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甘嘆一邊撸着貓,一邊等她回家。
自從把貓抱回來後,他就不怎麽住宿舍了。雖然上課沒有住宿舍的時候方便,但他跟指導老師暢聊後開始試着将一些調研方法用到實踐上來,交通工具上花的時間也有收獲。
眼下快放聖誕假了,前幾天她問他有沒有什麽打算。
他說沒有,看她。
她說,第一年放聖誕假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公寓裏窩了一星期,然後去了愛爾蘭,過完聖誕又回來繼續宅。之後的兩年,就沒有再去別的城市了,也不宅了,變得愛出門,出門看倫敦。
然後她說,要不今年去一些小鎮和鄉下走走看看?
他說好。
她說,那你做攻略,我不管了。
然後就真不管,連問也沒問過。
其實這一學期以來,他們真正待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
他在課業上算很用功,不然也不可能把貓抱回來。
她呢,永遠會有自己的事,一點也不黏他。
他沒有抱怨的意思,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只是擔心她覺得不好又不跟他說,委屈了自己。
所以他打算一會兒讓她喝點酒。
不用喝太多,放松就好。
七點,她終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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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貓一起去迎接她,貓蹭她的褲腿,他幫她放好大衣、圍巾和帽子。
“今天打邊爐。”他說。
她開心地給了他一個吻,歡呼雀躍地往廚房奔去,差點沒踩到腳下的貓。
“喵~”
他把貓撿起來,安撫了一下,再放到地上。
她已經把接好水的鴛鴦鍋放到他已經接好的電磁爐上,又哼着歌給自己調醬料去了。
他把洗好的菜和肉一盤盤端上來,又去拿剛榨好的果汁,在桌上放了兩個杯子。
她調好自己的蘸料,問需不需要她這個調料高手幫他調。
他說好,然後去拿碗筷。
等水煮開,放鍋底,味道一下子散開。
香得她哇哇叫。
貓也被吸引過來,他剛洗了手,不想再抱它,任由它跳到自己的腿上。沒一會兒又自己下去了,繼續去撓貓抓板。
她把調好的蘸料放到他面前,終于可以吃了。
吃火鍋的時候,她比平時能吃,最後吃得肚子圓滾滾,到沙發上坐下,叫他收拾殘局,還說先欠他這一次,明天還回來。
他休息了一會兒,去收拾,她負責陪聊。
一切清理妥當後,他提議她回房間,把客廳的窗都打開散散味。
她抱着貓進去了,他開完窗,去拿酒和杯子,也跟着進去。
他把酒和杯子放到桌子上,給他們各倒了一杯。
她拿起來喝了一口,對他說,“你去放點音樂。”
他問,“想聽什麽?”
都可以,她說。
他放完音樂,她又說,“你把窗簾拉上。”
他拉完窗簾,坐下來喝今晚第一口酒。
口感很好,下次可以繼續買。
她也很贊同。
一首曲子放完,她說:“我們好像還蠻久沒有這樣喝過酒了。”
嗯。
他覺得時機很好,問出想問的,“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好,都沒有常常陪在你身邊。”
“你有啊,”她說,“戀愛本身不就是陪伴嗎,在不在第一現場這件事對我來說不是很重要,再說現在每天你都躺在我身邊。”
“那,”他喝了一口酒,“你有沒有覺得現在這樣不符合對戀愛的期待?”
“我對戀愛沒有期待。”她看過來,“而且你對我是不是有誤解,如果我不喜歡現在的狀态,難道我會委屈自己、浪費兩個人之間的情感嗎?”
“那還不是因為你之間提到過說什麽做朋友比較好,雖然……但我還是有點往心裏去了吧。”
她笑了出來,“這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到底是憋了多久啊?”
他默默喝酒。
“哎,”她又說,“是不是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有問題,跟你的期待不符,才特意安排了今晚?”
不是,“我跟你一樣,覺得戀愛不是去完成期待。”
怕她不能完全明白他的心意,又繼續解釋道:“我以前當然很期待跟你戀愛,有的時候做一件事的時候會想到你,會想以後要和你一起做,期待跟你一起生活會怎麽樣,但沒有具體期待過你要給我帶來什麽,或者說你要滿足我什麽。”
“那你覺得現在這樣好嗎?”她問。
“很好,很舒服。”他答。
她又笑,說,“像個小老頭。”
他看了她一眼,“有什麽不好的嗎?”
“很好,”她笑盈盈的,“很對我胃口。”
他放下手裏的酒杯,走過去,試圖跟她擠一張椅子。
“你幹嘛!”她又笑又叫。
“黏着你。”他又鬧又笑。
最後把她抱到了腿上,感覺自己是個君王,又有美人又有酒,還有貓。
坐享了一會兒君王之福,她說道:“今天發生了一件事,你還記得我的同學A吧。”
“嗯。”他記得,也只有她在談論同學的時候用字母來代替,“特別激進的那個。”
“她退學了。”
他想到上次她跟他講的,“是因為難民的事嗎?”
“嗯。”她喝了口酒。
他摸摸她的頭,“你很沮喪。”
“嗯。”她又喝了一口,“會懷疑自己。我覺得自己是獲利者,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其他,所以會覺得自己欠了這個世界什麽。”
她說:“還有藝術,藝術要幹涉政治嗎?還有政治,政治不該是少數人為多數人謀取幸福和利益嗎,怎麽現在只有少數人得到幸福?”
幸福最大化,這是功利主義的主張,“但是人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每個人幸福的點不一樣,謀求的利益也不同,甚至一個人的利益有時候是來自另一個人的損失,這是自由主義考慮的東西。”
“我不是要聊功利主義和自由主義或各種主義,也沒有要站那邊的意思,我只是對現在的結果很沮喪,對現在這樣的世界感到沮喪。”
“嗯,這是相對主義。”他說。
然後她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身上,“你好讨厭!”
他很受用,賤兮兮地笑了起來。
她本來還一臉惱怒,接着不知道為什麽也笑了起來。
“我覺得你好像小學生啊,喜歡扯女同學辮子的那種。”她取笑道。
咳,“我從來不扯誰的辮子。”
她還笑,“真的嗎?”
他捏了捏她的臉,“你又沒有辮子。”
她拍了拍他的手,“幼稚。”
他把她的酒杯從她手裏拿過來,放到桌子上,然後把人抱起來,“那現在來做點不幼稚的事。”
她一聲驚呼:“等一下!”
不用等,“窗簾我已經拉好了。”
她打他,“貓啊!”
有過一次被它打擾的經歷,他只好把人先放床上,“脫衣服等我。”
然後把貓弄出去,關窗,添貓糧。
再回到有音樂的房間,跟她制造愛。
她向來是個坦率的人,在床上也是。
舒服了就叫,不舒服也叫,都會讓他知道。
随着次數的增多,他們越來越和諧。
他們現在會一起睡,每次做完,她會在後戲裏眯上眼賴一會兒,然後再去洗澡。
他們偶爾也會一起洗,因為發現一起睡沒什麽問題後,将這份和諧也帶進了浴室。
洗的時候,她很愛鬧他,對她自己沒有的東西很是喜歡,每次都能想出一個新問題問他。只是問問還好,後來還喜歡動手,他就不怎麽願意跟她一塊兒洗了,怕她研究太多會産生審美疲勞。而且也危險,地板太滑,容易出事故。
這一次做完,她又說要一起洗。
他想了一下,“如果你不再亂碰我的東西的話。”
她卻轉移話題,“你有沒有覺得我的胸變大了一點點。”
他揉了揉,“摸不出來。”
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我不想要它變大,我覺得貧乳很好看,你覺得呢?”
他覺得這是道送命題。
“渴不渴?”他決定也轉移話題。
她笑,“你怕什麽啊?”
唉,“我審美上也覺得貧乳比較好看。”
她一直笑,“你們是不是被現在的女權搞怕了。”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她就樂得不行了。
最後還是她先洗,因為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功課上的事。等他洗完澡上床,她已經睡得天昏地暗了。
他看她的睡顏,過去很多個晚上,他都是這樣看着她入睡的。
他知道,她也看過他。
他以前的卧室,現在又變成了她的畫室,裏面有一幅畫,野獸派的畫法,他一眼就知道畫的是他。
她發現他看到後,說,是睡着的他。
死,是他面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底牌。
那一刻,想死在她面前。
她不黏人,不主動,不瘋狂。
都是表象。
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