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師生情】鹹魚二八次翻身

小高考的成績在四月中旬出爐, 晏禾最終以3b1a的成績斬獲在高考中加1分的資格。盡管只獲得了一次向顧澤提要求的資格,但也足夠讓晏禾興奮到上蹦下蹿乃至夜不能寐。

地理沒有考到c等級,晏禾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上天的寵兒, 但是上天眷顧的實則另有人在。

成績出來的時候, 大部分學生還在午睡。晏禾就大呼小叫的沖進教室,頭頂是午睡鈴聲《好運來》喜氣洋洋的聲音, 晏禾說:“李沐!李沐!你考了4個a!”

李沐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我還以為我有d。”

晏禾說:“沒,全年級就兩個傻逼考了一個d。”不管怎麽說, 兄弟都沒壯烈犧牲反而錦上添花, 他也挺高興的。

錢子昂幽幽的擡起腦袋:“我上午就知道成績了。”

晏禾噎了一下, 突然想起上午錢子昂好像是拿走了他和李沐的準考證來着,估摸着他家和教育局那邊可能有認識的人,說:“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們呀。”

“早晚又有什麽關系, 反正都知道了。”錢子昂頓了一下,面無表情,“考d的傻逼,其中就有我一個。”

這時的氣氛很微妙, 就好像你所有的狐朋狗友都飛黃騰達了,你卻還在冷冷的冰雨中胡亂的啃着窩窩頭。

“大不了再玩一年高二嘛。”晏禾微讪的,故意用了“玩”這個字, 保護一下錢子昂看似微小實則強大的自尊心。

害怕錢子昂因為之前說的話報複自己不成,而加害無辜。趁他轉身的瞬間,晏禾順勢就把自己桌上稱得上是最貴重的手表,一骨碌收到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口袋裏。

錢子昂回頭就給了他一記腦瓢, 潇灑的兩根手指将書包勾在背後,說了句“我已經請假了”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剩下李沐和晏禾兩個人包含愧意地,在原地面面相觑。

後來,晏禾才知道,錢子昂在考地理的時候故意交了白卷!看似不經意的考d,實際上是早就蓄謀已久的!據說他老爸知道這個事情後,氣的差點帶他去做電機……

過了幾天後,錢子昂就直接出國了。小高考有考d等級的同學,是沒有資格參加高考的。他家人也不願意讓他繼續在高中荒廢一年,直接遣送去了加拿大。

臨走前,他給晏禾他們一人買了件禮物。晏禾收到了一整套《銀魂》典藏版的正版手辦模型,李沐收到了蘋果的最新型號。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酒肉朋友,幾乎人手一份“錢子昂的遺物”,只是沒他們的這麽貴重。

太破費了,太破費了。晏禾感嘆着土豪果然出手不凡,掂量着一櫃子手辦模型的份量,一時非常舍不得錢子昂,一時又巴不得錢子昂趕緊飛走,他好獨占。

錢子昂拖着行李箱白了他一眼:“你別這麽看我,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登機前,錢子昂走到一半,又突然折了回來。把他裝逼的墨鏡往下拉了拉,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個錦囊,塞進晏禾手裏,神叨叨地:“走投無路之際,方可打開。”

走投無路?什麽走投無路?車到山前還必有路呢,他怎麽可能走投無路?

錢子昂嘴裏的“顧”字剛蹦出來,吓得晏禾一下捂住了他的嘴,虛虛地出了身汗。

媽的,這裏還有其他同學呢,要不是他手速快,事情就尼瑪敗露了啊。

錢子昂被捂着嘴,沖他發射了一個油膩ink。

晏禾說我知道了,你也改改你口無遮攔的毛病吧。

這就是直男!錢子昂完全不以為意。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裏,晏禾才突然真正意識到“錢子昂真的走了”的事實。機場裏人來人往,來送行的人基本都散了。李沐和他一起打的回去,看着窗外漸漸起飛的白色大鳥,晏禾猛然想起:他還沒來得及問錢子昂為什麽要交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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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這種家庭平常的人,只能過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考盡可能高的分數,上盡可能好的大學,接觸盡可能優秀的人,然後踏踏實實過完這一輩子。

在拿到考卷的某一剎那,心裏暗暗地也出現過一個反叛的因子,叫嚣着“交白卷給他們看看!”給晏陽東看看,讓他知道自己對他安排的反抗。但這個想法出現了短短一秒不到,就随即被抹殺了。

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是因為顧澤對自己期望太高,所以不會辜負他的期待。但事實上,是他沒有能夠那麽做的資本,不然毀掉的就是他一生。他不能因為對晏陽東的憎恨,而把自己賭上去。

一旦放縱自己的任性,和內心深處躁動的逆反因子,他害怕顧澤也會消失在他的身後,那時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盡管羨慕着錢子昂一無反顧的勇氣,晏禾還是決定做顧澤踏實的乖寶寶。

當周六放假,那個胖胖的男人出現在校門口時,晏禾并沒有感到多麽驚訝。他肯定會主動來找他,早晚的問題。

畢竟他也考了一個a。晏禾諷刺地想。

在他放空思緒的片刻,男人已經發現了他,逆流而上擠過重重的人堆,費力的站在他面前,道:“啞了?”

晏禾張了張口,啞聲道:“爸。”

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晏陽東笑着露出黑漆漆的牙齒,熟絡的攬過晏禾的肩膀,開口就是一股濃重的煙味:“走,我們先去吃飯。烤全羊,吃不吃?”

心裏憋着的那股勁一下就竄了上來。考好了就來認兒子了,也真是他的作風。

剛想冷冷的打掉附在肩上的手,轉眼就瞥見晏陽東的指尖夾着一根煙,紅色的火星一閃一閃的染着煙屁股,粗粝的手指仿佛也感受到灼熱的溫度,輕微的轉換細細的角度。

最終晏禾什麽也沒做,沉默地讓興高采烈的晏陽東帶着自己去吃了一頓飯,仿佛一切變回了以前的模樣。

席間,晏禾低頭沉默的啃着羊腿,擡頭時,偶爾能看見晏陽東指尖輕微的燙傷痕跡,然後他繼續低頭,沉默的啃。

小時候,這個父親對他總是很嚴厲,因為多默錯了一個單詞,就能扒下他的褲子,對着他白嫩的皮皮“叭叭”的打,聲音清脆入耳,他哭聲震天。後來大了,父子兩也沒多少溫馨時刻,最多只有在吃飯和逛超市的時候,二人能達成統一意見,沒有那麽大的分歧。

所以很多時候,晏陽東不經意間表現出的溫柔舉動,都像一個個小小的玻璃渣,讓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堅硬起來的心,一下又柔軟起來。

晏陽東喜歡吸煙,同時也喜歡沒有素質的随地亂扔煙頭。他才不會在意周圍有什麽人指指點點,只要他過舒服了,按照他理想中的要求來,一切都無所謂,他根本不在乎對別人造成的傷害。從不為別人考慮,只顧自己。

多麽自私的一個人。

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剛剛寧願自己燙傷手,也不願把煙頭扔在學校裏。

為什麽這麽做呢?飄出的熱氣騰騰着遮住了他的眼睛,晏禾想的一時有些出神。

他痛恨自己總會被這些細枝末節打動,讓艱難築起的防護罩又崩潰的不懈一擊。

“嘩”的一聲,晏禾推開椅子,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寒聲道:“我走了。”

男人神色慌張地站起來,搓着手喃喃道:“也對,現在學業緊張……還有這麽多,你打包帶回學校去吃吧,要是冷的一定要去食堂找人給你熱一下。你錢還夠不夠……”

晏禾幾乎想要把耳朵捂起來。簡直就是捅他一刀,又給他一個甜棗。

“晏禾?”不高不低的聲音像是從天而降的救星。

晏禾一擡頭,看見心中那人後,心情奇異的平靜下來。他迫不及待地快速走到顧澤身邊,語氣裏仍透露着一些焦躁不安:“顧老師,你要走了嗎?”

明顯就是幾個老師剛準備來吃飯的模樣,連接待賓客的服務生都站在一邊,怎麽可能是已經吃完?自己的腦子果然又開始犯渾了。

顧澤看了看他,撇頭對其他幾個人說了些什麽。無視秦語貞略帶緊張的目光,先讓服務員帶他們上了樓。

那一聲“老師”顯然飄進了晏陽東耳朵裏,他怔了一下,當即起身走上前,伸出半油的手,笑意盈盈道:“你好。”

燦燦的金油在手上垂垂欲滴。

好丢人。晏禾的耳朵發燙,他甚至有點不敢擡頭看這一幕。那是顧澤,他心中神聖不可玷污的顧澤,世上最好的顧澤。他現在最重要的人。

方才被晏陽東溫柔舉動打散的怨氣,又一次虛虛的積了起來。他又要幹什麽?不懂得禮節還裝什麽文明人?更何況對象還不是一般人!

伸出去的手一把被晏禾推開,晏陽東顯而易見的變了臉色。

你能不能先洗洗手?醞釀的話就在嘴邊,晏禾正要吐出。顧澤卻先一步上前,主動伸手,友好地一握,神色自若的,沒有半分不适,笑着淡淡道:“晏禾的父親,我們見過的。”

“是啊!”音調瞬間高了八度,沒想到老師還記得他,剛才的憤怒一掃而空,晏陽東驚喜地,“我家兒子就多辛苦你照顧了。”末了還不忘補一句巴結:“有空時聯系我,我認識一個不錯的茶莊,請老師您喝茶。”

晏禾臉色陰沉,猛地一黑。他見過不少了,給那些虛僞的嘴臉又是送玉,又是送表,到頭來人家還不知道怎麽笑他愚蠢,笑自己不争氣是個敗家子。為了享受那些所謂的“特殊關照”,每個老師他都要這樣,他到底要逼自己到什麽程度才開心?

而且,媽的,他居然還把顧澤和那些惡心的老師當成一類人!他根本不會受賄,更別說跟你去什麽狗屁的茶莊。晏禾咬牙切齒,恨不得厲聲打斷,無地自容的羞恥感一陣陣襲來。

從不修邊幅的褲子裏掏出一張名片,晏陽東遞過去時,晏禾猛地擡頭就要搶過。

像是料到了他的舉動,顧澤不動聲色地按住晏禾的同時,一手穩穩地捏住了那張小小的卡片,笑道:“下周日我就有空。”

聞言,晏禾震驚的瞪大眼睛,像是聽見了不可思議的鬼話,渾身都忍不住顫抖。

晏陽東喜笑顏開:“那就那麽說定了,到時候再聯系。”

顧澤點點頭,禮貌的回應:“好的。”

晏禾用力地盯着眼前面含笑意的臉,越發看不明白。

你到底在想什麽,顧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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