆,這魏二小姐可真是記仇,還厲害得很,竟能把先前的事也串在了一起,這若是棄武從文,興許還能考個探花當當。

洛衾越看,越覺得這群風曉門弟子着實可憐。

魏二小姐冷哼了一聲,“我比他們好看多了。”

洛衾收回了眼神,朝魏二小姐看了過去,說道:“你好看。”

“那是自然。”

洛衾:……

她忽然想念平安鎮上的媗兒了。

……

暴雨直至天明才停。

雨水順着瓦片滑落,又沿着飛檐滴在了地上,雨滴噼啪直響,而遠處的林中也傳來了婉轉高亢的鳥鳴。

破廟裏除了溫平憶,哪個不是習武多年的江湖中人。在天色乍明時,洛衾和魏二小姐便醒了過來,兩人卻沒有睜眼,在聽到那群風曉門的弟子騎馬離遠了之後才坐了起來。

洛衾以為魏二小姐仍在睡着,而魏二小姐也尋思着洛衾是不是還在夢中。

然而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坐起了身,四目相對,面面相觑。

魏二小姐回過神,說道:“我以精氣喂養你多年,沒想到我們竟連作息也變得一致了。”

回過神的那一刻,她立刻自圓其說地開口,說得面面俱到的,沒有丁點的錯漏。

洛衾無可奈何,只好應了一聲,“真是奇了。”

話雖這麽說,誇的卻是魏二小姐這奇女子,思緒清奇。

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魏二小姐如今這樣子有些可惜,明明容貌昳麗,武藝高強,可偏偏腦子不太好使了,也不知若是方倦舒和魏青鴻還在世的話,他們會不會悲痛欲絕。

昨夜生的火已經燒成了灰燼,幹柴成了一堆焦黑的木炭,零零碎碎的堆疊在一起。

為了避免有火星還未燃盡,洛衾拿起一旁的木枝又翻了兩下,正擡頭的時候,忽然看見遠處的地上有樣奇怪的東西。

那玩意正好落在昨夜風曉門弟子所擠着的那個角落裏。

洛衾微微蹙眉,朝那玩意兒走去,走近才看清那是一顆緋紅的玉珠,玉珠裏穿了個小孔,看樣子是從挂飾上掉下來的。

魏二小姐見她捏着那紅色的珠子在端詳着,問道:“那是什麽?”

洛衾說道:“一顆珠子罷了。”

魏二小姐伸出手道:“給我看看。”

洛衾捏着那顆珠子,顯着指尖如玉般白皙,她把珠子放在了魏二小姐的掌心裏,看見她細眉一挑,自己的額角也順勢一跳。

總覺得這魏二小姐像是要說什麽不得了的話一樣。

在溫平憶睡得迷迷糊糊,将要睜眼卻又未睜開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說道:“啧,這蔫壞的家夥,定是故意留了一顆珠子想要栽贓我們,我偏要看看他想打什麽鬼主意。”

洛衾沉默了一會,心道這魏二小姐果真記仇。

她連忙說道:“我們得趕去青鋒島。”

魏二小姐冷哼了一聲,“青鋒島自然是要去的,但這逍遙城也要去看上一看,他們不是在趕往逍遙城麽,我們正好順路。”

溫平憶登時醒了過來,“兩、兩位俠女,可否捎貧道一程?貧道也想去逍遙城蹭個飯。”

作者有話要說:  魏二小姐:我現在流的淚,定然是以前腦子裏進的水

洛衾:這淚至少得流兩斤

魏二小姐:如果能在咱們的榻上流,三斤也行

洛衾:你可得銘記于心

魏二小姐:這哪行呢,要流淚也得是你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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