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時間準備便用銀子解決。
成芙寧回門那日, 成振清也從府衙裏告了假。成靖寧跟着到門口迎接,只見她穿着一身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梳着天鸾髻,戴着白玉鑲金絲偏鳳釵, 耳朵上綴着兩粒大珍珠,手腕上戴着一對赤金龍鳳金镯,這般喜慶是從前沒有過的。
俞致遠人雖纨绔了些, 皮相卻是不錯的, 個子很高,一身暗紅金線繡雲紋的蜀錦長袍,看上去長身玉立,站成芙寧身邊倒也登對。看她氣色紅潤,面有光華,便知她在勇毅侯府過得極好。
簡單見過禮之後, 新婚夫妻兩個去昊晖堂見長輩,成靖寧現在是待嫁女, 得回自己的院子待着。等了一個時辰, 成芙寧才到行雲院來。成靖寧一見面就打趣她道:「你這身紅彤彤的,晃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姐夫對你還好吧?」
「這身行頭是婆婆幫我選的, 她說才新婚就該穿喜慶一些。致遠他有些放浪形骸,人倒是個好的,肯聽我勸。」成芙寧說。勇毅侯府當年接連辦了兩回喪事,這回難得辦一次喜事把兩位長輩樂壞了,又見俞致遠比之前乖順穩重許多,對她也喜歡得緊。新地方還在适應中,比她預想的要好。
「聽你這麽說我也放心了,只要你拿捏得住姐夫,将來會順當的。」以成芙寧的聰明,拿下俞家人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我聽說鎮北侯下聘那日大手筆得很,連祖母都驚訝得不得了,蕭家祖父不愧是當年的江南巨富。」成芙寧反過去說她的事,說:「還有二十幾日,你也要出門子了,王祖母可是盼着你呢。」
「在說你,別往我身上扯。」成靖寧推了她一把說,她現在的心被焦慮和欣喜占滿,整天忽悲忽喜,既憧憬又不安,歸根結底還是恐婚心理在作怪。
成芙寧正了正臉色,「既然那對姐妹把人推給了我,我就讓她們看看,我是如何拿下俞致遠,拿下勇毅侯府的。以為是火坑,我偏要把它變成安樂窩。我沒記錯的話,羅馨寧到現在還惦記着你那一位呢。」
成靖寧笑了笑,她當然清楚羅馨寧的現在在做什麽,自從聖上下旨賜婚之後,她一直以淚洗面,和身邊的大丫頭痛訴為什麽,她哪裏比不過自己。「她要安心和顏修明過的話,我倒不在乎,要感動別的心思,我也不怕攪黃她的婚姻。」她原本還同情那位性子柔弱的堂姐,現在看來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俞致遠自覺在永寧侯府諸位面前要矮上一節,是以用過午飯後就帶着成芙寧回勇毅侯府。他到底有些心氣,回去之後就說找正緊事做。原本只知鬥雞走狗、打架鬥毆的孫兒突然之間轉了性,讓窦老夫人驚嘆不已,以為他受了什麽刺激,或是在外受了委屈。
俞致遠自尊心強,不願說永寧侯府那些事,只道自己現已成家,該有個正經樣子,該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不能像從前那樣游手好閑吊兒郎當的。
窦老夫人大喜過望,激動得直道他長大了,這媳婦兒娶得好。勇毅侯府姻親故舊多,旁支也出息,她以長嫂的面子求着逝去丈夫的兄弟和通家之好的朋友,幫俞致遠謀個差事并不難。「好好好,你既然想通了就要好好幹,祖母就是豁出臉去也會幫你謀個實差。」
羅安寧的馬車經過鎮北侯府,她坐在車內,撩開車窗簾看正在披紅挂彩的下人。喜慶的正紅色,刺得她眼睛疼。她是恒王側妃,在成為正妃之前,連碰都不能碰一下。閉眼把心裏的不平忍了下去,路是她選的,只要熬下去一定會成事。
只是這一世完全亂了,她現在手忙腳亂不知下一步如何走。蕭雲旌沒有恢複皇室身份,沒有搶奪太平郡王府的世子之位,沒有找遠在粵西的那一家子報仇,更沒有憑借平叛之功升為親王,反而憑借軍功封了侯,現在他要光明正大的娶成靖寧進門。
成靖寧沒有遠嫁,張明烨也死了,到底是哪裏出了纰漏?她如願改寫了長姐這一世的命運,自己也到了未來皇帝的身邊,為何狀況還是那麽糟?她現在是被剪掉翅膀的天鵝,掉在泥潭裏掙紮……
Advertisement
馬車外畫屏輕扣車門禀道:「側妃娘娘,顏府到了。」
但願一切不會太糟,羅安寧揉了揉太陽穴,嘆息一聲,眼下還有一件麻煩事。
下馬車後,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頭立刻轉到羅安寧身後提着裙擺,她扶了清溪的手,邁步進入顏家。這時候顏修明還在翰林院,顏父已回了齊州,顏母還留在京裏,兒媳不中用,她只好幫兒子打點家中事物。羅馨寧嫁過來四個月,整日愁眉苦臉,最近更是哭哭啼啼,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好管教,只好去請羅氏和羅馨寧來。
羅氏先到,已在羅馨寧房內說話,顏母把羅安寧迎進來之後,說了幾句之後将人引到兒媳那裏,道:「親家母已到了,麻煩側妃也幫幫忙。我知道顏家的門第低了些,配馨寧委屈了她。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日子總得過,修明也在努力争取,哪一位封疆大吏一品大員不是這麽過來的?」
顏母話說得委婉,不敢太埋汰羅馨寧。羅安寧也無話可說,這件事的确是她姐姐的錯,顏家上上下下都很好,是羅馨寧太不懂事。「姐姐給伯母添麻煩了,我和母親一定會勸她的。」
「麻煩側妃了。」顏母引着人到羅馨寧房門前,叩開門後便不再停留。回主院的路上,她身邊的媳婦忍不住道:「不過是來勸人的,還穿了大裝來,打扮得這麽隆重,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恒王正妃呢!」
顏母也瞧不上羅安寧,但她就能做到對任何人都和顏悅色笑容滿面,聽仆婦這麽說,低聲訓斥道:「別亂說話,那是親家姨妹,恒王側妃,豈是你能議論的?」她的手段顏母有所耳聞,這種人得罪不起,也不能走得太近,但攤上了就得敬着。
「奴婢知道了。」仆婦看顏母此刻也是同樣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嫌棄得不行。
羅安寧讓畫屏和清溪幾個在房外守着,見到羅馨寧就給了她一耳光。羅馨寧前一刻還靠在羅氏懷裏抽泣,脆弱得不行,哪知下一刻就被親妹妹打懵了。便是羅氏也不懂,制止道:「安寧,你這是做什麽!你怎能打你姐姐?」
「娘,我打的就是她,我恨不得打醒她。你看看她現在像什麽樣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偏想着其他男人。蕭雲旌都快成親了,她還惦記他做什麽?」羅安寧恨鐵不成鋼,顏修明的未來她再清楚不過,可偏偏就不能說。那樣好一個人,她怎地就不珍惜?
羅馨寧被情迷了雙眼,哪聽得進勸說,聞言哭得更傷心。羅氏左右為難,只好去安慰哭成淚人的大女兒,責罵羅安寧道:「明知馨寧正因這事苦惱,你還往她傷口上撒鹽。」
「娘,她這是為不該傷心的事苦惱。再這樣下去,姐夫和伯母還能忍嗎?」羅安寧費心盡力地道,「你不警醒她反而順着她說話,這才是火上澆油。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現在過順暢了就忘記過去的苦日子了,是不是非要把眼前的一切作沒了才安心?」虧她費盡心機的把顏修明從成芙寧手裏搶過來,哪知羅馨寧這麽不争氣,真是氣死她了。
「你說的什麽話……」羅氏正想訓斥次女,但想了想之後,深覺她說的話有道理,「馨兒,顏家在齊州家大業大,修明在翰林院又得上官賞識,前途不可限量,你這又是何必?想想遠嫁福州茶商的成玉寧,想想做了年紀能當祖父的福王側妃的成康寧,你也該知足了。」
羅馨寧的頭捂在被子裏,雙手蒙着耳朵不聽羅氏和羅安寧的勸說。她現在是整個大祁最失意的人,最親的人不安撫就算了,還輪番地來打擊她。
羅安寧見她這要死不活的鬼樣子氣得很,拉開羅氏道:「我和娘言盡于此,你愛聽不聽。以後你愛怎麽作就怎麽作,吃了虧別來找我哭!娘,以後你也別管她,得讓她長長記性才好!」
說完這頓氣話,拉着羅氏就出門,到顏母那裏道別,羅安寧是狠了心要讓羅馨寧長一次教訓,說道:「伯母,姐姐她有些固執,就是我和娘也沒轍。她現在已經出嫁,是顏家媳婦,您身為婆母,該怎麽管教就怎麽管教,規矩這些得立起來才好,您是大家族出身,見識多,總比我和我娘有法子。」
顏母蹙眉嘆氣道:「可馨寧到底是忠敬侯的外孫女,我這鄉下來的婆婆擔心小地方的粗野舉動把人吓到……」要管教她還得掂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