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凝從沙發上站起又坐了下。

都怨徐挺那家夥扣着她手不放, 話筒還是林臻遞到面前的。

林臻懵懵的,一臉驚奇道:“溫凝, 軍訓拉歌都沒聽你唱過啊。”

溫凝認真在看屏幕, 微笑了下沒答,倒是徐挺看了林臻一眼,神色不悅。

林臻別過臉, “嘁”了聲。

《紅豆》這歌前奏不長。

包廂裏很靜,簡單的琴鍵音聽得清晰,都在等她。

字幕倒計時,溫凝輕悄悄踩了徐挺一下,然後輕松自然地開始唱。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

林臻怔了一怔, 然後壓低聲音喊人:“你們把原唱關了啊。”

袁蓓聞言一戳屏幕, 頓時環繞出了兩個女聲。

“……”

懵了一堆人。

平時, 溫凝說話是傳說中的标準仙女音,清冷明淨,自帶雲霧效果。

所以, 明明每次她很溫和地在催作業,還是會被覺得高貴冷豔。

沒想到一唱歌, 音色冷, 但聲線缱绻, 跟初醒的貓兒似的,帶點酥軟和迷離。

這首歌溫凝原本就喜歡,嗓音在狀态越唱越投入, 扣着她的指節卻默默纏得有點緊。

趁間奏,溫凝頗為無奈悄悄掃了徐挺一眼,徐挺鬼使神差一樣,慌忙偏臉避開了。

等她唱到“醒着親吻的溫柔”,冰涼的金屬表帶又磕在了她的腕骨上。

……反正徐挺就是這樣,間歇性讓她摸不清路數。

一首歌結束,林臻臉都聽皺了:“溫凝,你這真是古墓派高人,太深藏不露了吧!”

驚豔好聽。更厲害的是,這歌別人唱的聲嘶力竭,她輕輕松松。

“我都聽呆了溫凝,”袁蓓笑容燦爛:“聽說唱歌好聽都是遺傳的,你爸媽是不是嗓子特別好呀?”

看周心茉被挫了銳氣,袁蓓心裏樂開花。

說來也奇怪,從初中起,每個班幾乎都有個像周心茉似的女生。

心眼多擅裝柔弱,盡管再多女生煩她,這幫純情少男依舊被溫言軟語迷的團團轉,最吃這一套。

惡性循環,女孩子們就越看越氣。

溫凝知道袁蓓沒有冒犯自己的意思,溫凝動了動唇:“我——”

她有多想梁冰呢?

想到這麽多年,在人前連“媽媽”兩個字提都不敢提,開不了口。

溫凝喉嚨微哽,側過臉看着徐挺,倉皇又無措。

他神色隐憂,語氣卻溫柔已極,緩緩告訴她說:“溫凝,她那麽好,你為什麽要怕講給別人聽呢。”

“……我。”

溫凝低頭平複心緒,撩了半邊長發到耳後。

袁蓓收到了盧清映飛來的焦急眼色,一時之間也有點局促。

“溫凝,抱歉……”

“沒事的。”

溫凝一咬下唇,擡眉輕輕說:“可能是……是因為我媽媽,她是高音歌手。”

盧清映和徐挺對視了眼,一顆心落了地。

她眉眼彎彎,岔開話題說:“那就對啦!天後她媽媽不也是唱高音的嘛,唱歌這事兒就是祖師爺給飯吃,強求不來的。”

“诶,周心茉你繼續呀——”

周心茉聲音柔婉委屈:“馮彧,你先去點一個吧,溫凝唱得比原唱還好,我……我都不敢唱了。”

傻子都能聽出這不是誇獎。

結果,馮彧真就唯命是從,起身去點歌機旁準備點首歌切上來替她唱。

在他看來,溫凝美歸美,可現在是徐挺的女朋友,誰敢怎麽樣。

還不如周心茉活潑靓麗,近在眼前。

“靠。”盧清映沒忍住,低罵了句。

顧夕摸摸她頭,眼含笑意一指溫凝:“你啊,淨瞎生氣。”

溫凝笑容浮現:“怎麽會。”

燈光半幽半明之間,徐挺看着她華麗精致的側臉,有片刻失神。

九中貼吧裏曾戲稱溫凝,第一二三四眼美人,還真不假。

徐挺手背上一蟄,回過神,被蚊子咬了似的刺痛。

溫凝在他手背上,摁出了好幾個月牙形的小印子。

“原唱比我好太多太多,我照葫蘆畫瓢而已,再說——”

溫凝笑意淡淡:“紅豆在唱什麽,我是不大懂的,不如你。”

“靠!”盧清映又沒忍住,這次是贊嘆。

她笑眯了眼:“溫總威武霸氣。”

衆人的表情都很意猶未盡,只有徐挺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似乎不大美妙。

馮彧甘做和事佬,笑嘻嘻說:“心茉,溫凝沒認真,就那麽随便一說的,唱歌唱歌。”

林臻跟着音樂搖擺的動作一滞,馮彧鬼迷心竅了吧這是。

對着別人的男朋友唱苦情歌可不就是犯賤麽。被人怎麽嘲諷,那都只有奉送活該二字。

“馮彧。”徐挺漫不經心一笑,語氣冰冷。

“溫凝認不認真,我說了都不算,什麽時候你說了算了?”

馮彧臉通紅,反駁道:“徐挺,一個班人出來玩,不開開心心的弄得陰陽怪氣幹嘛?”

“我不管別的。”徐挺站起身,面無表情和他對視:“我就坐在這,你惹溫凝?”

反正包廂幽暗,音樂聲喧嚣,女生們早就看不慣周心茉,徐挺一發難,她們當然不留情。

“……我天,不知道是誰陰陽怪氣。”

“就是,可別丢我們班女生的臉了行不行!”

沒多久,馮彧還有另外一個男生就陪周心茉先回家去了。

留下的也沒被掃興,一直唱到四點半,服務生來問要不要續時,才依依不舍散了。

“林臻,你小子不夠意思!”唐若涵攬着他肩說:“你不是煤老板的兒子麽?怎麽不見你大方一回,請我們多唱兩小時?”

“涵哥息怒,”林臻小白臉一紅,撓撓頭很焦急:“最近連買飲料都是賺徐挺的,家裏生意,唉……”

言罷,林臻愁眉苦臉長長一嘆息。

和徐挺落在人後的溫凝聽見了,微擰着眉問徐挺:“上午我見到他爸爸,還是光鮮亮麗的呀。”

徐挺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

老實人唐若涵果然吓了一跳,關切道:“沒大事吧?不對……有大事我們這年紀也沒辦法啊。”

“不說了,哥請你喝飲料!就買ktv最貴的,星巴克瓶裝卡布奇諾?就他了。”

林臻跟被喂了食物的流浪小動物似的,瞬間歡脫起來。

溫凝嘆了聲氣,贊嘆:“還真是奸商的兒子,家學淵源。”

徐挺笑眯眯看着她,不說話。

你不也是麽。

溫凝推了他肩一下,語氣暧昧:“八十二塊的飲料,足夠買一份開心樂園餐了,是吧?”

徐挺皺起眉,上下端詳着她:“你學壞了啊。”

口是心非,見溫凝日漸生動明媚,徐挺心裏偷偷滿足到不行。

美呆了。

徐挺忽然感慨了:“也就半年前吧,我上蹿下跳半天就為了聽你叫我一聲名字都難,唉。”

溫凝覺得,徐挺現在調侃都像是……在說情話。

“徐挺,你十六歲就開始回憶往昔?”溫凝沿着走廊往前走,故作無奈:“那你七十歲的時候幹什麽?”

“七十歲——”

話到一半,前面林臻和唐若涵的聲音陡然升高。

唐若涵怒氣勃發:“靠,林臻你耍老子?還錢!”

“想看?”徐挺用唇語問她。

溫凝長睫扇了兩下,點頭。

林臻無辜道:“涵哥,做人要講良心的好伐?我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瞧你這兩天為了隔壁班的班花愁眉苦臉的。”

“追不到就追不到呗,天涯何處無芳草?就算追到校花又能怎麽樣,你看徐挺——”

背後,徐挺指骨捏的霹靂啪嗒響。

林臻語重心長地洗腦說:“他快樂嗎?他不快樂!我剛剛還看見溫凝吃醋了,踩他又瞪他來着!”

唐若涵很配合,驚恐地“啊”了聲。

溫凝:“……”

林臻笑容單純:“還是和我一起做愉快的單身狗吧,走,兄弟請你吃燒烤去!”

唐若涵頓時被他感動了,兩個人稱兄道弟地跑了。

溫凝淡淡掃了徐挺一眼,下扶梯一路向前,不搭理他。

……壞事了。

徐挺一路追她到中心公園,笑意無奈:“這裏既不能打車又沒公交地鐵,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溫凝只顧着看花壇邊稀松平常的苜蓿草。

徐挺也俯身,在那片蔥綠色裏翻來撥去,心情微妙。

他真的是喜歡溫凝,喜歡到什麽程度呢?

他發現自己連偷偷吃醋都不敢告訴她,生怕她會分了神,多看別人一眼。

溫凝抿一抿唇說:“快五點了,回去吧。”

“好,等一下。”

然後,徐帥從萬草叢中摘下了一顆四個葉子的苜蓿,遞給了溫凝。

溫凝忽然就消了氣,笑着說:“徐挺,你小學沒玩過這個?多大人了。”

“小學時候誰玩這個?小姑娘的東西!”

徐挺面上躁紅:“那時候我又沒人送。”

溫凝“噢”了聲。

“溫凝,別生氣了好不好?”

溫凝揚了揚纖薄的草葉,“所以是看在這棵草的份兒上?”

“不是。”

徐挺搶回四葉草塞在口袋裏,低聲道:“回頭扔我校牌背後去。”

“你真幼稚。”

他看進她的眼裏,笑着說:“溫凝,是看在三十歲的時候,你再陪我回憶往昔的份兒上。”

“別人和我們無關,好不好?”

“……好。”

.

即便再厭煩周心茉,溫凝包括盧清映都得承認,她以後一定是個長袖善舞的厲害人物。

就拿這周來說,周六ktv的風波剛過,溫凝雖不至于躲着周心茉,但見到她總是覺得尴尬的。

但周心茉呢,清晨的校園裏碰見,還笑盈盈和她道了個“早安”,才步履輕喚地掠過了她。

尤其第二節課後,周心茉從前門進來,遇上溫凝的視線時,眼裏的幽微亮色難掩。

溫凝不解。

随後盧清映發了一疊問卷到課桌上,一人一張。

“市九中高一年級文理分科志願單。”

溫凝面色泛白,攥緊了單子,往斜後方熟悉的地方回頭看。

正巧,徐挺也望着她,神色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別亂猜,不虐的,只是走個劇情,騙你們我寫60000000字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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